夜明珠的确是失窃了,而且偷窃它的人将它磨成了粉末,分成了两份,一份装在了刘歧身上,另一份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一个不可能由一个人完成的任务。而他的同谋中,还有金吾卫的人……
“我知道了。”武宁初不禁咬了咬唇,目光瞧向刘歧,“你放心,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金吾卫,悄悄在你身上放的……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放,是他们自己随手拿了一个,声称是在你身上搜出来的。”
“真的是这样么?”刘歧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害怕,却反而是一丝欣喜。
当然了,他不置身宫中,当然无法明白武宁初所忧心的。他所想的,也恐怕是自己那一身做贼的本事,没有人可以匹敌罢?
“那么你身上的东西呢?应该不是凭空拿了一个就栽赃的罢?”
“我?”武宁初笑了一笑,“就算一个三岁孩童,从我身上拿了东西,或许我还不会发觉。”
刘歧的嘴角微微牵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这次的事情,你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如果你相信我的话,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将那个在幕后刺杀你的人揪出来。”
敌人在暗处,而她身在明处,如果不早些找出是谁来刺杀刘歧的,或许哪一天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实在是太危险了。
刘歧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困惑。他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好吧,我姑且相信你。对了……那本书,给你。”
他伸出手,在怀中掏了一会,拎出一卷白色的纸书,中间又沾着一些血迹,经过了这几天,那些血迹已经变成了很深的暗红色。他就躺在那张远开十尺之外的木板床上,朝武宁初这边抛了过来。
那卷纸书轻松地穿过铁栏杆,飞入了武宁初手里。
这当然也是做贼的神技。武宁初不得不佩服。
将那书拿了起来,从那些没有沾过血的地方,武宁初隐隐看见了几个字。她恍然明白,李淳风要刘歧去偷的,正是从武宁初手里丢失的推背图。
原来她估计错了,刘歧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刘歧的目标,原本就在外朝的那些安放文件的地方,而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选择在了一个看起来东西不值钱的地方。
房玄龄倒也是厉害,没有早些将这本书呈交给圣上,而是藏在了一个谁都不会怀疑的地方——中书省本来就都是文件了,多了一样少了一样,谁会怀疑呢?
李淳风之所以猜到了那个地方,恐怕也是归功于他自己的占卜本事罢?
“武才人……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罢?”外面,金吾卫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
“是,是的。马上就来了。”武宁初心下一惊,手忙脚乱地将那册染血的书塞进了衣袖里。
可惜了李淳风的杰作了。脏成这个样子,有大半的篇幅都看不清楚了。如果有个时机,还是交还给李淳风罢。
这可是他辛苦许多年的心血,虽然弄脏了,但是勉强还是可以有些只字片语认得出来,到时候再重新编过一份倒也方便。
一阵脚步声从监牢外面走了进来。
“走吧,武才人。”
“知道了。”
她一边转身,一边又回头看了刘歧一眼。他也微微弓起着身子,朝自己凝视过来。
武宁初似乎从他望着自己的表情里看到了一丝期望。显然,他是将自己能够顺利脱罪的希望全部压在了自己身上。
除了武宁初,他在宫中没有任何的关系。
她不禁感觉到,一副压的她透不过气来的担子。
走出了有些昏暗潮湿的监狱,眼前一下变得一片开阔。
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使她不禁将双眼用力眨了两下。
“谢谢你了。”
在那金吾卫的护送下,武宁初顺利地又穿过禁城,回到了内廷。跟那金吾卫道别了之后,武宁初一步都不敢多停留,直接往寝宫快步走了回去。生怕自己藏的书被人发现了,更是麻烦。
“咦,这不是武才人么?怎么一个人在宫里面走着,没有宫娥跟着呢?”一个女声突然从她背后传来。
武宁初一惊。下意识地回头瞧去。视线落的地方,那一身淡粉色的窄袖高腰衣裙,不点而朱的芳唇,不描而翠的细眉,许久没有见过,她越来越比以前妩媚动人了。
而那个美丽的女子身边,方才叫住她的人,穿着一身庄重又典雅的深红色宽袖的长裙。她头上的发髻高高地盘起,上面金钗银钗华丽又整齐地插了一大堆,嘴唇也上了十分艳丽的朱红色胭脂。
她们身后,是整齐地站成左右两排的宫娥,一瞥大约有二十几个。
武宁初不得不停下了步子,往那一片隆重的排场的方向走近几步,裣衽道:“见过杨妃,徐婕妤。”
“武才人,许多年不见了,你可还记得我么?”徐惠的声音淡淡的。
武宁初抬起眼来平视着她,徐惠的嘴角弯弯地勾起了个微笑,有些不太自然。她的眼中一丝表情都无。
虽然是这样怀旧的话,可是武宁初听着也分外的没有感觉。
“当然记得。徐婕妤现在比以前更是漂亮了,怪不得圣上那么宠爱您。”武宁初也努力地笑了一笑,但想来,自己脸上也应该是跟徐惠一样的表情。
“呵呵。”她抿着嘴角一笑。
武宁初听出她的笑声干巴巴的。心中思忖,她们的别扭,杨妃不可能看不出来,还是不要跟徐惠再客套下去了吧。
“听说,武才人最近替萧美人,在圣上面前求了情。武才人不计前嫌,倒是令我很欣赏。”
武宁初心头一计。萧美人跟杨妃是一条道上的她早就知道,不过杨妃现在早就抛弃了萧美人,将宝压在了徐婕妤身上了。
假如萧美人要出冷宫,这件事,杨妃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反而是麻烦吧。
不过……巧就巧在,自己刚巧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过要武宁初相信杨妃暗地里监视他,似乎没什么理由。但是依杨妃绵里藏针的手段,得罪她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为好。
“其实……不是我不计前嫌,还是受人之托。”
“哦,不知道是哪一位这么好心,托你去跟圣上求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