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初的耳畔,传来小太监颤声的嗫喏:“难道……床上还有人?”
纱帐随着风又动了动,却许久没有人出来。
武宁初心下一横,走上几步,猛的掀起帘子。顿时,她两眼直勾勾地瞧着床上发愣:了无痕居然不见了。
武宁初一阵疑惑,茫然地环顾四下:既然他没有躲在床上,那又会躲在哪里?
小太监瞪大着眼睛,伸手指着床上,问武宁初道:“武才人,这到底是怎么了?”
武宁初暗自腹诽:了无痕这家伙真是的。到了想找他救人的关键时刻,却一下子不见了。无奈,只能对小太监虚伪一笑:“没事,大概是我眼花,看错人了。”
“既然没事,那武才人不如回寝宫去罢。这里地方太潮湿,武才人身子娇贵,可是住不得的。”
武宁初犹豫了一会。如果她就这么走了,该怎么救马三娘呢?
“武才人?”
听到小太监的第二声叫,武宁初这才晃过神。回头眺望了一眼空空的屋子,叹了口气:也罢,还是先离开这里好了。马三娘的事,只能她自己想办法了。
面前,小太监刚前脚迈出门槛,武宁初忽地感到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猛的将她拽回了屋子里。
武宁初刚要大叫出来,却想起了还藏在屋子里的了无痕。
一个身影从眼前飞速闪过,将她后背猛的按在了门板上。随即“砰”的一声,门被她压得重重地合上了。
一会儿,小太监的声音从门外飘过来,在屋里听来有些闷闷的:“武才人……武才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吧?”
武宁初定了定神,凝视面前的了无痕。他正在用眼神示意:解决了外面的麻烦。
武宁初犹豫了一瞬,对了无痕点了点头,扭过头对外面道:“没事,我突然想到有点私人物品要整理。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外面迟疑了一会:“哦……好的,武才人,那我先走了,您自己小心。”
武宁初侧着身子,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脚步声原来越远,最后消失,总算松了一口气。
转头瞧向面前那张欠扁的脸,武宁初用力瞪了他一眼:“你可不可以不要从后面吓我?”
了无痕笑了笑,松开按着武宁初的手:“我刚才忘记了,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对你说。”
武宁初狐疑地皱了皱眉:这家伙还有什么事?
了无痕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你要是帮助我在这宫里藏身,我就有办法救马三娘。这个交易怎么样?”
一丝疑窦从武宁初心里升起,不禁用目光打量着了无痕:既然没办法在宫里藏身,他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宫里来呢?这明显是个骗话。
大概是看出了武宁初的怀疑,了无痕笑了笑:“其实呢,我只是想弄一件金吾卫的衣服。昨天一个人试了一试,好像是有一些危险。”说着,指了指肩膀上的伤口,“所以,就想请你帮一下忙。报酬就是帮你救出马三娘。怎样?”
武宁初想着,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他要金吾卫的衣服干吗?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身在宫中吗?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莫非……
“你想要找萧美人报仇?”武宁初试探道。
只见了无痕眸中凌厉一闪,手上渐渐握起了拳,连指节都握得发白。他咬了咬牙,却又一下子恢复了往常的表情,笑着道:“就算我想要杀她,你拦的了吗?”
武宁初一愣,突然对他心生了一丝同情:他将所有的情绪都收敛起来,那是一种怎么样的难受?
“好吧,我帮你这个忙。”武宁初心想,既然他可以救马三娘,这事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对她来说,这还是互赢的买卖呢。
“唔……合作愉快。”了无痕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我很好奇,武才人怎么赐给我一件金吾卫的制服呢?”
武宁初灵机一动:“这还不容易?”说罢,转过身子,将门拉开了一条缝,凑上眼睛打量外面。小太监早已经走的远了,这时候,外面只有一个金吾卫,提着一把红缨枪,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打着哈欠,毫无士气地巡视着四周。
武宁初悄悄地合上了门,心下偷偷一喜:时机正好。
“来人……来人……有刺客!”她扯着嗓子对外面喊道。
了无痕眼中惊慌一闪,却又一下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侧过身子躲在门后。
武宁初又继续喊了几声,那金吾卫便撞开门冲了进来。刚迈进门口,了无痕就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对准他的后脑,劈下了一个手刀。
那金吾卫应声而倒,手中握着的红缨枪也掉在了地上。
了无痕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垂直握着,对准了那金吾卫的后心。武宁初一惊,忙冲上一步道:“别杀他!”
了无痕的动作一滞,仰头对上武宁初的视线,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嘲笑:“武才人,你别忘了,我可是一个杀手。他若是不死,死的人就是我了。”
武宁初一愣。她不想为了一个马三娘,而牺牲一条无辜的性命。这样救了跟没救,又有什么区别?
“等等!”见他又拔刀要刺,武宁初灵机一动,“你若想长久地藏身在宫里,你就不能让人发现少了一个金吾卫,少了一套制服,更不能让人发现多了一具穿着你衣服的金吾卫尸体,明白么?”
了无痕瞧着她,摇了摇头,却露出一丝颇有兴趣的表情。
“我有一计。可以让一切看上去没有发生过。”武宁初道,“你可以趁他没醒,让他穿上一件跟金吾卫的制服差不多的衣服,再把他丢进茅厕。然后,你就守着他,等他醒过来。他爬上岸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脱下那些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脏衣服,这时候,你就要趁机把它们踢进茅厕里,处理掉。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怀疑你穿的那件是他的了。”
“唔……你说的是有些道理。”了无痕一边把玩着匕首,另一只手托着腮,若有所思地蹲在那倒下的金吾卫面前,“可是他肯定会记起昏迷以前的事。这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