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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日月如梭。转眼，王小燕年已七旬。儿女们要为老人办七十大寿，王小燕自然很乐意。古人云：“人生七十古来稀。”她已经活了七十岁了，可以说是够本了。而且儿子宗旺给她添了一个孙子，虽然不在身边，由他外公外婆照看，但她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他，和在自己身边没有两样，还用不着她费力、操心。不过，人到了七十也就真的老了！离死亡也就不会太远了……这又不得不勾起她的一丝忧虑：生前如此，死后如何？她和王思南，无论谁比谁先走，都将给后者及儿女留下一道难解的题目：生前不能同床，死后是否同穴？除非前者留有遗嘱。特别是到了晚上，躺在床上望着对面那张空床，王小燕更是难以入眠。人去床空，却恍若“涛声依旧”；她有老伴，却似有还无；老伴还活着，却恍若隔世……回想着生前种种，心里酸甜苦辣不是滋味。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没有拆掉王思南睡觉的那张床，至今仍原封不动地保留在那儿……抑或是渴望着有一天重演一出《凤还巢》？

这是一个好季节，天高气爽，桂花飘香。王小燕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十四，先前算命先生说她命好，有口福，生下来就吃月饼……屁话！她的命一点都不好，就因为生下来时月亮还不圆，好像被天狗啃去了一块。等她拿得动一块月饼时候，她却拿着月饼不敢吃，生怕月亮不圆；等她长到十五六岁时，家里连饭都吃不饱，一个圆月饼必须与祖母祖父共同分享，不得不将其切成不等的三小块……在她的意识里，月饼就是月亮，月亮就是月饼。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得不到圆满，到老来还要夫妻反目，不能团圆，就是因为早出生了一天，没能生在八月十五“月儿圆”的中秋节那天。好在儿女们都很孝顺，都知道心疼她这个老妈。

儿女们都回来了，回来庆贺母亲的七十大寿。女儿们给母亲买了衣服、鞋子，儿子为母亲订做了生日蛋糕、在酒店订了一桌寿宴。

这是一次家庭酒宴，除了王思聪和陈家二兄弟几位亲戚，就没有别的外人参与。昨天，春柳征求母亲的意见，说要不要通知老爸，请他回来喝喜酒。王小燕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说通知他做什么？不请！看见他我就喝不下酒……其实，她心里倒想说你们看着办！可她就是说不出口，死要面子活受罪。她不清楚，春柳有没有联系上他，会不会告诉他“做寿”的事情；更不清楚王思南知道后会做何反应？她既希望他能露面又不愿和他面对面……这两年，王思南好像玩起了失踪，王小燕几乎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有时候甚至于连春柳也联系不上他，不知他去了哪里……尽管王小燕嘴上说：“不管他！管他去了哪里？只当他死了。”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挂念，有些放不下，就像家里走失了一个不争气的孩子那样，令人牵肠挂肚……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这样？

偌大的包厢正面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寿”字，大圆桌上摆着一个宝塔似的大蛋糕和美酒佳肴“夜光杯”。老寿星王小燕身着绛红刺绣新秋衣，笑眯眯地端坐在“寿”字下面，先是接受儿女们的叩拜和祝福，然后移位向前许愿、吹蜡烛――只见她闭目凝神双手合十，神情庄重，口中念念有词，却谁也不知道她许了一个什么愿。巧巧和贝*头唱响了“祝你生日快乐”歌，于是“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响彻整个包厢……代表七十大寿的七根生日蜡烛吹灭后，王小燕说：“好啦，大家喝酒！”

于是大家开怀畅饮，敬酒、祝福……只有春柳显得有些焦急，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扭头看一眼门口。尽管没有征得母亲的同意，可她还是把给母亲做七十大寿的事告诉了老爸，告诉了他喝酒的时间和地点。父亲听后没有明确表示一定到场，但也没有表示拒绝。她以为父亲是答应了的，是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可父亲迟迟不到，这怎能不让她心辕意马？怎能不让她焦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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