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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同志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从里面传出另一个女人的说话声。王小燕没敢贸然闯入，就站在门口边等边听里面人说话，又怕别人发现说她偷听，所以也没有听出什么名堂，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和她一样有了相同的遭遇，也和她一样来妇联寻求正义的庇护。她想李同志真是太忙了，一天不知要接待多少这样的女人，耳朵都会听出茧来了！今天不一定有空接待自己了，还是不去打扰了……正准备离开时，门却敞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人来，脸上有着清晰的泪痕，显然刚才是痛哭过。王小燕连忙让开路，让年轻女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这时候小李同志也走出门来，看了一眼王小燕却没有认出她来，不过还是热情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去方便一下就过来。”就急急地往走廊尽头走去。
王小燕望着她的背影，心里发笑道：“真是太忙！连屙泡尿的时间也没有，可别憋坏了身子啊！”
李同志解手回来当然认出了王小燕，并笑脸相迎地把她让进了办公室：“哦呀，是王大姐您呀！怎么还站在这里？请进请进……”
王小燕随她进到里面坐下，怀着同病相怜的心情打探刚才走了的那位女人是怎么回事，李同志笑着说：“她呀，和你一样……比你还惨！老公出轨，还遭暴力……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您呢？您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样？持久战呗！”王小燕双手揉搓着随身带着的手提袋说。“这不，我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下，公安厅能不能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李同志大惑不解，“怎么回事？您要求做亲子鉴定！？”
王小燕长叹一声，咬着牙说；“怎么会是我……是那老不死的混世魔王！他现在就像一只疯狗，逼着女儿要做亲子鉴定，你说我能不同意么？做就做，我怕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小李同志，真是让你笑话了，这么大岁数还在捣腾这些事……”
李同志抿嘴笑笑，说：“这没有什么，老年夫妻发生磨擦的也不少。可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们老俩口和好了呢，怎么又闹得要做这个……他怀疑哪个孩子不是他的呢？”
王小燕告诉她说是大女儿，并讲了讲王思南提出怀疑的理由，然后不无气愤地说：“只因为大女儿比预产期早出生了十来天，他就怀疑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说我给他戴了几十年的绿帽子……真是无中生有血口喷人！我是读着《女儿经》长大的，我能做出不知廉耻的事么？我知道，他是急于想和那个女人结婚，而狗急跳墙……好哇！想用这个来威逼我，报复我？他打错了算盘！我要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要让他偷偷摸摸像个贼似的生活……”
王小燕说话像放炮，而且是连珠炮，让人插不上话。李同志上一次就领教过了她滔滔不绝的演说才情，而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记住了王小燕这位老同志和她的故事。现在又听着她慷慨激昂地表述，就觉着这个老太太真是有点意思，真倔强，她忍不住打断她的话，试探着说：“王师傅，你们这样闹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啊！您为什么不考虑一下与他痛痛快快地分手呢？。反正儿女们都独立了，也没有什么牵挂，离了婚各自再找个老伴过日子，或许……”
王小燕一听就急，立马打断她的话说：“我不离婚！我为什么要同意跟他离婚？别人闹婚都是有所图！要末图钱，要末图财……我七老八十了，还图什么？再说，他一个穷光蛋，一没钱二没财！房子是我自己的。同他离婚，我什么也得不到，倒便宜了他！我傻呀？我不离婚，他就不能与那个女人结婚，就只能偷偷摸摸像个贼似地鬼混……小李同志，不怕你笑话我心肠狠毒，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不离婚，我是读着《女儿经》长大的，我这一辈子，没有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了。我只当他死了，就这么守着，过完我这风烛残年呗！我想通了，儿女们也都还孝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跟你说过，我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都是大学毕业生，工作都不错……”说到儿女，王小燕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自豪的笑容。“这么，我这一辈子，作为母亲，我是个成功者；作为妻子，我却是个失败者……可我要活得虽败犹荣！”
李同志笑笑说，您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一个坚强的老人。并问王小燕现在还跳不跳舞？王小燕说：“跳个鬼！好久都不去公园了，生活全给他搅乱了！”李同志说：“那可不行！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特别是你们老年人，保持一个开朗的心情最为重要！”
王小燕点点头，说：“你说的是。有一阵子我真的不想活了，以为天塌了，世界末日到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可现在，我想通了！如今生活好了，不靠他吃不靠他穿，我为什么要为了他弄得死去活来？我不是为他活着，我得为自己活着，为儿女们活着！请你放心，我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的。”
李同志说那就好。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原来是给公安厅打的，帮助王小燕询问做亲子鉴定的事。放下电话，李同志深表遗憾地告诉王小燕，公安厅只对刑事案件做 “DNA”检查。也就是说，像王小燕这种民事纠纷要做亲子鉴定只能找医院去做了。
王小燕得知公安厅不管这种事，虽然感到有点惋惜，但免去了白跑一趟也感到庆幸，同时心里也就安定下来――只剩下找医院一条路了。她说了一声“谢谢”，起身告辞。李同志把她送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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