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弟弟宗旺开了个头，于是姐姐们也就附和着弟弟，跟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王小燕苦笑着，喝着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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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王小燕来说，这个年过的真是别别扭扭，冷冷清清。按照多年形成的习惯，每年的大年三十，由女婿和儿子轮流做东请一桌，大家一起吃顿年夜饭，也算是一大家子大团圆了。今年是轮到大女婿肖向东做东，年夜饭一个月前就订好了。可临了告诉王小燕时，王小燕却说：“他来不来？他来，我就不去……”弄得女儿女婿都很为难，只好不再通知王思南了。

年夜饭缺了男主角，就好像缺了半边天。而这半边天却飘零在外，又非正常缺席，这令儿女们多少有些不自在。毕竟事情还没有到分崩离析的地步！毕竟是父母之间的茅盾，做儿女的不能扔下任何一方不管啊！可是，在酒席上，谁也不敢提及父亲王思南，不敢多说父母之间的事情，生怕惹得母亲又不高兴。王小燕当然知道儿女们心里有话不好说，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心软，说还是把老家伙叫过来！不！她决不能和他一起对酒当歌。她就是要让他尝尝失去家庭的孤独和痛苦！她故意不去看他们，把目光集中在两个外孙身上。巧巧和贝贝最开心，拿着她给的红包（压岁钱）在包间里追逐嬉闹，嚷着“过年喽！过年喽！”。王小燕看着这一对可爱的外孙，脸上也流露出少有的喜悦。

当然，酒还是要敬的。王宗旺首先站立起来，端起酒杯提议：“这第一杯酒，敬母亲大人……”他是昨天才赶回来的。他向母亲弯腰鞠躬，道：“母亲大人劳苦功高，把我们姐弟四人养育成人，含辛茹苦。孩儿常年在外，难尽孝道，还望母亲多多包涵！明天就是新年，我代三位姐姐、姐夫向您表示祝福：祝您老人家新年快乐，天天有个好心情！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永远健康！”于是大家都端起酒杯来，包括两个小家伙在内，一齐向老人表示祝福。王小燕笑呵呵地应着，激动得泪花在眼眶里翻滚。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了！忘了所有怨恨和不满，忘了一切痛苦和烦恼。

儿子宗旺说的不错，要说自己这一生有什么功劳，那就是抚养了四个孩子，而且把他们都培养成了大学毕业生。这是让她最骄傲最自豪的事情！想当年，老大老二老三相继上学，作为父亲的王思南却像个甩手掌柜，家里百事不管。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他在市郊的中学教书，每天早出晚归，管教别人的孩子，却无暇顾及自己的孩子。她是又当妈又当爸，上班送她们上学，下班接她们回家，晚上督导她们做作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好在孩子们还算听话懂事，一个个为她争气，学有所成。此刻，面对着满座的儿女、女婿，想着自己婚姻的不幸，王小燕不无感叹地说道：“作为母亲，我是个成功者。可作为妻子，我却是个失败者！”

这句话是王小燕对自己一生的高度概括，真可谓是经典论述，令儿女们惊讶母亲的语言表达能力。然而谁也不敢轻易表示赞美，一个个噤若寒蝉。还是儿子王宗旺胆大，看看姐姐们都不说话，就说：“妈，这不是您的错！错的是他……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妻子，您都是成功者，胜利者。”

弟弟开了个头，于是姐姐们也就附和着弟弟，跟着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王小燕苦笑着，喝着饮料……从表面上看，在这场婚姻保卫战中，她的确是胜利者，处处压他王思南一头，把他轰出了家门。儿女们也都向着自己，处处维护着她。可事实是，自己的丈夫移情别恋跟了别的女人，这不是自己无能没有本事又是什么？按说失败者应该举手投降。她应该就此放手，给王思南一个自由。可她办不到。她不能轻易放了他！也许佑民寺的老妮姑说的有道理，恨也罢，爱也罢，因情所至。无情无恨，无情无爱。你之所以放不下，即非爱情却为亲情。王小燕不得不承认，几十年的夫妻生活，爱情早已看不见摸不着了，只有亲情让人觉得沉甸甸的让人难以割裂。在她灵魂深处，不管王思南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好是坏，都是家中的一个成员，是家人。是家人就不能背叛家庭，不能做出有损家庭声誉的事情来；做了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她治家的准则。当然还有怨恨太深――因为她为了他，为了这个家庭付出的太多太多，而最后却遭背弃……有时候，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也会对王思南产生一丝恻隐之心，但那只是一闪而过，心里的空间立马就被伤感和气愤所占据。然而，她心里那个苦，那个痛，做儿女的哪里能够体会得到呢？

缺少男主角的年夜饭在缺憾中欢欢喜喜地结束了。特别是儿女们，父亲的缺席就像一道拂之不去的阴影压在心上，总觉得对不住父亲，免不了考虑怎样才能弥补。当然，明天给父亲打电话拜年是少不了的，或者哪天专门做一桌酒菜宴请他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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