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夜的暮色还没有褪尽,韩相忆张开了睡眼。
昨晚小蝶为他盖上毛绒披风,他是知道,但他只能装作不知道。
轻轻将披风叠好,放在床内侧。见小蝶把被子都踢歪了,有一个大角都掉到床下。韩相忆摇头一笑,替她把被子拉好,掖好。
独自走到帐篷外,又该开始修炼。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小九那样的事件便不会再重演。
来到高地上,看见远处有无数星星之火。韩相忆突然觉得不妙。快速回到努尔哈赤的帐篷内,轻轻喊道:“大汗!”
努尔哈赤拔剑而起,横挡在胸前,怒喝道:“谁?”
见是韩相忆,才定下神来,收剑放到一边。帐篷外的侍卫听到大汗那声叫喊冲了进来。
虽然看见里面站着的人是韩相忆,但依旧惶恐万分,纷纷下跪道:“属下守夜失职,罪该万死。”
大汗摆摆手,淡淡道:“不关你们的事,都出去。”
侍卫退去后,长相忆道:“敌军已经大举来袭,大汗早作部署。”
大汗一听,吃惊道:“我前方不是有哨兵吗?怎么没有一个人来报!”
韩相忆淡淡一笑道:“这次的对手不同以往。那些哨兵只怕都死了。”
努尔哈赤一生作战无数,用兵之道,甚为精湛。他立即披上黄金战甲。禁止号角兵吹号,以传令方式叫醒所有士兵整装好,徒步转移到那片高地的后处很远处埋伏。
炊事兵立即生火做饭,不得撤离。
这是韩相忆唯一不解的地方,为何炊事兵还要生火做饭,一战恶战马上就要开始,根本没有做饭的功夫。
他虽有疑问,但只是放在心里。和老爷子一行人走在队伍中间,始终和大汗,各旗主贝勒保持着距离。
杜松部队快到努尔哈赤阵营时,突然下令停止前进。见对方阵营篝火亮起,还有隐约可见的浓烟。他不由哈哈得意而笑道:“炊事兵在做饭,他们那些蠢货仍然迷恋在睡梦中吧。”
他脸色突然一狠,喝令道:“众将领何在?”
各军队将领下马单膝下跪道:“属下在。”
“即刻加鞭出发,不留一个活口。”
“是!”
杜松部队得令以最快速度前进,攻到阵营。最先得见的是帐篷外的炊事兵。手起刀落,人头落地。鲜血如泉涌,洒落在还未化尽的冰雪上。
步兵五个成群,举起长矛插入炊事兵的手,腿各关节处。然后举起已经奄奄一息的炊事兵,再突然撤掉长矛,炊事兵的尸体结实摔到地上。
带着凄惨的嚎叫,响彻整个安静的黎明,太阳还没有升起,暮色残留。
站在高处的韩相忆看着这残忍的屠杀场面,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向努尔哈赤,见他神色坦然。
是他根本不心疼自己的部下,还是因为他的坚韧和王者防范遮住了那份心疼。
他一直很冷静地站着,所有的士兵握紧了兵器看着他。有的甚至咬破了嘴唇。
他突然下令道:“吩咐皇太极,开闸。”
士兵拼命砸开坝堤。洪水夹带着冰块咆哮汹涌淹没了浑河。来不及逃开的士兵被卷入洪水之中。
只是眨眼功夫,洪水便奔涌到了大金的阵营。席卷而下,杜松部队来不及反应便被卷入洪水之中。连嚎叫也说不出口,水流急速灌入到他们的口中。那些清兵在洪水里张牙舞爪,有一人抓住大树,大家便拼命抓住他的身体。导致那人支持不了片刻松手,一堆人随水而去。
这洪水一去,即使不被淹死,也会被这冰凉头骨的河水冻死。
几十万大军,所剩无几,杜松已无生还可能。
侥幸逃出的残留部队,遇到大金的伏兵。
号角,在这个时候响起。八旗子弟个个红着眼发疯搬杀过去。先前的屈辱,现在千倍,万倍偿还。
杜松部队,全军覆没。
八旗子弟奋臂直呼,亢奋不已,沉醉在胜利之中。
似乎他们已经忘记,刚才自己的那些炊事兵,那些和自己歃血为盟的兄弟任人宰割,怎样牺牲了自己。
这就是战争!
韩相忆想着心里一寒。
努尔哈赤下令搬兵回到赫图阿拉,虽仍有大批清兵仍在。他下令大摆宴席,犒劳众将士。
整个赫图阿拉热闹不已,载歌载舞,觥筹交错,酒未醉人人自醉。
努尔哈赤端着酒杯,来到韩相忆跟前,带着无上威严和浅浅笑意道:“这次胜利,常大侠是最大的功臣。我努尔哈赤敬你一杯。”
韩相忆淡淡一笑道:“谢大汗。”
此时,韩相忆身侧有一个声音亲切喊道:“公子!”
公子!多么熟悉的而温暖的称呼。这些天来都未听到过了。
韩相忆缓缓转身,看到了小花。
花老大滚动着喉咙,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韩相忆舒展而笑,轻轻道:“小花,你回来了。”
说罢,伸开双手上前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嗯!”小花笑应着。
韩相忆放开小花,见她眼角泪光点点。微笑着拭去,道:“这么多人面前掉眼泪,可不是堂堂君子花阁阁主花老大的作风啊!”
另一处,朝白与午红双手紧握。午红把头依偎到朝白胸口上,轻轻笑道:“木头,有没有想我?”
朝白木讷道:“嗯,嗯!”便不知道说什么,忍不住将午红的手握得更紧。
午红心里一暖,笑骂道:“傻木头!”
韩相忆看了看花老大身边的佘天恩,笑道:“你也来了!”
佘天恩拜礼道:“我爹专程要我来感谢常庄主的一片慰问之情。”
韩相忆摆手道:“见外话休提。这里的事情办完后,我会亲自登门看望佘夫人。她的病怎么样了?”
佘天恩回道:“经过调养诊治,没有大碍。”
“那就好”,韩相忆没有瞧见芳菲的身影,疑问道:“小花,芳菲呢?”
花老大紧抿着唇,说不出话来。
韩相忆皱着眉头焦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常庄主”,佘天恩见花老大不忍开口,站出来道:“我们来到这里,遇到埋伏。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团黑气把我们罩住,等我们张开眼,芳菲不见了。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她。只是她已经昏迷不醒。”
“她现在在哪里?”
花老大轻轻回道:“我们来到这里最先碰到的是公主,芳菲现在在公主房里。”
“大家随我出去。”
韩相忆说完大步走出宴厅。
储英看着走出去的韩相忆怒声道:“大汗给他敬酒,他竟然一句话不说就独自走出去,把大汗仍在一边。岂有此理。这种人居功自傲,连大汗都不放在眼里,说不定哪天兴致来了,突然……”
“你给我闭嘴”努尔哈赤喝令道。
储英立即停住,看着父汗一脸怒气不由诡异一笑,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父汗最看重的是王位,倘若有外人威胁到女真人的江山,那父汗定是不许的。
想到此处,储英的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