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孟飞扬一把抓起电话:“哦?谁找我?不见,我没空!”
他看看老柯苍白的脸:“是靓儿,说外面有人找我,大概是来谈业务的。唉,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
老柯吐了口气:“哦,我还以为是信五郎……”
“孟、孟经理!”小办公室的门上响起两记怯怯的叩门声,孟飞扬和老柯一起瞪着悄然开启的门缝,齐靓儿涨红的圆脸上有种很像哭的表情:“这位先生找你。”
孟飞扬站起身,门开得更大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把齐靓儿挡到后面:“是孟飞扬吗?你好,我叫童晓,是上海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
他伸过右手,掌心里捏了张贴着照片的证件。孟飞扬扫了一眼,那证件瞬间又以一种堪称潇洒的动作收了回去。孟飞扬忍不住想笑,他推了推呆若木鸡的老柯:“老柯,麻烦你先出去。”
等孟飞扬关上门再转回身时,这位姓童的警官已经气定神闲地坐在了会议桌边,还饶有兴致地四下打量了一圈,这才冲孟飞扬点点头:“我的证件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
孟飞扬真的笑了出来:“不是,主要是在很多电视剧里看到警察出示证件,就那么一晃,好像精心练就的动作,目的就是不让人看清楚。”
童晓高挑起眉毛,也绽开笑容:“我是市局刑侦总队第五支队的,专门负责涉及外国人的案件。”阳光从他的背后照来,映出还十分年轻的面庞,明朗而生动。孟飞扬判断,他最多也就是三十出头,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穿的是便装,神态也显得很放松,至少比孟飞扬经常打交道的业务员们要轻松。
童警官继续周到地解释来意:“外国人在中国死亡,只要是死亡地点在医疗机构之外、属于非正常死亡的,原则上都需要我们参与确认死因。涉及外事嘛,总要慎重的。”
“当然。”孟飞扬坐到童晓的对面:“那么童警官,攸川康介先生的死因确定了吗?”
童晓从身上斜挎的皮包里掏出一个塑料文件夹,煞有介事地翻了几页:“唔,还没最终确定,否则我也用不着来这里忙乎了。”他戳了戳文件夹里写满字的纸:“昨天晚上是你第一个发现攸川康介的尸体的,你当时就对派出所的警察说攸川是自杀?”
孟飞扬咽了口唾沫:“直觉的反应而已,警察问我怎么想的,我就坦白说了。”
“嗯。”童晓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分不清是表示赞赏还是同意,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我看了这份记录,但上面写的比较简略……能不能请你再说一遍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就是你关于攸川是自杀的直觉,为什么这么肯定?你的依据是什么?”
孟飞扬迟疑了一下:“我的直觉不一定准确,你们反正要出结论的,我怎么想的无关紧要?”
童晓注视着孟飞扬没说话,他的目光并不犀利,却显得好奇而友善。孟飞扬的脑海里滑过一丝想法:这个童警官蛮有亲和力,能够不知不觉地化解别人的敌意和警惕,做个销售应该很不错……他对自己的发散思维摇了摇头,连忙凝神叙述起来:
“我刚发现攸川倒在地上时,开了好几次灯都开不亮。后来才知道当时整栋房子都断电了,攸川是把被酒浇湿的手伸到保险丝盒子里去的,造成了短路。他这样做,除了自杀我真的找不到别的解释。”
“嗯,他不仅浇湿了手,身上也浇透了酒。真可惜,那些可都是二十年以上的陈年威士忌啊。不过……”童晓又戳了戳文件夹:“当晚的宴会上只供应葡萄酒和香槟,没有威士忌。”
“应该是联合化工的张乃驰总监的藏酒?我看到他的办公室里有个小酒,放满了各种威士忌。可是昨晚攸川死后,那里变得一片狼藉,所有的酒瓶都砸碎了,酒流了一地。”
“是啊,今天早上我去现场时,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呵呵,确实都是好酒,醇香扑鼻。”
孟飞扬附和说:“想必都是张总的珍爱收藏,他可真够触霉头的。”
“对,对,昨晚上除了攸川康介,就数这位张总倒霉了。”童警官的语气里多少粘着点兴灾乐祸的味道,似乎对张乃驰这种以容貌见长的同性,男人都会有种出自本能的轻视:“不过咱们待会儿再谈张乃驰,现在还是继续说攸川。嗯,那么说你就是因为攸川把湿手伸入保险丝盒,被电击致死得出他的自杀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