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萝卜’你嚷嚷个啥,俺家放云刚睡下哩!你能不能不要鬼叫鬼叫的?!”出来的这个女人,气势汹汹地冲着“胡萝卜”低沉的吼道。.
“金枝啊!你原来在家撒。放云眼下怎样了?好点了没?你看,怎么说咱们也都是本家兄妹不是?放云病了,我么得时间来看喁!”在路上一直话得很是利索的“胡萝卜”此时变得有点支吾不清了,尤其是面对女人的不究礼仪,竟毫不在意。相反,倒显得是他理亏了似的。
“这位大妹子,我想在你这儿讨碗水喝,成吗?”程明仁轻声着对眼前这位异性说。别看是一个乡下的女人,可乌发皓脸红唇白齿的,个儿显得高挑挑的,据程明仁的目测来估计,她比花花儿要高点,比自家媳妇秀云来稍矮点,反正在农村山寨子里算是个高人了。一身粗花皮衣衫,完全裹不住她青春和活力四溢的**,深奥下下凹凸得当,凸的地方让人眼花缭乱,看了还想再看;凹的地方让人产生无尽遐想,狠不能有孙猴子那般七十变化的本领,变个虫子什么的,钻进去看个究竟。“本顺,行啦,要么你走马观花先,等会儿我再去找你,或者我自己独自去你们大队部,你看呢?”
尽管程明仁是用商量的口气同“胡萝卜”说,但听在他的耳朵里面就如同命令和指示,就好象自家马方向马主任所提的要求啥的。“成,成,成,领导说啥办就啥办啦,我么有么子意见。不对,我不敢有么子意见。看我不会说话着呢!”“胡萝卜”讲到这儿时,还作势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那个啥,程领导,那咱们回见,回见!”又如得到了释放自己的圣旨似的,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茅草房前呆,小跑着回到自己的马车旁,一个纵跃起上了车,“程领导,咱们等会儿见了唉!驾!”
“这位领导,你坐吧!”就在程明仁同“胡萝卜”说话的功夫,胡金枝从屋里搬了张桌子、拿了张凳子出来,招呼着程明仁。尽管刚才对待“胡萝卜”是付爱理不理的冷淡样,但对眼前这位年青的、鼻梁上架了付眼镜的领导,她倒是轻言细语的,蛮有礼貌和教养的。
“这位大妹子,你也坐撒!”本来程明仁还想进屋里去看看,可人家主人没有提出邀请,所以也不好擅自闯将进去。那样太不礼貌,既不符合知识分子的素养,又不符合自己所谓的领导身份。这些天来,被人人前人后的叫领导,程明仁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泰然自若了。这一点,程明仁自得过,同时又自省过。自得的是,自己的适应能力挺强的;自省的是,怕自己将来也同姜解放之流一样,将来成了独裁擅专或是鱼肉百姓的货色。
一向好强的金枝,听到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领导讲话,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眼儿有点花花的,心儿有点活蹦乱跳的,不敢抬头正眼去瞧眼前的人儿,一点儿都不象平时沉稳面对现实的她了。“咋个了?”金枝扪心自问着,就是第一次见到去家里相亲的放云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神色哩。“我,我,不坐撒!你坐,你个领导坐,你是客嘛!”金枝客气地礼让着。“这不就拿了一张凳子出来吗?你让我坐哪?这个小领导!”她感到眼巴前的这个领导有点怪怪的,一点儿都不像过去见到的那些区上、乡上的领导干部。人家对让过来的茶水、纸烟水果从不客气礼让的,坐什么凳子、郎个摆法都挺讲究的,如果不合他们的意,轻则扭头就走,重则训你个狗血淋头。“哦,是不是叫我回屋里面再搬张凳子出来?不然,就一张凳子,这个面薄的青年后生都不好意思坐哩!”想到自己懂得了他的意思,金枝不由得嘴角挂了些得意的微笑。
“真好看!”程明仁在心里面称赞道。“没想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还就出了只金凤凰呢。这妹子的笑有点奇了,既含蓄,又是如此的勾人心魄哟!花花儿的笑很爽朗,自家秀云的笑很羞涩,她的笑算哪一种呢?”心里想着,眼却不明事理的瞪着人家妹子媳妇。这下搞得金枝满脸飞散着红霞。“这个领导,也真是的,怎么看人直勾勾的呢?”当然,她并不反感。因为他的眼神不象其他些色色的男人,满眼的单纯而不是吃人般的**。
“咳,咳!”金枝的咳嗽声打断了程明仁的凝视,当明白过来自己显得有点轻浮的举动后,他感到怪不好意思的,慌忙用左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正了又正,象是要把它调整到最为合适的位置,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一样,推来推去的许久。
“这位领导,喝点槐花蜜茶,吃点蜜饯,歇息歇息,解解乏!”等再次被那娇柔的声音从迷茫中唤醒时,程明仁才发现桌子上,自己的面前摆了杯茶水、多了碟散发着泌人芳香的蜜饯。吃蜜饯,特别是吃喝槐花蜜饯,这是铁山乡的一种习俗。对来了重要的客人,比如第一次上门的毛脚女婿,丈母娘一定要拿出自己家里珍藏了许久的槐花蜜饯出来,或是放上一整碟子,或是将蜜饯切成小条块状放在水杯里,再泡上滚烫的开水,或是两者兼而有之。只有这样,才能表明丈母娘一家子对上门女婿的充分肯定。所以,能够喝上、吃上这样的珍贵的东西,无论是客人,还是主人,都感到珍稀无比。今天,金枝将自家最好地东西拿了出来招待客人,一方面是因为程明仁是“胡萝卜”嘴里所说的领导,一方面自己确确实实对面前这位鼻梁上架着付眼镜的“四眼先生”有了种特别的好感,就好象他是自己心灵和身体的依靠似的。自打男人放云体瘫大半年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