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彻底查撤
作者:苍海一阿文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11

上午十时三十分左右,耿大山带领着任红霞、程明仁来到铁山乡。.

县委组织部长亲自带队,而且还带着干部科长,其重要意义,只要是在官场上生活过的人们都知道。铁山乡党委和政府的一班人,自然也知道“冷面部长”此次来乡调查研究的重要性。“明为调查研究,实为调整干部人事来的吧!”

前阵子,由于连降大雨,铁山乡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的洪涝灾害,冲毁了不少道路和桥梁,也冲倒些房屋和庄稼。铁山乡之所以穷,除了因地处偏僻、交通不便外,就是每年都要进行一次的洪水洗劫,将山里农民一年下来,好不容易积攒地一点余粮剩钱,都冲得个一干二净。只是今年的情况更加糟糕,就连上半年刚刚建成的,号称是铁山乡历史上第一座水泥桥“广水桥”,都被冲垮了。

这座水泥桥的修建,在山南县历史是有着跨时代意义。它是山南县有史以来第一次“官民共同出资”建成,是山南县委县政府一班人甘冒丧失政治生命的风险而采取的大胆决策。准确地讲,是由县委书记沈三阳一手促成和决策的。

沈三阳是个有魄力、有个性的领导,他心系山南人民,总想把山南建设好、发展好,带领着山南人能够早日脱离贫困,使大家都有饭吃、都有衣穿。可是,山南的底子实在是太薄了,山南基本上没有什么副业经济,除了可怜的、靠天开眼的农业外。所以,他决定以全县最穷、最落后的铁山乡为试点,认真贯彻中央“强农富县”方针,通过卓有成效的试验和摸索,希望能够把准山南经济发展的脉搏,希望能够找到解决人民群众最基本的生存要求温饱问题的方法和路子。当听说,铁山乡党委、政府所在的广口同样每年受着洪涝灾害时,他毅然拿出当年带兵打仗的刚强和果敢,拼上自己的政治前途,在县财政挤出了一些钱、在人民群众中集资一些钱,这样公家一点、群众一点,终于将桥修建成了。一想到,在自己的任内,能够在铁山乡修建成这座有着“民心桥”、“连心桥”等诸多美誉的“广水桥”,沈书记有时高兴得从梦中醒来。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沈书记讲话、做指示,都离不开“广水桥”三个字,似乎这座桥已经不仅仅是座简单的水泥桥了,而是一座铭刻着他和整个山南党政班子功绩的丰碑。只要有上级领导来,他都会安排陪同到“广水桥”来看看,满怀希冀地等待着上级领导的称赞,心花怒放地听着上级领导的说好。

这下桥塌了,似乎也让沈书记内心的精神支柱塌了一样。听到桥塌消息之后的十天半个月里,沈三阳似乎一下子变得忧郁和苍老。经过一阵痛苦的思考后,他决定查找桥塌的主要原因和主要元凶。所以,当组织部汇报派人下乡调研时,他亲自找来耿大山,近乎命令一样说:“查,彻底查,查到具体个人和具体事,该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该撤职的一定撤职查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耿大山人还未到铁山乡时,县委沈书记关于“彻查、撤职”的指示精神却先期抵达了。因此,一大早,铁山乡的头头脑脑们都齐集乡办公大楼。当听说耿部长到了离广口还有七、八里山路的映山口检查站时,以乡党委书记姜解放和乡长金建设为首的十几号人都不约而同地来到了乡公所大门前,早早地等候着。今天姜解放身着蓝灰色中山装,脚套一条卡其布做的长裤,在上衣兜里还别着两支钢笔呢。在那个时代,衣兜里别插着一支钢笔的是高中生,二支钢笔的是大学生。在他黑铁塔似的身躯上,长着颗硕大的头颅,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乎闪乎闪的,象只要吃人的豹子。与略显矮胖的金乡长相比,他可算上“大巫”了。为了在“耿冷面”面前有个好的表现,一大早起来,他也特意到广口街上的理发室,理了个板寸。因为,部长是军人出身,很注意一个干部的精神面貌,而注意精神面貌的首要一点,就是头发。他偏好板寸头,因为长期军旅生涯形成的。板寸头,好理、易洗。在参加迎接耿大山的一班乡干部中,就数他姜解放个子最高、最粗壮,越发显得“鹤立鸡群”。姜解放环顾四周时,看些比自己矮的同事们,自己心里面莫地平添了几分“铁山乡舍我其谁”的自豪感。

当载着耿部长的吉普车出现在人们视野时,向来持重的姜解放一溜小跑地迎上去。看到书记一溜小跑,其他人也只要一路小跑,除了乡人大主任陆为民外。出人意料的是,耿部长的车却没有因姜解放的迎车而上而打住,却在他们等候的原地,现在陆主任所站的位置停了下来。

看着陆为民同耿部长展开热情洋溢的握手时,姜解放的眼睛发出一股恶狠狠的狼一样的目光。

“部长,感谢您百忙之中来我们乡检查指导!我代表铁山乡所有的干部和群众对您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敬意和最衷心的感谢!”走了几步,恢复常态的姜解放,又是一路小跑地来到了耿大山的面前,堆着满脸地笑说着。

“解放同志,我不想听这些虚的。我这人,你应该有一定的了解。”耿大山摆着贯有的冷面说,全然没有了刚才同陆为民握手时的热情。转身自顾自地朝铁山乡的党委会议室走去,完全置自己**后面的一般人与不顾。

看来,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一脸尴尬的姜解放,只感到失落和彷徨,也许这次自己有难了罗。“唉,怕个卵子!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眼巴前这点个破事,算个啥!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恢复了自信的姜解放,快步跟在耿大山后面走着,嘴里在忙不停地叫嚷开了:“谢七明,谢主任你快点打开党委会议室,再叫人打几瓶开水,泡上几杯茶!哦,等等,再准备二盒火矩烟,另外别忘了随着洋火(火柴)!”

当经过花花儿的杂货店时,程明仁惊讶地发现那已不是昔日的板房了,而是三间砖瓦结构的二层楼房。这在当时,特别是在贫穷的铁山乡来说,可谓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不单令程明仁感到惊讶,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耿大山也停顿了一下,驻足对楼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花花儿还象过去那样,依偎在杂货柜台上,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过往的行人。只是她的眼神更多了一丝忧郁,这一点程明仁坚信只有自己才能够体会到,因为他与她有过身体与身体的亲密、情感与情感的交融。“为什么呢?按道理她应该高兴才对呀?莫不是沈老实欺负了她?……”

一直想着,没有觉察到脚下的一块碎石子,程明仁少不得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当他稳住身形时,发现二股朝自己对射而来的目光,都是那么的关切,都是那么的灼热。一股自是花花儿的,让他感到一种甜美如蜜的亲情。自当程明仁走下吉普车的时候起,他就被花花儿发现了,或许她和他的深入交流带来了心灵的深度感应。可是,此时她有点儿害怕见到他。本想走回店里躲上一会儿,又不想失去看到情郎的机会,也许这样的机会不会太多了。花花儿将自己低垂前的脑袋用双手撑着,眼睛做样只顾瞪着柜台前的一点事物,只是眼儿子余光出卖了她的内心。当看到程明仁着点儿摔倒时,花花儿刹时紧张了起来,差点叫了声。“还好,没摔着,吓死我了!”另一股让程明仁感到些诧异,那是任科长任红霞满眼的关怀。自从第一天到组织部报到时,有过一次亲密接触,即便程明仁到现在还能回味当时摸着的两团柔软。但后来的时间里,基本都是任红霞对他的喝三吆五,似乎从来不曾给过他好的脸色,更不要笑脸了。这让他感到她的威严和不可接近。当程明仁知道,两次部务会上任科长都坚持他转正时,他对她心存感激。对她仅仅止于威严和感激,可今天却意外的发现她的关切和柔情,这让程明仁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

“解放、建设同志,我负责地、明确地告诉你们,告诉你们这些在座的铁山乡的领导们,这次下来调查研究,我受县委沈书记的委托来调查了解‘广水桥’垮塌一事的原委来的。你们想想看,每年组织部例行的下乡调查研究,哪次有组织部部长带队参加的。县委派我专门为‘广水桥’的事情到铁山乡来,一则是相信我们广大的领导干部,都是想着造福一方、为民办实事,上对得起党和中央,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中对得起你们自己的爹娘和妻儿子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