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三人之行(2)
作者:应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0690

&ldqo;小捕快,我对你的印象非常不错,有没有意思跟着我做事?&rdqo;沈判昂首负手,又看了谢未一眼,&ldqo;现在,你好像也无处立足吧!&rdqo;

&ldqo;沈大人是说我做锦衣卫?&rdqo;谢未笑道,&ldqo;像我这样在户籍中已经死掉的小吏,还曾经犯过贿赂罪,最为注重出身干净的锦衣卫难道会收录?&rdqo;

沈判一挥手:&ldqo;什么贿赂罪,什么户籍,改个名字,我说要你就要你!&rdqo;

谢未顿了一下,认真地辞道:&ldqo;谢某是一县的无名小吏,在县里是如鱼得水,京城的事,我不知也不关心。沈大人的这番好意,我只有敬谢不敏了。&rdqo;

&ldqo;哼,我查过你的底细,但你恐怕不能再回你们那个什么本县了‐‐妈的,什么怪名字!&rdqo;沈判咕哝了这一声,&ldqo;那里可是有徐珏的眼线,知道你还没死,他会怎么做,想必你是清楚的。&rdqo;

谢未笑了一下:&ldqo;看来沈大人知道的还真不少。&rdqo;

沈判拍了一下后脑勺:&ldqo;除非你跟我做事,徐珏才不敢动你。否则,你只好做一辈子隐姓埋名的亡命之徒。&rdqo;

谢未心道:难道我不能让徐珏放弃杀我?&ldqo;沈大人如此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亡命之徒,真是令人感动。&rdqo;

&ldqo;哈,素不相识?我看是不打不相识吧。在这儿,你还救了我一命。我沈判是一个有仇必报且有恩必报的人&hllp;&hllp;&rdqo;

后一句可是提醒了谢未。有恩必报,没错,给谢未这条&ldqo;出路&rdqo;就是报恩;可是仇呢,两人难道不也是仇敌关系么?

谢未很自然地想到沈判这其实是要对付他‐‐纵然他感到沈判是真的有点欣赏他。&ldqo;沈大人,不要提什么恩不恩的,咱们现在算是两讫,互不相欠,就算是立马扭头走人都可以。&rdqo;

&ldqo;哎&hllp;&hllp;哪里!&rdqo;沈判竟靠近一步,伸出左手拍着他的肩膀,&ldqo;人与人就算没有恩怨,相识即是缘分,朋友是可以做的嘛!&rdqo;

谢未笑道:&ldqo;接下来你是否要说&lsqo;朋友妻不可欺&rsqo;?&rdqo;

&ldqo;哈哈哈&hllp;&hllp;&rdqo;谢未朗声大笑,&ldqo;我说会有用吗?朋友妻不客气,换做是我,我也一定要把她抢到手。&rdqo;

&ldqo;可惜,现在你在你的位置,我在我的位置。&rdqo;

&ldqo;你可以试试看哟,或许能得手呢。&rdqo;

&ldqo;那我又要谢你了。&rdqo;

&ldqo;别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我是这样打算的,你、我与荷书,三人一起回京城。虽然我已经跟荷书定亲,但毕竟还未成婚,你不妨也向徐珏提亲,争取一下机会&hllp;&hllp;我这个人是最讲究公平的,公平竞争嘛,对荷书也有好处。&rdqo;沈判说着,脸上泛起大丈夫‐‐确切来说是丈夫‐‐的豪气光彩。

&ldqo;沈大人的心胸倒真是不一般,虽然与先前相比态度转变得十分令人怀疑。&rdqo;谢未抱着自己的刀,微微动了动肩膀,斜视着他,&ldqo;但是,可不可以先把手挪开?&rdqo;

沈判悻悻地收回手臂。

谢未接着说道:&ldqo;不妨坦诚告诉你,我正有此打算。你心中所想,无非是在这里你拿我没奈何,到了京城可不一样,要除掉我是易如反掌,是不是,沈大人?&rdqo;

沈判不意他竟说得如此直白,笑了:&ldqo;除掉你,是我的目标;但除掉我,也是你的愿望吧?公平,公平。&rdqo;

&ldqo;我不是想除掉你,你我并无冤仇。&rdqo;谢未很认真地看着他,&ldqo;而且,谁都知道沈指挥是牵制大太监势力的重头。&rdqo;

沈判哈哈一笑。他的心中并不为这两句话动容,欣赏谢未是自然的,但最终也必须要他死。这几年忙来忙去,都是为皇帝为朝廷,好久没有因为一己之私取人性命了,沈判心底不禁暗潮汹涌,尤其是看到不远处他的未婚妻正拿着一段树枝躬身在地上写着什么,他简直想立刻将谢未这个人扔进下面的涧水里。

有风了。寒意刺人肌骨。沈判抬起头,没有看到月亮或星星。他想,那片破冰大概在子时就可以冻得坚固,但愿不要再遇到那些匪盗。他们想捉到他,他不怕,他是怕被困住这里。倘若匪盗们连夜守在那里,把冰打破,他如何出去?内伤可以暂时不管,但跳进冷水里游过去,就万万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就再也安心不下,说道:&ldqo;我们应该防着那些贼寇乘夜前来破冰。&rdqo;

&ldqo;你意思是,我们应该守在那里看着,等冰冻上,立刻离开?&rdqo;

徐荷书听到了这话,喊道:&ldqo;应该如此!&rdqo;

谢未笑道:&ldqo;我怎么觉得这个办法很笨。&rdqo;

沈判道:&ldqo;虽然笨,但是有效。倘若有人敢来搞破坏,我们就见一个杀一个。&rdqo;

徐荷书道:&ldqo;谁跟你是&lsqo;我们&rsqo;,那些人明明是找你的&hllp;&hllp;&rdqo;

沈判笑道:&ldqo;荷书,你我难道还分彼此。你有难即是我有难,我有难你就不能担当一点吗?别这么狠心&hllp;&hllp;&rdqo;

谢未不语,似是想到了什么,仰头望望山体上干枯的草木藤条,不觉笑了。徐荷书凑到他身边,悄声问:&ldqo;你想到好办法了?&rdqo;

谢未点头,见沈判正耽耽虎视着他们,便只向她眨了眨眼睛,朝旁边一棵小树努努嘴。徐荷书噗的一声笑了,笑他的样子太过好笑。

沈判就站在跟上,见他们如此契厚好像他不存在似的,着实的干着急没办法:&ldqo;荷书,什么好笑的事,告诉我。&rdqo;

徐荷书脸上仍带笑意,瞥了他一眼,傲慢地道:&ldqo;你肯像这样做一个鬼脸给我看看吗?&rdqo;

沈判&ldqo;嘶&rdqo;的一声,搔起了后脑勺:&ldqo;在这方面,我确实不如这年轻人。&rdqo;

谢未道:&ldqo;沈大人不必谦虚。偶尔为之,感觉不错,您不妨现在试试。&rdqo;

徐荷书听谢未也存心调侃他,心里简直要乐开了花,脸上忍着笑,期待地望着沈判。

沈判好像忽然变成了马戏班的杂耍猴子,被两个观众围观等着看表演,徐荷书好像小女孩一样含笑好奇的表情令他不忍辜负,他甚至在心里挣扎了一下:要不要&hllp;&hllp;呢?

‐‐他妈的,传出去还不丢死人?!

&ldqo;咳,荷书,等我们成亲了,只要你乐意,我就天天扮鬼脸给你看。&rdqo;

徐荷书一听没戏了,便立刻转回脸:&ldqo;你扮成鬼我也不稀罕看!&rdqo;

她望着山壁上那棵好像在悬崖上奋力挣扎的小树,光秃秃一片叶子也无,树枝和树干都是细长的。这小树的旁边还有一从干枯的灌木样的植物,也是枝条纤细。

她不明白谢未向她指示这棵树是为什么。而谢未忽然说道:&ldqo;这涧水没有结冰的时候,想来附近的渔民会划着船儿来捕鱼。&rdqo;

沈判道:&ldqo;便是现在,如果有船,也照样驶得过去。&rdqo;

徐荷书忽然明白了谢未的意思。用这些树木加上藤条,可以编成一只木筏。即便是很小,也大有帮助。轻功登峰造极者有一苇渡江、登萍度水之能,凭借一枝芦苇、轻薄浮萍都可以渡水,而自己和谢未,踩着一只小木筏,完全能够渡过冰水地带。

她高兴了。她不知道谢未要做一只木筏的意思是以备不测,还是别的什么,她只明白这一点:现在他们两人就可以离开这道山涧!

当然不包括沈判。

‐‐如果沈判一直昏迷没有醒来就好了!

‐‐可以让他再次昏过去啊!

徐荷书眼珠溜溜动着,终于找准了位置。此一刻是安静的。沈判看着她,她也看着沈判,而且是看着他的耳朵,满脸笑眯眯的样子。

沈判在心里暗叹,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花样了,但若不主动搭理她好像太没未婚夫的风度,便只好笑道:&ldqo;你看什么?&rdqo;

徐荷书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的左耳,笑道:&ldqo;这里破了一点,流血了。&rdqo;

&ldqo;哦。&rdqo;沈判抬手捏摸着耳朵。

徐荷书急道:&ldqo;不是那里!&rdqo;

沈判厚颜笑道:&ldqo;你给我看看啊。&rdqo;

&ldqo;笨死了!&rdqo;徐荷书嗔着,脚下故意犹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ldqo;是这里啊&hllp;&hllp;&rdqo;她还认真擦拭了一下他耳后。沈判简直莫名惊喜,尚未来得及多想什么,徐荷书忽然腾出右手,二指聚力迅速戳向他耳门穴。顿时一阵耳鸣,沈判渐渐昏倒在地上。

徐荷书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知道会不会准,连忙就退后几步,确定沈判不再动弹了,才舒了一口气。谢未看着她做这些事,起初他也疑惑‐‐现在看来,对于如何出去,她比他果断得多,甚至也更狠一点。

&ldqo;快!咱们做木筏,先离开这里!&rdqo;徐荷书立刻就拔剑去砍那棵小树。

谢未叹了口气:&ldqo;你小心,还是我来吧。&rdqo;

徐荷书笑着退后:&ldqo;你觉得我不应该点昏他?&rdqo;

&ldqo;不是。只是&hllp;&hllp;&rdqo;

&ldqo;只是我不应该骗他,偷袭他?&rdqo;见谢未不答话,她哼了一声,&ldqo;我才不管那么多。走出这儿之后再甩掉他,可不那么容易&hllp;&hllp;又不是杀他,咱们出去之后,通知官兵来接他不就得了?&rdqo;

谢未笑道:&ldqo;对,对,你想的总是那么周到。&rdqo;

&ldqo;我们一定要比他先赶回京城,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rdqo;徐荷书咬咬牙,看着躺在地上的沈判,动着某种损人利己的念头。

&ldqo;谢未!&rdqo;

&ldqo;请讲。&rdqo;

&ldqo;我&hllp;&hllp;我没银子了,不知丢在哪儿了。你还有吗?&rdqo;

&ldqo;不多矣。&rdqo;他抱歉地笑。

徐荷书跳到他身后,笑道:&ldqo;所以,我现在要搜沈判身上的银子,你不会反对吧?&rdqo;

谢未愣了一下,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道:&ldqo;好歹我是捕快,这种伤天害理、不容于法的事情&hllp;&hllp;&rdqo;徐荷书已经撅起了嘴,&ldqo;在特别的情况下也是可以理解的。&rdqo;

&ldqo;哎呀!&rdqo;徐荷书高兴得抱了他一下,&ldqo;你真好!&rdqo;

不多会的工夫,徐荷书就从沈判的怀里搜出三张银票来。看一看,每张都是一百两。她开心得不行,锦衣卫果然有钱!比较起来,她的父亲一品大臣徐珏简直穷的叮当响。她看看谢未,想了一想,还是给沈判留了一张。做人要有良心,做贼也不能太绝是不是&hllp;&hllp;

谢未装着没看见,也不敢看见。他抓过的小偷太多了,此时难保一激动不犯职业病。

徐荷书笑嘻嘻地走来,分给他一张:&ldqo;谢捕头请笑纳。&rdqo;

谢未咳道:&ldqo;我不收贿赂。&rdqo;

&ldqo;这不是贿银,是小女子的一片天下大同之心&hllp;&hllp;&rdqo;徐荷书忍着笑,义正词严地说着,&ldqo;我的银子丢了不知给谁捡去花掉,别人的银子到了我手里被我花掉,都是一样的事情,银子反正是用来花的,花掉就好,有得花就好,何必计较是谁的呢&hllp;&hllp;&rdq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