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忽然逼婚(2)
作者:应容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501

丫鬟小洛来到徐荷书身边,给她披了件衣服:&ldqo;小姐,天冷了&hllp;&hllp;&rdqo;

她转回身来,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小姑娘,不禁握住了她的手:&ldqo;小洛&hllp;&hllp;&rdqo;

小洛浅浅地笑着:&ldqo;小姐要出阁,我和小满是一定会陪嫁过去的。&rdqo;

&ldqo;你们也想我出嫁?&rdqo;

&ldqo;小姐如果嫁了人,会不会快乐一点?您这些天和以前比起来,真的是太不快乐了&hllp;&hllp;&rdqo;

徐荷书苦笑:&ldqo;来,陪我出去走走。&rdqo;

小洛却说:&ldqo;小姐,老爷吩咐过了,出去散步是可以的,如果您想要离家出走,那么他就对我家法处置。如果您带我一起走了,老爷就打断小满的腿&hllp;&hllp;&rdqo;

&ldqo;这&hllp;&hllp;他怎会这样说!&rdqo;徐荷书非常惊讶,父母一向善待下人,很少处罚谁,更没打骂过丫鬟,现在竟然对她的丫鬟说出了威胁性的话。&ldqo;我绝不会连累你们的。走吧!&rdqo;

蔡嫂抱着白花走了过来。一见徐荷书,白花便挣扎着下地,他已经一周岁多了,走路已经足够稳当。&ldqo;姑姑,抱抱&hllp;&hllp;&rdqo;他扑在徐荷书腿上。

徐荷书只好暂时将烦恼抛在一边,同他玩耍了一会儿。

城外尤其是一派大雪纷飞的壮阔景象。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踩过去一路咯吱咯吱的。这是徐荷书第一次来探望谢未的坟墓。虽然为了不招摇,它只被造成了一座很普通的土坟,也没有墓碑,但她还是凭着徐松诗的描述找到了这里。

自然,她不是第一个来探坟的人。四处静寂,松柏伫立,而这坟前放了两盘果品,还有纸钱烧过的痕迹,看来是有人刚刚来祭奠过。本县那边只知道谢未去世,却不会知道徐松诗安置的这座坟。

来的人会是谁呢?

徐荷书站在坟前,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响。凛冽的北风和大片的雪花掠过风帽,晃得她眼睛都模糊了&hllp;&hllp;

这便是生与死的距离吗?

这样残酷地真实着,而又令人不敢相信。

小洛碰了碰她,轻声说:&ldqo;小姐,别站麻了脚。&rdqo;

徐荷书终于忍不住泪珠滚滚:&ldqo;谢未&hllp;&hllp;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在这里面?如果你在这坟里,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你不在这坟里,那么你到底在哪儿&hllp;&hllp;&rdqo;

远处,随风传来一阵时而嘶哑时而嘹亮的歌声。

她跪坐在这座坟前,像要挖去自己心中的痛一般,抓着那上面的雪和土。

歌声越来越近,那股苍凉而慷慨的意味也越来越浓,听得出是一个老人在唱歌。&ldqo;&hllp;&hllp;九月寒风十月雪,木屐磨穿双足裂。长路漫漫心悲切,此身伶仃谁相携&hllp;&hllp;&rdqo;

泪水风干在脸上,徐荷书不觉被这悲伤的歌吸引了,遥望那独行缓缓来的歌者。

唱歌的老人在经过她们时,忽然止住了。

这是个手执&ldqo;神算子&rdqo;字挑子的算命先生。徐荷书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在茶馆遇见的那位。

&ldqo;神算子&rdqo;显然也已经认出了徐荷书,呵呵一笑,拱手道:&ldqo;姑娘,幸会!&rdqo;

徐荷书勉强报以微笑。

神算子前事不忘,道:&ldqo;姑娘红鸾星动,大事将近,恭喜恭喜啊&hllp;&hllp;&rdqo;

徐荷书蓦地想起那天在茶馆里他也是说她有喜事,当时她哪里在意,现在看来,这算命先生或许还真有几分神算之能。

&ldqo;风雪当道,姑娘保重,老朽告辞了。&rdqo;神算子微笑着,就要离开。

&ldqo;请留步!&rdqo;徐荷书走上前去,&ldqo;老先生,您能不能给我算上一卦?&rdqo;

&ldqo;呵呵呵&hllp;&hllp;无需卜算,一切显而易见。&rdqo;

徐荷书皱了皱眉:&ldqo;什么显而易见?您说我红鸾星动,却看不见我是来探坟的?您说我有喜事,却不知道我其实丝毫也不以之为喜?&rdqo;

&ldqo;天意如此,哪管人心?&rdqo;

&ldqo;老先生,我果然是逃不了这个&lsqo;天意&rsqo;?您可有办法帮我解除?&rdqo;

神算子笑道:&ldqo;伸出右手来。&rdqo;

徐荷书听从了,伸出自己的右手。神算子看了一会,赞道:&ldqo;好手,好漂亮的手!&rdqo;

徐荷书气结:&ldqo;我是让您看手相。&rdqo;

&ldqo;呵呵,姑娘掌中玄机,老朽已经了然于胸。你说的解除天意之法,并非没有,只是&hllp;&hllp;&rdqo;

徐荷书已经不愿思考这事可不可靠,忙问:&ldqo;只是什么?但说无妨。&rdqo;

&ldqo;只是,要留下姑娘身体发肤的一样东西,然后姑娘写下心愿,老朽一起收了,祭在太白星君神像前,求乞天降恩福&hllp;&hllp;&rdqo;

徐荷书不禁摸了摸肩上的长发。小洛忙劝道:&ldqo;小姐,别听他的,说的这么玄乎,谁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还不如去庙里烧香拜佛。喂,你这老头儿,从没听说过向神明祈福还需要什么身体发肤的一样东西,你莫不是要做什么坏勾当吧!&rdqo;

神算子笑了:&ldqo;随姑娘的意。&rdqo;

徐荷书也曾翻过父亲书架最底部的相术书籍,记得看人面相首要在于目,她看这老人双目澄明如镜,眼神凝定深邃,便断定他不是奸恶之辈。况且刚才那首歌,若非胸襟坦荡豁朗,是唱不出那种动人心扉的气势来的。

且不论他是否真的&ldqo;神算&rdqo;,她相信他这个人。于是,徐荷书说:&ldqo;我剪下一截头发,可以吧?&rdqo;

&ldqo;可以。&rdqo;神算子说着,从布袋里掏出一只小剪子来。

小洛一看,原来这老家伙准备的有剪刀,可见平时没少骗人。&ldqo;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hllp;&hllp;&rdqo;

徐荷书笑道:&ldqo;不是毁伤,这绺头发就代表我这个人,是敬重神明之意。&rdqo;

神算子笑吟吟地收下头发,然后取出纸笔来。徐荷书就将纸放在自己左手上,写了一行字,然后叠好交给他。

神算子将头发和纸条用一根红绳子系在一起,小心地放进口袋,说道:&ldqo;姑娘心诚,定然感动天神,诸事遂心。&rdqo;

小洛插嘴道:&ldqo;你可不要偷看我家小姐写的什么,小心天上打雷!&rdqo;

神算子呵呵大笑:&ldqo;晓得晓得!&rdqo;他帽子上已落满了雪,胡子也粘着雪花,样子活像雪老头儿。

徐荷书便掏出一块银子给他。神算子这次没有推辞,笑道:&ldqo;多谢姑娘,正好回去打一壶热酒。老朽告辞了,姑娘,后会有期。&rdqo;

徐荷书点头:&ldqo;若要后会有期,还要请教老先生府上何处。&rdqo;

神算子伸手向南一指:&ldqo;就在那里。&rdqo;

大雪茫茫,放眼望去,几里内哪里有什么人家?&ldqo;不劳徐荷书姑娘挂心,有缘自会再见。&rdqo;神算子说着,笑哈哈地一径向南走去。

徐荷书有些惊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远处只剩下风雪和树木。他觉得这个老人很有来头,对自己似乎也格外关注,甚至很可能知道得不少,而且绝不是卜算得知。这位&ldqo;神算子&rdqo;,大约算是江湖中的奇人异士了&hllp;&hllp;

回到家里,很快天就黑了。徐珏下午出了趟门,也已经回来。徐荷书便又收拾心情,去和父母商谈。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任她如何说,父亲就是决意把她许配给沈判。连日期都定好了,就在一个月后。&ldqo;沈判明天来正式下聘,不日就会向圣上告几天假,准备婚事。&rdqo;徐珏淡定地笑道,&ldqo;圣上一定也大为欢喜,以他的性子,说不定还会亲自主婚&hllp;&hllp;&rdqo;

徐荷书没有眼泪,只剩了心痛和不解。也许还有愤恨。她觉得自己被父母出卖了,被抛弃了欺骗了孤立了,于是她去找徐松诗。

看着弟弟也很无奈的表情,徐荷书忍不住伏在他桌上痛哭起来:&ldqo;父亲变坏了,母亲也不疼我!我不要嫁给&hllp;&hllp;沈判,我不嫁!弟弟,我好难受&hllp;&hllp;你帮帮我!&rdqo;

徐松诗被她惹得也要流泪,拍着她的肩膀说道:&ldqo;姐姐&hllp;&hllp;不如你逃走吧!今天晚上,你一个人悄悄地走。&rdqo;

徐荷书哽咽道:&ldqo;我还要带上白花&hllp;&hllp;会连累小洛小满受罚的!&rdqo;

&ldqo;你一个人走比较方便,白花在家里不会受委屈的,小洛小满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呢!一会儿我准备些银子,你在外面待上一年半&hllp;&hllp;&rdqo;

&ldqo;好弟弟,可是晚上父亲一定会派人守在我房外。&rdqo;

&ldqo;我去找父亲请教文章,尽量拖得久一点,你自己打发掉几个下人不成问题吧?&rdqo;

徐荷书脸带泪花笑了:&ldqo;这样很好。&rdqo;

于是依计行事,徐松诗诚心诚意地向父亲请教一个八股文题目如何破题,并依照徐珏的解释说出自己的见解,深得徐珏心中嘉许。

但是他已经累了,而明日还要早起,便说道:&ldqo;去睡吧,明日再谈。&rdqo;徐松诗仿佛没有听见,又拿出自己写的几首诗给父亲赏鉴,徐珏也喜欢诗,便认真看了一遍,心里得意不已,嘴上却淡淡说道:&ldqo;意境有三分,只是终究你年纪轻,用词不甚恳切。&rdqo;徐松诗便立即改了几个词,徐珏再一念,感觉大好,也由不住给了儿子几句赞语。时间已近子时,徐松诗留神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料想姐姐已经顺利离开了家,于是向父亲请了安,退出去。

&ldqo;好小子,真沉得住气&hllp;&hllp;&rdqo;看着儿子离去的瘦弱身影,徐珏脸上露出了狡狯的笑容。

他早猜到儿子此举的用意,中途便向一名心腹仆人做了个手势,指向徐荷书房间的方向,那仆人会意,不一会儿悄悄退出了书房。

门外窗外都站着人高马大的佣人和护院,徐荷书决定用武力解决问题。但她不知道的是,家里不知何时多了个身手不凡的人。那是徐珏的护卫。十几个有武功、没武功的男人对付她一个有武功的女子,很快就占了人多力量大的上风。徐荷书硬打打不过,又不敢出剑伤人,只好躲、逃。那名护卫像捉小鸟一般将她拎住了,毫不客气。徐荷书便哭给他看。谁知这人只认徐珏的命令,不知其他人的面子,对于大小姐的哭无动于衷。

徐荷书怒了,只好让剑肆无忌惮地攻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很安静。

所以,当徐松诗来看姐姐是否已经离开时,见此流血场景吓了一跳。紧接着,徐珏到来了。

所有下人退下,徐珏开始苦口婆心、用心良苦地说:&ldqo;孩子,你这是何苦。难道父母亲是害你不成?你今日要逃,恐怕明日就会后悔。听话,将来你会生活得幸福,也会体会到为父的一番苦心&hllp;&hllp;&rdqo;

徐荷书气冲冲地挥剑乱砍:&ldqo;苦心苦心,你的苦心只让我感到心里很苦!&rdqo;

早已安睡的徐夫人被丫鬟叫醒,慌慌张张赶来,见女儿蓬头散发,满脸凶相,由不住哭泣起来:&ldqo;这是造的什么孽,大半夜对着你父亲提刀横剑的&hllp;&hllp;&rdqo;

徐荷书听了这话,说不出的愧疚和委屈&hllp;&hllp;是啊,这孽到底是谁造的?该去怨谁?

忽然脑袋里轰一声响。又是琴香,这个念头刚一闪过,她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