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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李恪对裴矩的评价让李世民有点儿败兴，但窦建德热情豪爽的性格让他很快又感染了他，特别是河北的全境归降，更是让李世民意气风发起来，所以两人再次酣然对饮起来。

酒至半酣的时候，一个卫兵进来报道：“长孙顺德求见。”李世民一摆手说道：“都什么时辰了，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啊？”卫兵随即转身出去了。

李世民似乎忘了屈突通那封奏疏的事儿，他还以为长孙顺德又来送礼、拍马屁什么的，毕竟他以往来就会干这两件事儿。可李恪心里却明白长孙顺德的来意的，而且这也是他今晚来这里的惟一目的——他要看看这个长孙顺德还能翻起多大的浪头。

没多长时间，卫兵就去而复返，满脸难色再次报道：“殿下，长孙将军说今晚您要是不见他，他就不走了。”

“哎——这个老叔啊……”李世民叹了口气，示意卫兵宣他觐见。而李恪此刻也开始运转起脑筋，思索该如何化解长孙顺德的求情公事。

不过他们都没想到，这长孙顺德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房门，他就号哭起来，把在座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窦建德是没见过，李世民是没想到，而李恪则是觉得很可笑，他没想到这个长孙顺德还会装“混”，简直和地痞差不多。

长孙顺德撇开他的野猪嗓子哭诉道：“殿下啊，你可要给末将做主啊，他们要杀我的人啊……”

“有事说事，你号什么丧！”长孙顺德的哭诉不但没博得李世民的同情，反倒迎来了李世民气恼的痛斥。这倒不是长孙顺德的演技不好，而是因为李世民瞥见旁边的窦建德正用一种看耍猴的表情看着长孙顺德。显然，在窦建德来看，长孙顺德现在可议算是个丑态百出的消遣工具，而这对于李世民来说是一种讽刺和羞辱。

长孙顺德立刻停止了哭声，抹了抹眼泪，“悲愤”地说道：“殿下，您有所不知啊。就在刚才，屈突通和尉迟恭把末将诓骗去开军议，然后在末将毫不知情之下，逮捕了末将的副将和两个仆从，还把他们问成死罪，明天就要斩首了！”

“军议？”李世民想了想，神色舒缓了很多：“你是说今晚在大行台府的军议吧？我是嘱咐过屈突通，让他主持议一下平定河北之策。不过，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说着，李世民得意地瞥了窦建德一眼，窦建德倒是满不在乎。

一听这话长孙顺德语塞了。支吾了片刻之后他接着说道：“就算他们没用军议诓骗我。可是他们还未知会我就抓我地人。查我地营。还直接给问成了死罪。这总说不过去吧？”

听到这里。李世民反而笑了。他不无嘲讽地说道：“哎呀。我地老叔啊。屈突将军现在是行台府左仆射。暂管洛阳全军事务。如果连抓个副将地权力都没有。你们谁还会听他地啊？”

李恪听到这话。禁不住暗自佩服自己父王地胸怀。旁边地窦建德眼中也流露出几分赞许地目光。这就是用人不但要不疑。而且要放权。否则再高地官位也是空架子。

“这。这……”李世民地话再次让长孙顺德又得了失语症。但顷刻之后他就又找到了攻击点。厉色说道：“他纠结众将。把我地人都问成了死罪。还声称已经据表上报给了殿下。末将不知这是否属实啊？”长孙顺德觉得这件事儿因为涉及到他。所以屈突通肯定没胆量上报给秦王。要是真没报。这老小子就死定了。

“上奏？”李世民一下就想起了先前那份屈突通地奏疏。但他没有去拿。而是对长孙顺德正色问道：“顺德。从刚才你就一直指摘屈突通和尉迟恭。现在我问你。你地属下叫什么名字。所犯何罪？”

李世民对长孙顺德称谓地变化。让长孙顺德似乎嗅到了一丝异样地气味。他有些惶恐地答道：“他们是末将地偏将长孙贵。内府仆从长孙不二和亲卫许业。至于罪名么……”长孙顺德偷偷瞄了一眼李世民。支支吾吾地低声说道：“其实他们也没干什么。就是拿了点儿东西。中间发生了些误会。所以就伤了几个人。其他地就没什么了……”

“长孙顺德，你自己看！”李世民怒不可遏地一把抓过了屈突通的那封奏疏，直接扔到了长孙顺德的脸上，同时怒吼道：“有长沙王作证，你还敢在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七十四条人命，十七个村妇，还有数不尽的民脂民膏，你还说没干什么。你还想让他们干什么，是不是要他们夷平洛阳才算是有罪啊！”

李世民的怒喝让长孙顺德禁不住浑身颤栗起来，但当他哆嗦着看完那封奏疏之后，心里反倒平静了，因为那上面对于他一个字都没提。既然自己没事儿，那就还有一线希望，想到这里，长孙顺德再次哭诉道：“末将自知属下们所犯乃是不赦之罪，但请看在他们都是我长孙一族，且多年跟随末将东征西讨的份儿上，留他们一条活命吧！”

这次还没等李世民作出反应，李恪先开口了，但他不是对着长孙顺德说话，而是笑嘻嘻地对李世民说道：“父王，既然姓长孙的犯了事不用死，那咱们姓李的是不是就想干嘛就干嘛了？要是这样，那我明天就和世子哥哥比赛射人去，看谁射死的多，嘻嘻——”

“胡说！”李世民抬起巴掌就想往李恪脸上扇，可就在这时，窦建德开口了：“秦王，何必动怒呢？如若真的依这位将军所说，姓长孙的就该网开一面的话，那小王爷所言也就顺理成章了。”

傻子也能听出窦建德此言之中的揶揄意味，更何况是李世民呢。窦建德接着说道：“俺老窦的军队虽说是黔首的乌合之众，可对百姓却也能做到秋毫无犯，更不用说肆意屠戮抢掠了。可你的唐军竟然能干的出来，这天命所在的大唐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吃人喝血的禽兽而已啊……”这番话就不是揶揄了，而是无情的嘲讽。

又气又窘的李世民此刻满脸涨红，“刷冷——”一声，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刀，上前朝着长孙顺德的脑袋狠狠地横扫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