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妥 协
作者:枫林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23

“是……是谁?”他不敢相信地问:“是谁?”

“是我。”那个声音回答:“宁可。”

“这不可能!”他还是不相信,“不可能!”

四周一片寂静,再没有人回应他了。

“唉!”他叹气着自言自语:“这只不过是我的幻觉而已,她现在不是在德国吗?又怎么可能到这里来呢?”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但他的手却被一双温暖的、属于女人的手轻轻的握住了。这感觉是真实的,一阵晕眩令他的呼吸都停顿了。

“你……你……”

“我真的是宁可。”她在叹气。“可你是项毅吗?你真的就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项毅吗?”

此时,项毅不再有怀疑了,在他面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宁可!他不禁狂喜了,宁可回来了!宁可来看他了!可他蓦地想到了她的那句“你真的就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项毅吗?”,这提醒了他:你的样子是多么的不堪。是啊!他不用看也知道现在这个衣冠不整,满身酒气的项毅是怎么样的一副邋遢相,更何况一向爱好整洁的宁可,还不把他当成是怪物看吗?

这样一想,项毅就忙抽出了自己的手,身体不由得就向后面退缩了一下。

宁可不再握他的手了,似乎在环顾着四周。

“这里真乱啊!”她在说:“空气也真够差的了,你受得了吗?”

项毅听见窗帘被拉开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冷风夹杂着寒意扑面而至。他已经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呼吸到这样的气息了,一时之间,他倒不能适应了,连着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有衣服披在他身上。“这可是冬天呢!你怎么能只穿T恤?”

接着,项毅就感到自己被扶了起来,又被安置到了床上,并盖上了毛毯。

“你先休息一下。”宁可命令地,“我得收拾收拾你这个洞穴了。”

并不征得他的同意,她就开始了行动。终于,在一阵又一阵悉悉嗦嗦、叮叮咚咚的声响之后,她又说话了:

“这下才像个住人的样子嘛!”

“宁可,你……”

还不等他说完,她就问他了:“该吃晚饭了,你想吃点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你……”

“吃面条好呢?”她自语地,“还是吃粥好呢?”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项毅听脚步的去向,正是他家的厨房。

项毅等待着,说不出心里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彻底地回过神来,宁可不是在德国吗?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对他的失明一点也不诧异?为什么连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说……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久,他这才又“看”见了她。

“是鸡蛋面。”她说。“你家的厨房就只有鸡蛋了,看来,你妈妈并不是个好主妇呢。”

这话让他想起了母亲做菜时那副如进战场的样子,不禁就微笑了。“我妈妈是不擅长烹饪的,平时那都是我爸爸的事情。”

“哦。”宁可应了一声,把筷子递在了他的手里。“快吃吧!冷得很快的。”

他皱了皱眉。“我没有胃口。”

“什么叫有胃口?喝酒吗?”宁可嗔怪地,“人不吃饭怎么可以?”

他想到她那种冷冰冰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怯,理亏的不敢反驳了。

“你方便吗?”她柔和得像在哄小孩子。“需要我喂你吗?”

“不用,不用。”他连忙拒绝,这也太不好意思了些吧。

在她的注视下,项毅乖乖地吃完了失明后最认真的一顿饭。

宁可收拾完,帮他盖好了被子,就起身告辞了。“很晚了,我得走了。”

“你————”他恋恋不舍地,“这就要走了?”

“我明天再来。”

“明天?!”

“怎么?不欢迎?”

“不!不!不是的!”他语无伦次地,“我只是……只是……”

“那就明天见了。”她轻笑。

茉莉香渐渐的飘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寂静,仿佛谁也未曾到来过。

项毅躺在床上,瞪视着天花板。当然,他是什么也看不见的,但此刻他却怎么也合不了眼,必须找个什么东西“看看”来稳定一下自己才行。刚才经历的一切在他的脑海里一一的重演着,宁可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中反复地回味着,她是怎么找来的?父母为什么没有在呢?她又是什么意思呢?……他简直被弄糊涂了,真恨不得就立刻找到她去问个明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抑制不住自己惊喜之情。宁可!宁可可是他无时无刻都在想念着的人啊!

不知道躺了有多久,一股冷冷的风吹了进来。项毅猛地打了个寒噤,心底也跟着一个寒噤。突然,他明白了过来,宁可这是在同情他、怜悯他啊!她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一直都是,所以,她在得知他的情况以后就会来看他,来照顾他了。没错!这肯定是她突然出现的原因了。

这个想法像一瓢冷水,把项毅最初的欣喜彻底地浇灭了。一种强烈的、受伤的感觉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他咬紧了牙,不!不行!他什么都可以忍受,但绝不要宁可的怜悯,更不要她的牺牲!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知道明天他该做些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项毅就听见有人在敲门。然后就是宁可进来的声音、她和父母寒暄的声音、她去厨房的声音……最后,她终于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还端着些什么。

“你醒了?”

项毅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那你就洗洗吧!”她递过来一条热呼呼的毛巾。“然后把牛奶喝了。

他把头转向了一边,根本不去理睬她。

“怎么?”她的声音温柔。“昨晚没有休息好?”

休息?他昨晚压根就没有休息一下。但他并不回答她,连哼一下都不肯了,冷得像一块冰。

“那,你喝了牛奶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她的声音仍然温柔,温柔得快要滴出水似的。“我就在外面,你要什么就叫我。”

他仍然沉默。这样的沉默无疑是相当的无礼,也相当的冷漠。他猜想着宁可对此的反应,应该是很不高兴了罢。这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是要她不悦,就是要让她走开!尽管,他的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她离开,可是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为了她好啊!

她似乎并没有生气,轻柔地拿起他的手,将杯子送到他的嘴边。“温度刚刚合适,不会烫到你的。”

他一咬牙,用手猛地一挥,“当”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项毅!”是父亲的声音:“你在干什么?看你弄了宁可这一身!”

自从他失明以后,家里就有了一个默契,那就是谁也不在他面前说和“看”有关联的字眼,现在父亲却冲口而出了,由此可见宁可的情形是如何的狼狈了。

“这是她自找的!”他强忍着内疚和心疼,粗声说道:“谁让她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义工了。”

父亲生气地,“项毅!你怎么……”

“项伯伯!”宁可阻止地,“没关系的,我去擦擦就好了。”

父亲不再理会他了,一面连声给宁可道着歉,一面领着她向卫生间走去。

过了一会儿,宁可又进来了。

“把牛奶喝了。”她又说。

“不喝!”他恶狠狠地,一抬手又把杯子推了出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地收拾着。他的心疼极了,几乎就要伸手去抱着她,说上些抱歉的话语了。可一转念,他就努力控制了自己,闭紧了嘴,摆出一副冷硬的表情来。

宁可出去了,隔了许久都没有响动。项毅以为她是走了,一阵强烈的失落涌上了心头,仿佛他的整个生命也跟着离去了似的。

忽然,一股熟悉的茉莉香绕鼻而来。

“把牛奶喝了。”宁可还是这一句话。

她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决,分明是在告诉他:不管你摔多少杯子,这牛奶你还是得喝的!

在这样的不屈不挠面前,项毅有些没辙了。叹了一口气,他只得端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了。

有了第一次的妥协就意味着失败的开始。从此,项毅在和宁可的“斗争”中几乎就是屡战屡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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