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最是枫叶火红时>>作者:木青
作者:丹东大米汤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675

第二部

(八)

深山的夜今晚月圆,明朗之夜,可望见高山起伏的影子,朦胧中显得庞大。闷热的空气中断断续续地夹杂着灰烬的气味,也时而飘来蒿草一阵一阵的清香,天空中偶尔飞过一只孤雁凄惨地叫着,又飞向别处去哀鸣,深山里寂寥空旷,昆虫们不停的抖动翅膀,像一架一架小小的直升机,发出奇异的声响,犹如一曲美妙的交响乐,给这个世界的构成带来了博大和充实。然而,比这声音大而可怕的是狼,它们的嗥叫声使人听了毛骨悚然,随着绿色的眼睛移动,在深谷中更增添几分恐惧感,知青们大气不敢出,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在动,在细微的声响中,他们紧紧地抓住了身边的工具,直到把手握疼。我就是在这样的紧张中心惶惶,久久的深陷在惊恐之中,大部分知青都发出了鼾声,我却在担心那狼越聚越多,团团的围住房子,把房子“啃倒”,最后把我们吃掉,那一夜,也可能是我最后一个在恐怖中入睡的吧!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了,我在心情压抑中惊醒,坐起了身子,却看到一条毯子已经掉下来开了一道大门,男女知青们露着半裸的身子在大睡,我站起身想重新搭上那条毛毯,使我看到了一个令我心慌意乱的情景,一个上海的女知青,她暴露的透彻,两只**高聳,一只腿翘着,一只腿向前平伸,一只手“搭向”裹在身边的毛毯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小腹,整个身子和大腿雪白,我在那三角裤头的缝隙中看到了本不应该看到的一带**,她的毛儿油黑,小小的风流嫩叶尤物紧闭,有些干涩,这足以是天下最美的睡美人啊!我急转身大声的咳嗽了一声,用手抓起一把斧子准备从梯子上下去,回头只见她已经把自己的毛毯盖在了身子上,我放心的下去了。我在梯子上四处环顾,没有看到什么野兽的影子,才敢下去,我方便完后,又爬上了梯子,这回我的胆子大了,直接把那个掉下来的毛毯,重新搭回到原处,又成了两个屋子。可我躺在铺上就再也睡不着了,那真切的女性隐秘的地方已经让我看到了,我尽量的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可是不行,那上海女知青漂亮的长相和美体,尤其是那男女有别的地方,像一把**的铁钩,任凭你如何摆脱都是在脑中抹不掉的,总是在你的眼前跳跃着美丽女性青春的神物。我在心情不稳定中渐渐的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我又突然的醒来,在男子成熟梦遗的释放中,我的下面湿了,我惊慌的抓起手纸又跑了出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前有过,这一夜我睡得极不舒服,只那一刻给我带来了快慰,可这一切都是高台楼阁美女行为的虚设,我只感到身体疲乏,精神萎靡不振,像丢了东西似的失意。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又好自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竟架不住美女**的诱惑,不是一个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者,自律自控的能力如此的薄弱,偏偏这“闹眼睛”的事让自己碰上了,性果然厉害,一触即发。今后要用革命精神压倒不健康的思想,想那事都是罪过,让它永远的蔫巴下去,“勃起”时就用“手指头弹疼”它,让它永远的“皮软”缩小,最好变成老道的东西——“苦熬甘修”、“小老头”。我在精神恍惚中听到大家在说话,那遮挡的两条毯子已经被人“撤”了下来,曾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一概不知。我把一班长叫到了小木屋的下面,对他说:“早晨我起来方便,有一条遮挡的毯子掉了下来,让我搭了上去,都男女混堂了,今天咱们弄些树枝把中间挡住为好。”只见一班长说:“是得挡住,那边挨着女知青的男知青,只隔半尺远,睡着了一翻身都能挨上,有条毯子挡当什么用?不注意毯子就会被用脚踹下来,还是用树枝栅上为好,男女安全些。”吃完早饭,我们弄来树枝把“棚顶”上中间的地方隔开了,用眼睛看都看不到女知青那边了,我的心里很踏实。卫生员朱姑娘也来了,她要去和大家一起打草去,被我和一班长拒绝了,让她帮助上海的知青张——(女)一起做饭,又留下了两个男知青保护她们,并告诉他们要注意安全,来了野兽赶紧爬到房上去。

我们八名男女知青在草原上挥舞“钐镰”打草,八个人排开,先上去四名男青年,第一个人从右边向左边“甩”刀,一丈多宽的草被割倒在左边放成了“草趟子”,第二个人上去排在第一个人的右边向前打,一个人接一个人的这样打下去,打不好刀尖就插进了土地里,大家努力的打一会儿都学会打草了,男女知青们甩着膀子大干起来,天气很热,大家流着汗,不时的用毛巾抹一把汗,喘口气歇一歇。男女之间打草的速度虽不一样,可谁也不甘落后,都在你追我赶力争上游。往后一看,那长长的八条堆起的“草堆楞子”,像八架歼击机飞过留下的烟带,甚是好看。我只觉裤头处不适,忍耐着干活。下午收工,知青们都去了小河,男女之间隔开一段距离洗起来,我偷偷的把内裤洗了,谁也没有发现我的诡秘行为。第二日,我们把头一天打的草“敛”起来上成草垛,只等冬季赶车来拉走。我们在那里战斗了七天,看到羊草已经备足,全体人员兴高采烈的启程回连队。

连里领导看到我们打草归来,让食堂的人给我们包包子吃,上海的王姑娘很能干,把面和好行起来,开始“煞馅”,只见她把开水煮过的大头菜叶,用凉水浸泡,捞出来“攥干”放到菜板上,每只手拿着一把菜刀“剁”起来。上海的黄姑娘也过来帮忙,她洗完手,帮着王姑娘揉面。一个多小时过后,我们吃上了热气腾腾的包子,馅里没有肉,可大家吃得都很香。除了那顿牛肉,我们已经一年没有吃到猪肉了,连长看到知青们(包括他自己在内)都馋了,就推着说:“年底杀羊给大家吃。”这样的话已成了知青们长久的盼望。不要说吃肉啊!菜都供不上溜,只有到野地里去采野菜,回来熬菜汤喝,知青们后来都得了夜盲症,晚上出来,你扶着我,我搀着你,有时一块儿跌倒,脸和腿被磕破,艰苦的条件没有使他们退缩,更多的是顽强拼搏。当今四十八岁以下的人,经历过知青生涯的为数不多啊!他们根本不了解知青当时所经历的苦和难,对现代的年轻人而言,那只能成为一个永久的迷。历史告诉我们,“老三届”的知青们和后来的知青们,一千多万人相继走过了上山下乡的道路,为中华民族创业,谱写了一章壮丽的人生篇,奏响了一曲改变农村面貌建设边疆的高昂凯歌,他们和着血泪走过泥泞的沼泽,汗水流淌在贫瘠的山村和田野,渺无人烟的雪山森林中有他们劳动的足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历史印记。他们不可以坐在教室里继续读书吗?不可以深造吗?不可以出国留学吗?不可以成为国家更有用的人才吗?只是为了一场政治风暴中国人相互间的大残杀,而收“国耻、国羞”的残局,把大批知青推向了落后的深渊,不知道这是人类的进步还是沦落?在极左的错误路线指导下,知青在国难中做了强者,他们把自己的青春年华献给了农村和边疆的建设事业!还要在痛苦中理解妈打错了孩子的那种无奈滋味,他们不但要体力劳动,还要经历残酷的派性斗争,知青里有大批的优秀人才都遭遇了这场政治浩劫,一旦走出农村返城不久,就脱颖而出当上了领导,身居重要的工作岗位,仅哈青就有两名知青做过市长还有省文化厅厅长的,更多的不一一列举。知青运动永载中国史册,千秋功过,还是留给后人评说吧!上海人刘——(小巴西)这几天正在为大家做双杠,他按着自己画的图纸开始下料,他用手锯破开了桦木板,在板子上按照图纸放大样,上海人于——和田——都爱玩双杠,也一起过来参谋。他们有人到营部的烘炉打了四个铁环,准备“镶牢”上面的两根横杆。小巴西首先用四寸后的木板,打铆做了一个长方形的底座,在底座的四个角打着透铆,安四个立柱用,四个立柱造型很美,上端像哈尔滨啤酒瓶子的肩膀头。双杠做成那天,大家看着这一架很漂亮的双杠,为连队的人增添了活跃的场地,男知青们都过来玩,女知青在一边观看,上海的于——和田——真是练得不错,在场的人看了一片喝彩声。我不会玩双杠,轮到我时,两手压着杆上都上不去,我在双杠的面前感到惧怕,学校的真双杠砸伤了我的手。青年人是爱学习和爱运动的,早晨起来,男知青们都到双杠这儿锻炼,但体力都欠佳,硬撑着练,他们缺乏营养的补给,上海人经常让家里人给邮好吃的来,他们最盼望的大事就是家信和邮包,他们接到邮包,哈尔滨的知青也能尝到一些肉松和干果,但是极少量的。这小巴西二胡拉得也好,我和他经常在一起拉二胡,共同学习拉二胡的技巧和练功夫。一班长的文化底蕴深藏,含而不露。他长着瘦高的身材,有一点驮背,体力并不是很强,干重活对他是个严峻考验,但他都能坚持下来。他的爸爸是省医疗界的高层领导,很有权威,家庭条件好,有文化修养家庭教育出来的子女,是很注重自己言行仪表的,并不显示自己家庭的优越性,这样大干部家庭的子女在哈青里很多,他们都毕业于哈一中。我虽然出身在一般干部家庭,家里也有政治和哲学的书籍,我看过一些,并能运用到上山下乡的锻炼实际中去,经常用辩证统一的方法解决处理班内的问题。母亲做过教师,对我的教育也是极其严厉的,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对我们说:“别人的东西再好,是人家的,不许向别人要!”所以我与弟弟们和别人家的孩子一块玩时,对小伙伴手里拿着的好东西吃,总是眼皮不了。我家的隔壁就住着中央财政部下放到哈尔滨的干部,六十年代时就是处级干部,他家的小孩经常拿一些好吃的东西给我们,我和弟弟们不要,这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不像一班长那样有涵养,拘谨自己,我要比他活泼洒脱些,他比我大三岁,显得深沉内向沉默寡言,但他心里想的要比我深得多,他文化课学得多,我是小说电影看得多,在我的言行中时常流露着英雄义胆之举豪俠壮士之气,一班长不甚理解。我大半生都是这种性格,也很好,不然难写出〈〈乱世豪杰梦〉〉一书来。

八月份的一天,一班和二班的人要去三连南面的大山,到哈青的木耳场去采木耳,大家拿着雨衣和麻袋出发了。一开始天气还好,当我们还未到目的地,天空忽然间阴云密布,刮起了大风。我们赶紧穿上雨衣行走,不多时,瓢泼大雨而下,大家找到一棵大树下避雨,风裹着大雨笼罩着群山,雨雾迷漫,雨打在我们的身上,浇到脸上成了水流,一阵过后,只感浑身发抖,有些凉意。四十分钟过后,这场大雨停了,知青们继续赶路。当我们翻过一座山来到河前,大家惊呆了,暴涨的河水加宽,以每秒几米的流速向前奔腾。我第一个脱了衣服,对大家说:“我先下去试一试水深,大家先等一等……”我在岸边向自己的身子上撩着水,纵身一跃跳入河水中,河水湍急,把我冲入下游,我向下踩了几次,连河底都没踩到,我在南岸的五十米开外处上了岸,又向回走了一百多米开始下水,游了回来。我上岸对大家说:“水深流急,大家过河要加小心,不会游泳的人可千万不能过呀!”其实,大家早就把衣服脱了等待下水,大家光着腚把所有的衣服裹在雨衣中扎紧,有人用行军绳把大包连游带拽拖了过去,我和一班长商量过后,阴阳人不会游泳,二班有一个姓李的也不会游泳,我们决定让他们俩留在北岸等侯。大家都在忙着过河的事,会游泳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河了,他们的姿势各异,有自由泳的,有蛙泳的,有踩水的(立泳),连会“狗刨”(一种游泳方法)的人都游过去了,这一场面对阴阳人和李——是个震撼。只见阴阳人也脱了,趁大家不注意,穿着衬衣和衬裤跳进水中,进去就没了踪影,只蹿了一次高,一班长跳入水中,我接着跳入水中,正在河中游的李——(朝鲜人)又回头游了回来,我们三个人把阴阳人救了上来。与此同时,二班那个姓李的站在东面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怀揣**的语录,在唸叨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出万难,去争取胜利!两眼一闭跳入水中,连衣服都没脱,这哪是游泳过河,简直是自杀!我立刻意识到这一危险性,李——向上蹿了三蹿没影了,我和李——(朝鲜人)又一次跳入水中把李——救起,推向岸边,这两次救人弄得我们筋疲力尽。好在人都救上来了,我和一班长对这两个以身试水险些出人命的人进行了批评,告诉他俩在北岸等着我们,看着一些东西,哪儿都不准去!对岸的知青们都看到了这一幕,有的大喊:“不会水,瞎得瑟啥?”很是气愤。木耳场的黑柞木,六年前被放倒一大片,是原有农场的人干的,在这里自然培养黑木耳繁育。被大雨浇过的柞木上面,生的黑木耳厚实肥大,一层一层的生在柞树上,我们先用书包、布袋子装满采来的木耳,然后再倒进麻袋里。知青们身上的衣服都被站立的蒿草打湿,胳膊和手臂被锯齿快草划伤,身子痒痒的难受,但没有一个人叫苦的。大家唱着歌,说着笑话在劳动,心中充满喜悦,这就是当时他们的乐观主义精神,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

黄昏前,知青们兴高采烈地用木棍抬着采回来的木耳,麻袋、大包小裹中装满了木耳,收获不小。大家来到河边,早不见了阴阳人和李——的身影,河边有些东西用石块压着。知青们高喊着这两个人的名字,不见回音,我们断定这两个人可能是回去了,大家过了河继续赶路,天黑前回到了连队。谁知这阴阳人和李——根本就没有回来,连领导看到天已大黑,脸上泛起忧色,让我们吃完饭去找人,我与一班长等人急匆匆吃了几口馒头喝了一碗菜汤,我带领两个人穿上雨衣和雨靴,手拿电筒奔西边小桥,一班长带领两个人去三连的方向,以那条小河几十里的流域,进行合围寻找。我们直插小桥的河床,在满是泥泞和雨水的“踏头草甸子”上呼喊着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声音在远山回荡,几道电光交叉着射向河对岸。一班长他们到了三连说明情况,三连派出了许多体格健壮的知青,一同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原来这阴阳人看到几个小时过后,还不见大家回来,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他(她)心里有些紧张,怕野兽来了吃掉他们,出了一个馊主意,对李——说:“咱俩找个河水浅的地方过去,帮他们拿东西。”李——这个平时只知道手捧**语录的人,思想头脑单纯幼稚,并有些发怔。其实这两个人都是废材,大废材领着小废材开始寻找浅滩。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我们的学校早在1964年就组织学生去松花江游泳,一个星期去一次,阴阳人不下水,到了1966年7月16日以后,“纪念**畅游长江”时,到大风大浪里锻炼,学校又组织游泳,阴阳人不但不下水,还用眼睛专盯女学生漂亮的屁股和美腿。男女同学们大多数都学会了游泳,有的人泳姿特别的优美。今天在生产劳动的实践当中,他(她)只能败北。你道是听点话呀!他(她)没有,这个胆小鬼为了随时躲避野兽的袭击,挽回这场丑剧和自己的面子,独出心裁的领着一个思想不健全的人再次冒险。他(她)领着李——几次欲越小河不能,便围着河床绕起来,小河流向弯弯,当他们找到了一个宽阔水浅的地方过河,天已经大黑了。两个人围着河边瞎转悠起来,最后迷了路。天不作美,我们行程七八里路时,大雨又下起来,在雨雾中,手电筒的光照不多远,我们只有大喊大叫他们的名字,和着风声雨声在旷野上回响。此时,大家甚是疲惫不堪,我对其他的两个战友说:“人命关天,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找到他们,必须这么做。”大家听我这么说,脚步开始加快。有的人判断说:“我看他们俩不是让狼吃了,就是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听了这样的话,也甚觉可怕,那样可太惨了。但我断定他们是迷了路,这连天雨两个人无法过河。半夜十二点的时候,雨停了,我们大约又走出十七八里路,大家不断地大声喊,嗓子感到有些嘶哑。我把手伸进里面的衣服擦了擦,发觉自带的哈尔滨牌香烟和火柴还没有湿,掏出来点了一支吸起来,好香啊!抽过一支烟,感到很解乏。终于,在一个河床大甩弯的尽头,我们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大家欣喜若狂,都说:“找到了,这回可算是找到了。”从他们疲惫的身影可以看出,饥饿劳累和恐惧感,已经把他们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脚踏烂泥洼子蹒跚行走,看到我们来,鼓足了勇气和胆量。我向他们大喊:“你们围着河向北走,我们和你们并行!”两个小时过后,我们走向那座小桥,一班长他们也返回来到了小桥,还有三连的人来接应。我们回到了连队,已经快后半夜三点了。阴阳人和李——进到连队的男寝室,身子开始颤抖,食堂的人熬了辣椒汤给他们喝。女寝室的一些女知青也过来看他们,两个人身上裹着军大衣,浑身冰冷。这就是当年阴阳人震惊全哈青的一大壮举,“卧都河”以身试水冒险历险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