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一阵悠扬的汽笛声把钟杨从回忆中拉回，他喝了手中的酒，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于是洗漱了走进睡房。看见床头柜上的电话座机信号灯一闪一闪的，猜着是妈妈给他的留言。钟杨回国后，父母看着更加成熟和稳健的儿子，心事又放下一半。但是细心的钟母还是觉察到儿子的落寞，虽然无法相问，但是默默关心更多。因此如果钟杨不回父母那里，她每天会在临睡前给儿子留言。钟杨按了“留言”键，果然电话里传出妈妈温柔的声音，“扬扬，今天妈妈去花鸟市场买花了。春天到了，花儿开的可好了！家里的花园长了很多小草，有空帮妈妈回来翻土吧。”

钟杨听了妈妈的留言，微微笑了，心里感到父母的温情。他知道从小到大父母对自己的爱总是那么深厚，现在自己长大了，在他们心里却永远是孩子。他坐在床头上，想到妈妈，也想到了瑶瑶，接着又想起了今天晚上见到的晓文。

在大学的时候，钟杨从来没有关注过晓文；其实，除了瑶瑶，他从来没有关注过其他女孩。他知道晓文是瑶瑶最好的朋友，他有事找她帮忙的时候，她总会相助，因此晓文在他心里仅此而已。可是今天晚上，当他再见到晓文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瑶瑶的影子。晓文除了和瑶瑶一样安静外，也一样的说话轻柔。当他看着晓文的时候，她的眼睛悄悄躲闪着，而且含着和瑶瑶一样的愁绪，给他的直觉就是她并不快乐。至于他的男朋友阿阳，他是一个好人，可是他并不适合她。因为在钟杨开来，阿阳是个粗犷的北方男人；而晓文却更像一个纤弱的江南女子，婉约而情感细腻。她不如瑶瑶那样美的令人眩目，但面目姣好，文秀恬淡。这种女孩和阿阳在一起会快乐吗？

钟杨没有想下去。他今天之所以关注晓文，是因为他夜夜想着的瑶瑶。当他清醒的时候，他知道瑶瑶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她。今天晚上，当他看见瑶瑶生前的好友时，他不禁想了解更多。他知道了解再多也毫无意义，可人总是这样的，当心里想着的时候，即使毫无意义，也总想再去尝试。

第二天中午，他估摸着晓文应该吃了中饭，因此就给她打电话想约她晚上喝茶。昨天晚上，晓文和阿阳回家后，几乎是想着钟杨入睡的，她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阿阳，可是她情难自禁。当中午她接到钟杨的电话时，感觉有些困惑，但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想，也许钟杨想听一些瑶瑶的事。

钟杨下班后，开车去晓文的办公楼下接她。这座城市的交通一向拥堵，尤其是在晚高峰的时候，从他的办公室出发十几里的路他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晓文在楼下等他好久，虽然已经是春天，可还有些冷。今天她穿了一件紧身的高领白色毛衣，深红色和黑色相间的格子呢裙，和一双秀气的黑色高统靴，外面再披一件黑色的收腰长大衣。钟杨到的时候，看她苗条的身影在冷风中来回走动，很是过意不去，因此就下车帮她开了后面的车门。晓文坐在车里，嘘了嘘冰冷的双手，看见钟杨坐到驾驶座后回头说：“对不起，路上塞车，让你等了！”晓文见他如此，笑了，轻声说：“我应该直接过去的，不知道路上这么堵，还要你过来接我。”钟杨见她反倒安慰自己，倒车开到路上后问：“你平时怎么回家？”晓文就告诉她自己是坐地铁上下班的。接着，两人就一路无话，钟杨开车到浦东，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高楼，他中午的时候请秘书在这楼的86楼中餐馆预订了位子。

晓文曾经陪总部的员工到86楼吃饭，知道这里价格昂贵，但是风景不错。她看得出钟杨周全的安排了这次约会，心里不禁一热。两人上楼坐定后，钟杨让晓文点菜，她也就没有推辞。很快服务员就给两人送来饮料并上了菜，他们没有说更多话，安静的吃完饭。吃饭的时候，晓文有些局促，她第一次和钟杨单独吃饭，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仰慕很久的男人认真的吃着饭，心绪起伏。

他们的位子靠窗，并面对着黄浦江。坐在餐桌边，稍往下看去，可以看见浦西高楼的霓虹灯和高架路上的点点灯光。这个城市如此繁华，而就餐的两人却各自怀着心事，又有稍许忧愁，但是他们都没有触及令自己伤心的往事。

饭后，钟杨点了咖啡后，问晓文：“晓文，你要什么饮料？”晓文点了牛奶，并解释道：“我喜欢咖啡的清香，但是晚上喝了，容易失眠。”

“嗯，”钟杨又跟服务员点了牛奶，接着说：“毕业快4年了，你过的好吗？”

“过得还可以。毕业后，我和阿云、娜娜他们到这里，花了些时间找工作。现在很稳定，在一家美国公司工作。”晓文没有讲更多关于工作的事，她甚至没有问钟杨过的怎样，因为她怕触及可能会令他伤心的事情。

钟杨随便聊了一些自己回国后的工作和感想，看着晓文，她很安静，不是安静的听自己说，就是安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牛奶，不禁问：“你快乐吗？”

晓文抬头看着钟杨，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他没有打领带，也没有扣衬衣的领子，和他英俊的脸庞互相映衬着，非常洒脱。晓文有一刹那的慌乱，不明白钟杨为什么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钟杨见她的神色闪动，没有说话，感觉自己问的突然，有些尴尬。晓文在慌乱过后，只得笑着，看着钟杨说：“有时候不快乐，因为上班的时候，老板总在监视着，可又不能不工作！不像你哦，年纪轻轻就是公司副总，是不是？”

钟杨见她调侃自己，也不尴尬了，呵呵的笑出声来，他觉得晓文这个女孩子虽然恬淡，可是很幽默。于是，反过来和她说：“我那是爸爸硬塞的副总。要不，我也给你一个总，叫女子俱乐部总经理好不好？”

晓文笑了，接着说：“哪有女子俱乐部阿？”

钟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晓文知道“女子俱乐部”是他为了调侃自己，胡乱说的，也没再追问。他们又找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来我往的，聊的很开心，而时间也过的很快。到了十点钟，晓文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阳打来的。他今天加班，到家后见晓文没有回来，就打手机给她。

钟杨听到手机里传来的男人声音，并听晓文说“好的，我快回来了”，知道是她男朋友打来的，他们两人也住在一起。他看了看时间，也十点了，因此就说：“晓文，你现在回去吗？我送你吧！”

晓文点了点头，知道钟杨猜到是男朋友打来的电话，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就说：“是阿阳打来的，我们生活在一起两年多了。”

钟杨听她这么一说，本想问“什么时候结婚阿”，一转念，终于没有问。他买了单后，看着晓文穿上外套，不禁说：“这样穿着很漂亮！”

晓文看着钟杨，笑了说：“真的吗？从来没有人这么说，我很高兴！”钟杨心想，难道阿阳从来没有发现吗？这样想着，他们两人已经到电梯口了。晓文对他说：“谢谢你请我吃饭，吃的很开心！”钟杨就问她：“下次我再请，你会来吗？”晓文没有说YｅS或者NO，而是说；“我们是很久的同学了！”

钟杨听了她的话，知道她没有拒绝。送她到小区的楼下后，看着她走出自己的车，在昏黄的小区路灯下慢慢走着，终于消失在楼梯口。他忽然想起瑶瑶从来没有坐过自己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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