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苦笑神功
作者:霍峰居士1722353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96

素莹被文子衿抱在腰间,但觉文子衿身上越来越烫得厉害,心中大惊:“这回、这回……只怕这书生要、要死了……”她却不知,这嘿然苦笑和身体高热正是“苦笑神功”运发的征兆。

唐恬却大声惊叫道:“衿哥,你……你的脸怎地这般的红?”她也担心他不行了,心中大痛,急得又是双眸珠泪急涌。

少林三圣、逸闲、牛眼张及旁观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文子衿望去,但见他脸上、手上,凡是露出皮肉之处,无不腥红若血,双睛却如要喷出火来一般,口中却不断苦笑,状甚古怪。赵兼诲见他神色有异,心中暗自戒惧,剑法更使得绵绵密密,但此时文子衿身上已有未受伤前三倍的内功,便相当于三位一流高手的内力集于一身,陡听他“噫呀”的大喝一声,突将素莹往空中一抛,素莹登时身不由已,被抛高丈余!赵兼诲的剑已极快,但文子衿此时更快,竟在敌人剑身上拍了一剑,赵兼诲但感全身狂震,一柄剑几乎拿捏不住,“蹬蹬蹬”的连退三步,文子衿又是大喝一声,一柄青钢剑脱手朝赵兼诲掷出,众人但见人影一闪,文子衿已飞出十数丈外,只听他大声叫道:“恬妹,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又见他身形飘动,瞬间已去得远了。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均想:“此人身法竟然快逾烈马!比我不知快了多少倍!”

唐恬见文子衿脱身而去,喜极而泣,两行热泪奔流下来,心中却在呼唤:“衿哥,衿哥,你快回来救我,我一刻也不想离开你!”

众人正自心中震憾,却听赵意龙叫道:“爹爹,你……”众人齐朝赵兼诲望去,不禁哑然失笑:赵兼诲那副美髯,竟然自左至右齐刷刷的斜着,便如被人用剪刀斜着一刀剪了下去一般,一副美髯变作了一副斜髯,甚是好笑。

赵兼诲立在当地,脸上乌云密布,紧闭嘴唇一言不发。他贵为一派掌门,自出道以来罕逢敌手,是以历来在人前甚是清傲,此次被文子衿一剑断须,乃是他从未受过的奇耻大辱,是以心中暗暗发恨,立意要将文子衿受上更大耻辱,方解今日之恨。

江湖中人,大多都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气节,因此面子是极其重要的事。少林三圣久习佛法,胜负之心已淡,也还罢了,但逸闲却知赵兼诲心中感受,忙上前道:“赵掌门,咱们发起各大门派共同捉拿那恶贼,他便逃到天涯海角,也可捉得到他。我峨眉与他仇深似海,他跑不了的,便是赵掌门不出手,咱们也总有一日要杀了他雪恨!”

便在短短一刻,赵兼诲已然平复心情,只听他淡淡一笑,说道:“不错,咱们太大意了,两次给他逃脱性命。但师太须得小心那小妖女,她诡计多端,使毒手须极是狠辣,千万可别着了他的道儿。”

逸闲已知道昨晚空性及泰山一众中毒之事,此刻听他一说,心中一凛,心道:“目下已点了那妖女的穴位,使毒之事正派中人都不熟稔,可得尽快搜出她的毒药,方可放心。”当下心意已定,便道:“多谢赵掌门提醒,我等会加于小心了。”

赵兼诲又道:“咱们名门正派须得同气连枝,除奸去恶,姓文的凶徒只要一露面,无论是那一派见着了,都尽力擒拿。然这恶贼武功不弱,以后咱们都不必跟他讲什么江湖规矩,能擒便擒,否则立时杀了!”

逸闲点头称是,空色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少林是不会多伤人命的,但于擒拿一事,极表赞同。”

众人又再计议一番,分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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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子衿抱着素莹一路狂奔,直往离城远处奔去,素莹只觉耳边风声呼呼,大路两边树木不断倒退,心中惊叹不已:“这恶徒书生的轻功可比掌门师伯和师父都高多了,但方才他身上热得发烫,怎的现在会越来越冷呢?”

文子衿发起苦笑神功,逃出十数里,来到一处山林茂密的地方却感身上越来越冷,浑身似无丝力气,又只点了她的穴道,只得将她半拖半抱的弄到林深之处,他想唐恬在峨嵋派手上,便不敢放了素莹,咬牙的道:“小尼姑,你叫素莹是吧!我是个大恶人!你千万别想打逃走的念头,否则我不得要杀了你,还要杀更多更多的人!”

素心自小在峨眉山长大,十五年来第一次下山来到这么远的地方,她本来就胆小善良,此刻见他凶霸霸的模样,忙点头道:“求、求求你,别、别杀更……更多的人了,我不逃、我不逃的……”声音颤抖,极是害怕,心中却道:“这恶人书生把我抓到了这里来,不知会给我什么样的苦来受?但那泰山派的阎赞国几次要杀我,他都救了我,那这人可也真是奇怪。唉,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由他。”便是骂人,她也只心中说个“恶人书生”而已。

文子衿暗暗好笑,心道:“这小尼姑人长得极是清丽,作了尼姑,却是可惜了。瞧她胆小怕事的样子,干脆就再逗她几句。”便道:“我、我快要死了,你杀了、杀了我吧。”他受了空色一掌、中了赵兼诲父子两剑,又强运生生神功,体内消耗甚巨,此刻全身疼痛,却也真的感觉要死了一般,连说话也没有力气了,素莹听了忙连连摇头,吃惊地东张西望,口中说道:“你、你……不会死的,但你杀了我师父她们,我……我掌门师伯自会找你报仇,我不……我不会杀你。”说罢呆呆的望着外面,眼泪却流了下来。

素莹连个虫子也不敢伤害,何况是人,便是真有一把剑在手中,她也不敢杀人。文子衿却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实在太过虚弱,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倒,晕在地上。

素莹听到声响,回头一望,登时吓了一跳,心中只道:“这、这恶人书生真的要死了。”但她被文子衿点了穴道,身子动弹不得,心中惊怕,除了流泪之外,便是无可奈何。

这林子离大路甚远,只有阵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响,间或有几声鸟鸣,渺无人声,甚是寂寥。素莹不时四处望望,又看看不远处的文子衿,心道:“这恶人书生倒也长得甚是俊美,看他气色灰败,却怕真的已经死了?”过了一会,又望过去时,却见文子衿脸上渐有红意,没的竟心头一喜,心道:“他还没死、他真的还没死。”再细看时,不禁有些吃惊,却见文子衿面色越来越红,双唇在动,似在说着什么。素莹忙问:“你……你说什么?”文子衿嘴唇动了几下,却又不动了。素莹心道:“这恶人书生受了极重的伤,没人救治,会不会死呢?”

过得两个时辰,她的穴道渐渐解了。她慢慢爬起身来,跺了跺脚,活动了一下坐得麻木的双腿,依在树上,心想:“他是我的杀师大仇人,还杀了我师叔和几位师姐,但……杀他我是不敢的,但由他自生自灭,还是……还是救他一命呢?”她胡思乱想,犹豫了许久,又想:“杀人我是下不了手的,但看着他就这样死去,或是不顾而去,只怕也不好,我该怎么办呢?”终于还是忍不住,轻手轻脚的走到文子衿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觉文子衿额上烫手,不禁心下吃惊道:“他额上可烫呢。”

这林子甚是偏僻,求医买药是办不到的了,她想了想,便快步朝山下跑去,来到一处小溪边,找了两片大块的野芋叶,装了一些水,又往回跑,将水慢慢的滴入文子衿口中,但芋叶中所剩的水已不及一半,便又下山去取水。这一次她镇定了此,在尼袍中撕了半块袖子,沾湿了水,又用芋叶装了水,快步上山。

文子衿兀自未醒,她便将那半块湿袖敷在他额头上,又将芋叶中的水慢慢滴入他口中。她本心伤恩师之逝,又不知文子衿是否会死,更不知这事做得是对是错,心中惶惶烦急之下,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来,双眼泪水扑扑簌簌的顺着脸颊不断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