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照顾我的,并不是我的家人。
不知道徐子擎他们调查了什么,如果对外人描述,我的家庭确实听起来相当的奇怪,但除了私奔结婚姐姐在出生后失踪之类的事情,我家其实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家庭,就算徐子擎他们没有找错,我也不可能是他们希望找的人。
因为我的父亲是养子。
据说我的奶奶不能生育,这才是造成我祖父母私奔的理由。光这个理由,就已经可以说明祖父不是什么仙人——如果爷爷是仙人,自然就无父无母,也就不会迫于家庭压力,带着我奶奶离开故乡。而就算爷爷是仙人,养子所生的我也和他没有直系血统,当然不可能遗传什么对医术的天赋。
事实上,我的父亲甚至拒绝学习爷爷的医术,并且在爷爷去世后,陆续的把爷爷生前使用过的一些医疗器具卖了出去。当然,这是我父亲的选择,他有足够的权利得到他希望的生活。
但我并不认为我的父亲得到了幸福,他和母亲的苦难是因为他们的孩子而产生。
因为姐姐的失踪,一度得了忧郁症屡次自杀未遂的母亲暂且不说,在我出生后,因为我的身体,家里的经济情况迅速的从中上程度变成贫穷,为了负担巨额医疗费而到处奔波的爸爸,几乎没有什么在家里的时间。因此我虽然几乎是在医院里独自度过了我的童年,也没有理由责怪因为我而辛苦的双亲。
那个时候,我在医院里认识了因为从二楼摔下去,而只是幸运的关节脱臼的某人,也是幽灵让我回忆起的那个男孩。
我虽然不像李想,有着漂亮的青梅竹马——老实说,除了宁馨那个外壳,实在看不出李想有什么好羡慕的——我却有了知己的存在。
不过最近总想起他,是因为被鬼魂引导出了过去的回忆的缘故吧!再加上身体脆弱,不自觉的想找个可以照顾我的人——不过这个时候会想到一个男人也太空虚了,即使是宁馨那样的,也好歹是个女人不是?
要是有女朋友就好了。
这几天,我都这么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胡思乱想着。
本以为今天上午也会那么度过,但是感觉上时间没有经过多久,我就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虽然每天中午可人和宁馨都会过来探望我,或者说给我添麻烦,但现在显然还没有到时间,而且除了正在上课的李想,其他人应该没有钥匙——当然,因为被屡次夜袭,我对我们房间的门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不过按照正常情况论断,现在应该没有人会进来才对。
不过依稀记得黄炎说住在这个寝室的‘女生’今天会回来,难道是‘她’?
虽然从李想和黄炎那里看到了太多奇怪的反应,但我对第一天进宿舍就听说的‘她’,有着相当程度的好奇。更何况,病成这个样子的我,即使被‘她’丢到外面去,也没有办法反抗,所以我没有吱声,而是挣扎着想转身,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女性’。
没有想到,在我艰难的转过头的时候,‘她’已经丢下包,向李想房间的方向走去,似乎在打量李想房间的门——不过也是,放假几天回来,忽然发现自己房间又开了一个洞,确实会惊讶一下。
我承认我的脑袋确实有点烧糊涂了,竟然挣扎着再次转身,理所当然的,等我艰难的转过身,那个‘女的’已经离开了李想门边,我听着身后传来倒水的声音,‘她’应该在我桌子前面。
“……呼……呼呼……”
不过连续两次的转身已经让我没有了力气,所以我只对着墙壁喘息着,没有力气再回头看那个室友。
这个时候,我却听见一个中性低音悠悠然的传了过来:“这位同学,要自慰的话会自己房间去,别弄脏了我的床。”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她’的声音未免太低了一些,虽然听着和催眠曲一样很舒服,但实在不适合一个女孩子。
而且女孩子真的会这样说话么?这个欠扁的语气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呼……你……呼呼……”我想回嘴,可是只有进得气,没有出得气,呼进去的空气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似乎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之前摸过的猫毛,还有闻到的血的味道一直在我鼻子附近徘徊着,让我觉得阵阵恶心。
“**了?”依然说着那么可恶的话语,我却感觉到床一沉,一阵阴影笼罩在了我的上方。
我下意识的往被子里钻去,这是弱小动物觉得自己受到威胁时的本能反应,后来回想起来,我会做出这个动作,想必是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
结果那只手根本是直接伸到被子里来,并且覆盖了我的额头的。
那只手不大,有点凉,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平静下来,乖乖的让那只手估测我的体温,并且听着自己上方有模糊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并不是很烫,还没有到把脑子烤干的地步。”
这个评断标准也好熟悉,尽管似乎还是有猫毛堵在嗓子口,似乎还可以闻到恶心的血腥味,似乎呼吸越来越困难,但我很安心,这么多天,终于有可以好好睡上一觉的感觉。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是习惯性的命令道:
“呼……水……呼呼……否则在烤干前……呼呼,把你先……烤了……”
“你果然自灭倾向很严重,觉得难受就不要说话。会不注意而让哮喘发作,本来就……恩?”
那个声音本来慢慢远去,忽然的转了回来,然后我就觉得有人强拉我的被子。不知道是刚刚死猫的毛发沾在了被子上面,还是有其他东西,刚刚在我喉咙里堵着的猫毛似乎动了起来,而且还是更大的一团,结果我喉咙痒得发慌,却偏偏咳嗽不出来,更糟糕的是,我根本无法呼吸,无论多么激烈喘气,都无法吸收到空气中的氧气。
“笨,笨蛋!快点给我坐起来!死在我床上多不吉利!”
谁死在你床上了?明明是我的床,而且我那么难受,你说话就不能好听一点么?我死了全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