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的,这是我小学二年级时候的教室。
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所以我从小就养成了尽可能的把经历过的事情记下来的习惯,因为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经历,最重要的是,有时候在医院里,我除了回忆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所以我很清楚的记得,二年级的教室前面挂着班级在运动会上得到的奖状,墙角挂着老师擅自给我们定的几乎没有阅读价值的图书,后面的黑板报是老师找来他以前的学生帮忙出的,因为他认为我们自己出的黑板报不能得奖。
现在回忆起来,在那个年龄,老师就已经在身体力行的告诉我们‘过程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这个道理。
说起来,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让那个一开始把我当成麻烦,劝我父母不要让病弱的我来上学的老师,承认我的存在,并且信任我,甚至让我当上班长。虽然不值得一提,但这毕竟是我的一个胜利。
可是,那个时候引发了另外一个问题的。
像是在回应我的回忆一样,我感觉到有人拉了拉我的衣服,然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师为什么让你当班长?”
“我不能当班长吗?”软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了出来,然后我的头自己转了过去,看见一个小小的男孩子。这家伙的嘴唇很薄,而且总是抿着,眉骨很高,眉毛很细,却总是蹙着,那一脸倒霉样到现在都一点改正都没有。
从他和我差不多高这点来看,我似乎也恢复到了那个时候。
于是我反射性的向肩膀摸去,却没有摸到想像中的东西。我偏过头,望向男孩后面的窗户,那里映照出苍白的小小的男孩子。
这个不是我的回忆,虽然有认识的人出现,但这个确实不是我的回忆,因为我二年级的时候看起来相当愚蠢,愚蠢到了我把过去的相册全部一把火烧掉的地步。事实上,我更想烧掉的是那时候和我同班的小学同学。
既然这个不是我的回忆,是谁的回忆?
但那个男孩却重复着我记忆里的台词:“你连你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
这男孩没有恶意,要我来翻译,他的意思就是:我的身体很差,别因为额外的事情太累了。
不过此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关心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像是在贬低人,每一句话都像带着刺儿,不扎人他就不舒服,这点他小时候这样,长大有些许改变,那就是变得越来越恶毒,听他说话像被咬似的,我一直很想让他去牙科检查一下,是不是那口齿下真的带了一副毒囊。
可以再次听到只是单纯的别扭的小学时候的他的台词,我还真是怀念这个时期。
因为现在他的每句话都足够让我的胃溃疡发作。
但是,有人不这么认为,我看着窗户影子中的苍白的小男孩后面,出现了另外一张苍白的脸孔,用一听就觉得他内分泌失调一般的声音对我说道:“不觉得难受吗?明明是好朋友,却因为这点事情就产生了嫉妒。”
不,这家伙的嘴巴虽然毒,却没有足够的可以产生嫉妒的心眼。
外人是无法理解这一点的,不过我却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
现实中的幽灵和故事里的没有什么区别呢!同样是操控着人心,让人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可惜的是,我恐怕无法和他产生共鸣,因为我的人生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虽然也许某些经历会重合——但地球上有几十亿的人口,总会有人有相同经历的。
重点是心态和处理的办法。
不过既然他认为这个是我的心理创伤,而且作为我难能可贵被‘欺负’的经验,确实发生过,我也就顺应着幽灵的想法,做出忿恨的表情。
然后一些事情被一一重现了出来:课本上被乱画了奇怪的图案,书包被丢到了外面走廊上,课余活动时间没有一个和我玩,而活动组队的时候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队伍。这些,并不完全是我的回忆。
虽然确实的发生过,但带头欺负我的,并不是刚刚那个一脸倒霉相的男孩,而是班上最壮的那个。
通过这些事情,当时的我还是学到了某些东西的。
那时我确实的在小学二年级就明白了群众基础的重要性。回想起来,我当上班长是导火线,而身为班长体育课依然病怏怏的坐在一边,而且还老是因为生病不交作业,这才是导致民怨沸腾的原因。
而且他们还在发现我‘不敢告老师后’,欺负微妙的开始升级。小孩子果然是一种可爱的生物啊!(哪里?)
不过现在的主要问题并不是我,而是引导我回忆的幽灵。在刺痛别人的时候,他何尝不是在回忆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而且从我回忆被修改的那部分看,带头欺负他的,可能还是他曾经的好朋友。
我几乎要可怜他了。
但他的经历确实和我的很类似,当回忆进展到我独自呆在了苍白的没有生气的病房里的时候,我听见我自己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叹息道:“今天又没有人来吗?”这次真的算是我的‘心理创伤’了,每次坐在病房里,我就寻思着把外面的树全部砍掉——就是这种时候,我才分外敏感的感觉道,这个世界少了我也无所谓。因为即使我病成了这个样子,树木依然可以旺盛的生长着,地球确实不是围绕着我而旋转的(你希望地球围绕着你旋转?)。
明明是个好机会,幽灵却没有说话,怔怔的望着窗外发呆。
我装作自言自语的样子,第一次试探着和幽灵说话:“很讨厌吧!明明是我们的父母,明明是他们生下了我们,可是时间一长,也放弃了来看我们,把我们孤零零的丢在了这里。”
“是啊!一旦有点抱怨,还被说成撒娇,要我坚强起来,明明是他们把我生出这个样子的!”幽灵毫无自觉的回答道。
然后我惊讶的发现,我的年龄似乎看起来长大了一些,至少到了小学五年级的样子。
看来现在现在我更加接近幽灵的回忆,因为在我五年级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尤其是当我被一群男孩子包围起来的时候——这是二年级学期末发生的事情,也是欺负事件结束的标志。
因为这场打架的结果是:我把班上最壮的男孩子打得落花流水,然后豪爽的一抹嘴上的血,之后住了整整一个月的医院,也没有把打架的原因说出来。但现在,那个被我扁成猪头的家伙看见我还是乖乖的管我叫老大,并对我那虚无缥缈到自己都怀疑存在与否的‘义气’表示钦佩。
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可爱(哪里?),那个时候谁拳头最大就认谁,不像现在某些事情越处理越来得麻烦。
而这个事件和幽灵的回忆应该产生了冲突,因为我最要好的朋友在我被围殴的时候,还是选择了我这边。但显然的他的回忆里,他曾经的朋友,却应该是带头挑衅他的那一个。
“明明是朋友的!”看着模糊不清的带头者,我试探性的说道。
鬼没有回答我,但带头的那个男孩确实变成了我认识的那个人的脸,说明他的回忆已经开始被我所引导,开始往他的回忆开始继续下去。
现在看来是立场调换了呢!我会代替鬼同学做好诱导工作的。
不过,鬼同学显然沉溺在了自己的回忆里,没有发现这一点。而在一般的小说故事里,被鬼迷惑的人类最后会选择自杀,就不知道被人引诱着心理创伤复发的鬼魂,会做出些什么了。
我对这个颇有兴趣。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幽灵的回忆却在继续下去。
虽然很好笑,但我还是看着我的好友做出他根本做不出来的阴险表情,鄙夷的说道:“骗人的,老师说,这个世界才没有鬼。”
不,如果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伙,在五年级的时候,已经会说出“鬼?那种不能干涉你人生的东西就算看见又怎么样?如果你想自杀的话,不用那么麻烦,把你的药一口气全部吃下去,你自然可以上西天”这类现实的发言来了。
也好在幽灵的朋友并不是我的那个朋友,否则他一定在上大学被鬼害死之前,就已经被活活气死了,尤其是他竟然还会因为那个幼稚的鄙夷而生气。
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幽灵在接受挑衅的时候,自己扑了上去:“不,我才不是骗人,我确实看见了。”
这样,我的角度从当事人转化成了旁观者,而演义这些欺负事件的人,并不再是我记忆里的,我想应该是幽灵所记得的‘朋友’的脸吧!
那么他的回忆也未免太阴暗了一些,因为我惊讶的发现,在这只鬼的回忆里面,所有人的容貌都是模糊不清,而且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的小鬼。
现实中没有人会长得这个样子,应该是佐以恐惧和愤怒以后,才将扭曲的形象储存到记忆里面去了吧!多亏了如此,我也更加直观的了解了鬼同学的‘悲惨过去’。但说句不客气的话,仅仅是因为当班长之类的理由产生了间隙,可以维持那么长的时间,实在不知道该夸那个男孩子有毅力,还是这个幽灵太好欺负了。
而在幽灵被扁得鼻青脸肿之后,我发现我又长大了一些,大概是初中了。
我也习惯了我的背后灵角色,故意在鬼的后面幽幽的说:“没有人会相信的,说那种话只会让自己吃苦。”
伴随着我这句话,场景立刻就转换到了某个老师的办公桌前,那个老师用闭敲着桌子叹息道:“你真让我失望……”
“明明无视你被排挤的现实,却好像全是你的错一样,说着‘失望’,这是什么老师?”我像旁白一样,继续对幽灵说道,并且发现自己成长到了高中。
幽灵的外表也发生了变化,它的眼睛已经转为了赤红色,在场景变化时,总喃喃自语说着‘不要’,却自虐一样的让回忆继续下去。
在鬼魂高中的回忆里似乎并没有发生直观的可以重复的事件,只是不停的响着各种声音:
“听说X班的XX可以看见那种东西哟!”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好恶心,他看起来确实很阴暗的样子。”
“搞不好他自己就……哈哈!”
无数的影子,无数的闲言碎语,在灰暗的背景中间,我故意问道:“他们说你骗人的哟!”
“别理他们!!”
鬼赤红着双眼叫道,一对獠牙从他的嘴里长了出来,它看起来愈加的狰狞,看起来离发狂不远了。
接着回忆终于再次进入了我见过的场景,那是师大的门口,不过时间是晚上,幽灵的身边站着几个男生,正在嬉笑着。而其中领头的那个说道:“据说你以前就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算进去也没有关系吧?”
“可是……”幽灵犹疑的回答道。
“看见了就可以赶快逃出来啊!还是说,你根本看不见?”依然是领头的那个挑衅道。
本来可以推说学校里阴气太旺,就算看见了也逃不掉的。但鬼同学不知道是脑袋太笨,还是被气昏了头,竟然真的从学校的大门上爬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看门的来阻止,于是其他几个男生也跟了上去——只有一个例外。
望了眼留下来的那个露出奇怪的笑容,我隐约觉得这个事情另有内幕。
可是这个和我的考试毫无关系,我并不打算太彻底的卷进去,何况既然在幽灵的记忆里可以那么清楚的看见这个笑容,那么幽灵自己其实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吧!
现在,最后推一把就好了。
我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虽然不知道薛樱那个小丫头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据说鬼魂如果如果被自己的怨念所控制,在重复死亡的那瞬间,会出现短暂的无防御状态,那个时候,即使我这种没有法力的普通人,也可以处理他。
于是我故意说道:“其实你根本在骗人的吧!”
“不……”
“难道不是吗?小时候被欺负被无视,还被自己的父母忽视,即使再努力的学习,也被老师当作随时可能拖累自己的累赘,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身体不好,并不是自己的原因。被忽视的结果,就是开始说谎。”
“我没有……”
“那也是当然的吧!我可以看见鬼哟!所以,我是特别的,你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不!我明明看见了的,否则我为什么死了!”那个幽灵的形象扭曲了起来,他大叫道:“我为什么会鬼被杀了?!”
被杀了?我一直以为他是被鬼这样引导着回忆一些不好的事情,然后旧病复发才死的。
算了,这件事情和我无关,反正他现在已经进入混乱状态,然后再看他死一次,我就可以——
“表哥,你没事吧?!”
在最后关头,对于这个灰色的回忆来说太过于喧哗的女音忽然的,就那么响了起来。
宁馨,你的小名一定是叫麻烦。
看着回忆所构建的灰色空间在瞬间成了尘埃,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明亮的杏黄色的房间中央,只不过我周身被黑色的雾气包围着,而两眼赤红的怨鬼正漂浮于我的头顶上,无论谁看了,都会以为我即将被害。
明明就差一步的,我不动声色的将已经捏在手了学生证放回了口袋里。
这本学生证看起来和其他的学生证没有什么区别,是一本暗红色封面的小本本,即使给哪个普通人类看,除了证明我的工院学生身份,也就只有火车票打折这个用途了。但是,据说只要是学生证的主人,把照片钢印对准非人类的话,可以达到驱妖灭魔的效果。
虽然我拿李想做过实验,除了得到‘这张照片真丑’的评论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作用。
当然,据薛樱后来的解释,是因为学生证只能祛除比我力量弱的妖魔,至少要把妖魔打败后才可以使用,否则力量比我强大的妖魔反而会被激怒,把我给消灭了。
这也是我费尽心机打击鬼魂,让它彻底崩溃的原因。
偏偏宁馨这个时候跑了回来。
我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无视鬼魂赤红色的眼睛,低下头用力的眨了眨眼,确保了眼睛的湿润程度以后,抬起头,颤抖着嗓音叫道:“宁馨?”
“哥哥!”我的便宜表妹双手合十,眼睛同样水汪汪,肉麻的对我问道:“你没有事吧?”
“……总算没事吧,”要是你不出现的话,我马上就没事了。我叹息着轻轻的喘了口气,尽管没有哮喘发作的迹象,我还是轻咳了两声,柔声问道:“可以告诉我,这个是什么吗?我原来以为它是你的同学。”之所以那么问,是因为我之前那么明显的逃避鬼魂的目光,我就不相信宁馨没有注意道。
一向不低估别人,是我的优点,虽然宁馨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加大号的巨型花瓶。
“是吗,哥哥果然注意到了吗?”为什么这家伙对我的称呼越来越恶心了啊!宁馨向前踏了一步,伸出一只手,用在表演一般的口吻说道:“也是呢!毕竟表哥是工院的学生,是不可能看不见的。不过请哥哥不要误会,这位师兄因为意外死亡的缘故,充满着怨气,纠缠着他昔日的朋友。在他被无常抓获的时候,我正好在现场,我觉得让充满怨气的他就这样下地狱是很可怜的事情,所以希望感化他……”
“这样啊,宁馨,你真是个好女孩。”我苦笑着皱起了眉头,用眼睛的余光瞄向面目狰狞的恶鬼。
只要妥善利用自己的面部表情,就可以即使不说话,也能明白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而我这个角度的目光,就是谴责的意思。
谴责恶鬼竟然无视少女那么‘温柔’的心意,恶意行凶。
虽然我很明白宁馨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刚刚那么大义凛然的话,不过是看见我以后的现场胡说。不过我还是继续夸奖宁馨道:“真的,虽然我可以看见他,却一味的想无视他,没有想到宁馨你那么温柔。”
“哥哥,你太夸奖我了。”宁馨状似羞涩的低下头,因为脸上的浓妆,我很怀疑她脸上的表情是不是真的。
“胡……胡说八道!”差点就可以收服的鬼魂不知道是不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但是显然的,他在从悲惨回忆中醒悟过来就听见了这样的对话,他狼狈的反驳道:“什么感化,你那个叫性骚扰吧!从来没有看过那么不要脸的女……”
“性骚扰?”没有等鬼魂说完,我就眯起眼睛,冷淡的怀疑的看着这只倒霉的恶鬼,然后叹了口气:“毕竟是鬼啊……”
“不,我是说真的!!”那只鬼对我叫喊道,但在他的目光对上我的脸孔的那一刻,它忽然颤抖了一下。也是,经过了刚刚的事情,还可以把我视为无害的存在,那么这只鬼就没智商了,他却没有立刻表示什么,而是沉吟道:“……表哥吗?难怪。”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把我和那只大花瓶相提并论。
好在宁馨没有听见鬼魂的沉吟,她从手里的包包里掏出了一支笔,然后充满歉意的对我说道:“对不起,哥哥,让你受苦了,我现在就把他收回来。”
“我才不要!”恶鬼后退了一步,指着我愤愤的说道:“既然你说要救赎我,那么把你哥哥借给我当替死鬼有什么不好!现在我已经不打算复仇了,只要有人顶罪,我立刻转世都可以。”
“把自己的罪恶转嫁到别人的身上本来就是不对的。而且你是死的,哥哥还活着啊!”这句话是活着的男人比死了的好的意思吗?
话说回来,这是可以看看宁馨本事的好机会。
我乖乖坐在恶鬼的黑雾之中,一脸无辜的充当被拯救的公主的角色。现在这个社会是男女平等的社会,我一点也不介意被女性拯救,而且照顾男人本来就是女人的义务。(喂,你真的崇尚男女平等?)
而宁馨一挥笔,大叫道:“总而言之,我的奴隶们,上吧!”
恩?刚刚好像听见了很奇怪的一句话?!
我抬起头,向宁馨望去,宁馨一脸无辜的回望过来,然后对我笑笑。
想到有被这家伙纠缠的可能性,我决定当作没有听见。
而在宁馨那么大喊之后,屋子里响起了奇怪的锁链声,明明没有人,粗大的锁链却缠绕在鬼怪的身上,然后伴随着‘嘿呦嘿呦’的号子声,粗大的锁链将鬼怪束缚了起来。其中有一根经过了我的身边,我这才发现,原来拖动锁链的是一群猴子。
当是,虽然说是猴子,但各个也只有人的拇指大小。
这么大的猴子,倒是有听说过,传说中被古代文人养来磨墨的,笔猴?!
我是不知道这个到底属于不属于妖怪,但这个显然不是战斗类型的东西,光看着这些圆圆的小猴子,倒有‘很适合可爱的女孩子的呀’的感觉。当然,至于宁馨是不是可爱的女孩子这件事,必须另作别论。
“不!!”
鬼叫喊了起来,围绕在我们周围的黑色雾气忽然的如同火焰一样发出了‘嘶嘶’的声响,好像燃烧了起来。似乎幽灵自己也被这莫名的火焰吓了一跳,怔怔的看着火焰将缠绕在自己身上的锁链烧光。
“好,好可怕!”宁馨开始只是呆呆的看着,然后忽然叫了起来,立刻转身逃跑。
这个丫头。
我还没有来得及对她的行为做出谴责,她却一头撞在了大门上面。即使宁馨始终站在门口的位置,那门却依然诡异的关了起来。宁馨狼狈的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小猴子们跑了回来,她无助的颤抖着,我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但是这个造型还像是恐怖片里即将被遇害的女主角。
望着被黑色雾气包围着,黑色的恶鬼,我即使再迟钝也明白事情已经超出了控制外。
“既然自己选择了鬼怪附身,那么就必须自己承担失败的后果。”
如同耳语一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听起来好像是可人的声音。说起来,这个家伙自从我醒来以后就没有看见过了。
虽然我总觉得幽灵忽然拥有的能力和红发女妖有关,但听见可人的声音,我忽然觉得这个姐姐也不能排除嫌疑,怎么说呢?好像有种‘谁让你不听话,不要我救你’的感觉。这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明明可人不要说那么说话,连表情都没有变化的。
表情过份丰富的是我亲爱的表妹。
“那么,那么我要告诉李想!”而COS恐怖片女主角的宁馨看着逼近自己的恶鬼,颤抖着说道。
这句话竟然让幽灵颤抖一下:“刚刚我听说这里属于唯一的那个恶魔的管制范围外,而且,我的力量已经好像比以前强了好多,足以限制你离开这里。”
是‘限制宁馨’,而不是‘打倒李想’。我说鬼同学,你的野心未免太小了一些。
不过今天以前,我还真不知道李想竟然那么的有用,难道他是本宿舍的门神,用来镇压所有的鬼怪妖魔的?
这只幽灵显然很明白夜长梦多的道理,它一挥鬼爪,黑色的火焰再次一起向宁馨涌了过去,但这些火焰似乎并不具有真正火焰的效果,因此宁馨身上并没有真的烧起来。可是宁馨在看见黑色火焰靠近自己的那一刻,就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惨叫,然后很豪爽的昏了过去。
她出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是这个房间的回声效果好,还是声音根本无法传播到外面去,宁馨的那个尖叫声绝对超出了人类,甚至鬼怪的听力范围内。总之我的耳朵在那之后,差不多有半分多钟嗡嗡作响,只要这个房间不是太异常的话,以我对这栋建筑物的了解,那声尖叫足够让李想听见,还可以让李想听出是谁来。
光靠别人是不行的呢!
我坐在地板的中央,没有动弹,而是微笑着望着恶鬼,温柔的问道:“接下来,你想做什么?”
幽灵用赤红的眼睛瞪着我,防备的问道:“你有办法对付我?!”
“没有啊!”我微笑着回答。
老实说,我就是在虚张声势。仔细想想,我身上唯一和祛除恶魔有关系的就只有学生手册,但暂且不提只能对付‘比我还弱的非人类’这个条件——真不明白,比病弱的我还弱是什么概念,精神上我可是有自信赢所有人。
不过这个样子拖延时间也实在不是办法,虽然我觉得刚刚宁馨的尖叫足够把李想召唤下来,但世界上没有比李想更不可靠的人了,何况那家伙也是我的祛除对象之一。
“你到底把宁馨怎么了?”看着昏倒的宁馨,她的外表并没有外伤的样子。
“只是让她在做梦而已,每个人都有不能回想的事情。”幽灵望着我,冷冷的说道。
“是吗?虽然现在的人的精神压力很大,但会受不了打击去自杀的家伙,本身就很无用吧?”我微笑着回答道:“既然事情都经历过来了,为什么会因为被回忆所击垮啊!”
“你……?”幽灵怀疑的望着我,冷声问道。
“那么,要不要试试看?”一个女音如此说着,然后一位少女从幽灵的身后冒了出来。
“白,白无常?!”
鬼颤抖着声音叫道,迅速的飞离了少女的身边。
那个少女确实穿着白色的古代男装,头上带着一顶高高的帽子,身上缠绕着铁链,才拿着一直算盘。
最近出场人物太多,虽然说开学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是这么下去,会很混乱的。
不过意外的,我认识这个少女,事实上,我一直以为她是我梦中才有的人物,没有想过她竟然真实存在着。
她显然也一样,在看见我的脸的时候就大叫了起来:“因为小樱叫我来看看,所以我才过来的!没有想到她说得师弟竟然是你!喂,你既然可以进工院,那么其实就是修行者吧!那么逃脱生死簿上的题名,你知道有什么下场吗?”
“不知道。不过,原来我好几次做手术的时候,看见你不是做梦吗?原来我真的寿命已尽吗?”我呆呆的说道。
“明白就好,这次不要抵抗了,乖乖的跟我去报道吧!!”白无常拉直了锁链,大叫道。
“不要。”我拒绝道:“为什么你叫我去死就必须去死,而且,这个才是你的捉拿目标不是吗?”我指着鬼魂问道。
“别开玩笑了,你的奖金可以买一千个他了。”白无常如此说道。
奖金?
我可以换钱吗?虽然说我是比这种没用鬼有价值,但无常小姐实在太直白了。(喂!)
但是,显然的,现在不是为自己身价高兴的时候,无论多少钱,这个无常都有买卖人口(灵魂)的嫌疑,而且无常的话刺激到了没用的鬼魂同学了。
“我才不是那么没有价值的!!”它这样大叫道,黑色的火焰同时包围了我和白无常。
无妄之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