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

虽然我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但今日无风，我便让吉雅布置了躺椅和火盆在我居住的院子里晒起太阳。

我脑子放空，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明明只是假寐，却竟然还做起了梦。

似乎梦到了电视，似乎梦到了电脑，又似乎梦到了最讨厌的学校，梦到了让我恨之入骨的英语课本，还好象梦到了曾经暗恋过的学长，曾经吵过架的好友……

突地感觉有人靠近，我手猛地一挥一巴掌甩了出去然后才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杨康抓住我的手腕的那只手。

“你哭了。”杨康放下我的手，捡起掉落在他腿上的手帕，折了折，很大方地在我的眼侧按了按。

我才发现他竟然就坐在我身边似乎是在看书，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竟然一直等我醒过来。

“有事找我？”我冷冷道。虽然我知道他每天一定会来找我，不管有事没事。

杨康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听说你昨日去‘敛香院’了？”

那是什么地方？听名字跟妓院似的。我迷惑地想了半天，才茫然道：“你以为我去每个地方都问名字的么？”如果是宋朝皇宫的话当然要好好转转好好记记，可是这种番邦小国……说是皇宫我都觉得太抬举了的地方，我也只是看过就算，从来不去特别记地名的。

杨康淡然道：“就是莲姬她们住的地方。”

“联机？”啊……网游……“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认识名字那么有个性的人。”唉，刚睡醒脑子就是不清醒，看我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下他总算微微诧异：“吉雅没有和你说过那里是什么地方么？”

这下我再不清醒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了。不过我到也没做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哦”了一声，然后道：“原来你说的是那个院子啊。我路过而已，没进去看。怎么，里面有什么特别的景致么？”态度还乱漫不经心的。

杨康自从换回黑衣以后还有一点变化就是他现在很习惯在我面前把喜怒哀乐之中他原来几乎从没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怒”。

只见他眉心微蹙，道：“那个伺候你的丫头对你说了那院子里住着什么人。”既然不是问句，那必然是已经盘问过了吉雅。

我又是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就又眯起眼睛来继续享受接近中午，越来越温暖的阳光，却连对他凭什么管我去哪，又凭什么掌握我的行踪，好象变态在跟踪一样的话都全没出口。

就好象已经对他的行为全无兴趣，好也罢恶也罢，我不挂心，自无感受。

而杨康却被我这种态度激怒了。

我只觉得肩上一痛，睁开眼，便见他抓住我双肩，狠狠瞪我。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么？”

我又闭起眼睛，淡淡道：“有什么可说的，你身份显赫，在布布国位高权重，又是本来就住在皇宫里，布布国王给你个院子来养女人也不希奇啊。”

“你若是在意，我可以将她们都遣散出去。”他的声音低低的，也让人听不出是不是生气了。

我轻轻打了个哈欠，道：“你别造孽了好么，那些女人被遣了出去，还嫁得了人么？既然嫁不得人了，你叫她们去沦落风尘，还是直接去死？”布布国好的不学坏的学，国风完全不同蒙古那种老爸死了儿子可以娶其妾的豪放风格，反而严谨得和宋朝有的一拼，女子非但不得上街，更是除了自家人，半个外人都不能见的。所以这个国家的女子也全无改嫁一说，若是被休或死了丈夫，那也只有孤独终生了。而这种被遣散的姬妾，更是恐怕再做别人的小妾也是没有资格的，加上生活也多半无依无靠，到时除了沦落风尘，恐怕也只有去死了。

不过这话说了我也知道是白说，因为杨康本来就不太在乎别人的死活。

虽然他究竟在乎的是什么，我也不太知道。

不料这次我却想错了。“从我这里出去的女人，她们不是第一个。自有人会接收她们，她们不在我身边，也决计不会吃苦受罪。”

我不知怎么的心头一阵火起，睁眼怒瞪他：“她们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是么？”好小子，年纪不大，但女人已经是成批论了么？

谁知他见我生气，反而笑了。“你还是在意的，小蓉。”

看他那得意样子我就有气，抓下他的手，力持镇定地道：“若不是你问我，我险些已经忘了那地方，你说我是在意还是不在意？”顿了顿，再道：“而且你这种把女人当成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的世家子弟最是碍我的眼，你还是快些滚了，免得我心烦。”

这下真是连圣人也会发火了，杨康怒道：“黄蓉，你没有心肝的么！”

我冷笑道：“没心肝的人怎么还能活？不过我也许是没有血泪的，或者血根本是冷的。你要不要捅我一刀试试看？”

杨康连吸几口气，竟是觉得再高深的武学也没眼前的女子更难懂，再棘手的国事也没比眼前这个女子更难搞。

正待发作，却有个做布布国的侍卫打扮的他的亲信疾步走了进来，俯身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地说了什么，然后又奉上一样东西，杨康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真的？”

这并不太像是杨康会说的话，他御下极严，凡是他手下之人尤其是经常在他身边的几个亲信都是对他绝对的忠心，所以也自然不可能对他有半句虚言。他笃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所以若不是方才亲信说了什么极让人不可置信之事，他也绝不会说上这么一句“真的”。

或许他不是在问是不是真的，而是他在问自己这样的事有没有可能。

我强忍住好奇，没有去问有什么事是能够让在我看来几乎已经是无所不能的杨康觉得惊讶的。只是淡然道：“有时就出去说，别妨碍我晒太阳。”

而奇异的是杨康这次也没有发火，只是嘱咐了我别在外面待太久会着凉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究竟是什么事？

我拍拍手，吉雅马上训练有素地走至我跟前，也不说话，只等我吩咐。

“待一会去问一下查干巴拉，他刚才找完颜先生是什么事。”查干巴拉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亲信，也难为我记住了这么难记的名字。

而我也不怕吉雅问不到东西，查干巴拉再训练有素，他的嘴再紧，也抵不过杨康一句：不得隐瞒黄姑娘任何事——无论巨细。

既然这个特权是他主子给的，他自然也不会违抗了。

我又闭上眼睛，努力忘记刚才与杨康针锋相对的不愉快。表面上似乎是我占了上风，但我是不是真的赢了，我自己难道还不知道么。

才一刻钟吉雅就回来了，而她带回来的消息，也让我大吃一惊——

“凌虚子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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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大师还有渔樵耕读都给我收拾收拾，准备上场喽~

还有小蓉不会太容易承认自己的感情的，一是如果承认了这故事也就差不多快完了，二是……用第一人称写的话，承认了感情好肉麻啊……我受不了=.=……

不过大家放心，那一天也不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