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起来,只见远处跑来一个女子,身后的草有点奇怪,海浪似的,好象会动一样……
杨康早已一跃而起,低叫一声:“是穆姑娘。”却不见他动手救人。
“呀,是蛇!”我惊叫道,那追在穆念慈身后的竟然正是一条有比我腰还粗,比四层楼还高……呃,长的一条巨蛇。简直,简直恐怖……
“你、你快去救她……”我声音虚弱了起来,脚也软得站不住地跌坐回草堆。
这种庞然大物对于我来说心理上的震慑可是比一个武林高手还来得可怕,至少看到这东西我脑子中最先出现的不是如何应付,而是一片空白。
所以说,气势决定一切啊!
而杨康所做的,却足够让我跌破眼镜……虽然说古代没眼镜,但足够让我瞪大眼睛变白痴好一会了。
这家伙竟然一手揽住我的腰,抱我飞上身旁的大树上坐好,并且他并没有再下去救人的意向。
“你去救她啊,救她啊!”我失神地摇晃着他,也不管我们此时正在树枝上不宜动作过大,我只是抓着他的手臂猛摇。“去救她,她有危险啊。”
杨康却全无反应,只冷冷看着地上穆念慈跑到了我们的篝火前面,从干草堆里抓出稻草点燃丢向大蛇,大蛇惧火,到也终于让穆念慈可以停下脚步喘得上一口气。可是那火堆本就不大,干草也并不太多,没几分钟已经耗去大半,而那蛇似乎也是知道她把干草扔完了便再没别的招数,竟然好整以暇地就在一旁躲过一个又一个扔过来的燃烧的火球,并没有吓得逃跑,竟然是要等她再没别的武器了便要冲上去一口将她吞掉了。
我定了定神,又道:“你快去救她啊,这样她撑不久的。”
谁知杨康竟然冷冷回我一句:“为什么要救她。”
我急了,骂道:“你这人有没有心肝!她好歹是你……唉!她好歹也算是你妹子啊!”如果我之前还经常时不时地怀疑一下杨康是不是穿越的,到现在我终于确定他不是,否则他怎么会对穆念慈那么无情?原著中他虽然对穆念慈说不上多有情,但至少还是多少有些情分,再加上他死后穆念慈孤苦一生,也算是他负了她一辈子,他若是真的知道我所知道的那些,又怎会像现在这样只把她当作是路人甲。
不过即使他不知道如果按正常情况走下去他和穆念慈的纠缠,至少穆念慈是他亲生父亲的干女儿,就这一点关系,他也不该对她坐视不理的。
杨康却冷道:“我连那个男人都很不想去想到,何况是她。”
我一愣,想了想才明白“那个男人”是谁。
是了,应该是他的生父,穆念慈的义父——杨铁心了。
原著里并没有太多提及杨康对杨铁心的看法,或许是因为原著里杨铁心早就死了,没什么出场机会,加上杨康实在不是主角,所以他对杨铁心的看法也并没有多做描述。如今看来,是我一直忽略了。
因为杨铁心的出现,他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才离开了王府,纵使杨铁心不出现,丘处机早晚也会告诉他一切真相,但偏偏血淋淋揭破一切事实的,就是杨铁心。
所以对于那个几乎毁了他一切的男人……杨康应该是有些恨意的吧……
如此说来,对于穆念慈,他也可能并不抱什么好感的。原著中是怎么回事我不清楚,但对于现在这个内敛深沉,什么事都藏在心底不表露出来的杨康来说,他可以遣人安置杨铁心夫妇,却定是不愿再见他们一眼了吧。毕竟对于他来说,杨铁心更多的是一个夺走他所有的人,而母亲则是抛弃了他,选择和那个男人走的人。
而他,则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可怜虫而已。
是吧,是这样的吧,如果是我也会这样想的。
我叹口气,也不再勉强他,只是有点为穆念慈伤感,原来在杨康的心目中,她可能比陌生人还不如吧。之前对她不冷不热的,应该正是要多少做戏一下,而现在既然真面目已露,他自然是不必再隐藏自己的心思。
她这一片痴心,怕是要白费了吧。
我摸摸身上,才想起我身上的药都叫杨康趁我沐浴的时候差客栈老板家的女儿给搜去了,我拍拍他,道:“把我的药还我,你不愿意出手或者露面都随便你,我去救人就好了。”
杨康摇头道:“你现在没有武功,如何救她?”
“所以才要用药粉啊!把蛇放倒了不就行了!”废话,我还不知道我现在没那个本事救人吗?别说现在我没有武功,即使是我武功还在的时候看到这种恐怖东西,也是要先逃为上的,要说救人,也只有凭一身高明轻功带人逃跑,哪来的胆子还妄想可以把那恐怖大蛇给放倒?
所以说,人的潜能是无穷的,胆小如我,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比平常多生出几分胆子,真是难得。
“这畜生如此庞大,你的药粉真的有效么。”杨康淡哼。
我恨恨一捶他,斥道:“行不行也得试试,你到底给不给?再这样下去不用你给,穆姐姐就已经要被那大蛇给吞掉了!”
杨康看了看我,脸上似笑非笑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粉色小布囊来——那可不正是我放药的小布囊么,上面绣的桃心图案可是在这年代独一无二的,我自然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杨康把布囊放到我手里,然后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我呆若木鸡,哪还敢把撒下去?
只听杨康道——“这蛇若是天生异禀,百毒不侵,你的对它没用——可‘你家穆姐姐’想来没这个本事,到时没把蛇放倒,‘你家穆姐姐’却要在这里‘任蛇宰割’了……”
该死!他说的对,我研究各种毒粉,自然少不得研究蛇虫,有些剧毒之蛇自是不畏的,更有些连雄黄那种防蛇之物都不怕的。如今这条蛇如此之大,药量够不够都是个问题,何况若是它不怕——
那穆念慈可应该是怕得紧呢。
我蹙紧眉头,这个险我可冒不起,如果像杨康这样什么都不做最多是一个见死不救,我若把这药撒了下去——出了什么纰漏,穆念慈反而是我害死的了?这这这这这——这种恐怖的罪名我怎么担得起?
更别提我身边还有一个正邪不明的杨康,他若是抓住了这个把柄,日后随便嚼些舌根子,我也完了……
偏偏杨康此时又加上一句:“你不救她么?她快撑不下去了。”
我心惊往下一看,果然火势渐微,大蛇已经蠢蠢欲动。
“我现在除了轻功,可什么都没有了,‘黄姑娘’,救人一事,仍是要靠你了。”杨康挂上那招牌般的温文儒雅的微笑,甚至甩开折扇,轻轻摇晃起来。
如他这说法,我是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了?
只要穆念慈死了,横竖都是我的错——因为大家知道的是杨康失去了武功,无力救人。而我一身本事,却见死不救或者肆意蛮干害死人命……
太阴险了,玩人也不是这么玩的!我究竟欠了他什么,他要这样整我?
“杨康!你别以为我怕了你!你要去说给谁听随便你,我黄蓉还怕别人说么?”
是了,他就算宣扬得天下人尽知又如何,一来我口才不见得输他,各种原委一说,加上他曾是金国小王爷的身份,世人是信我还是信他?再说,即使没人信我又如何?我爹爹是黄老邪,我就算当个黄小邪,到也痛快!
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结果弄得自己进退不得的笨蛋了,我家爹爹纵有邪名,但却活得潇洒!
若做不成优游自在又身负侠义之名的洪七公,做个我行我素,潇洒畅快的黄小邪也是一件快事了!
是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此时的我和爹爹多年共处所沾染的豪气、傲气已经渐渐浮出了水面。我不害怕!千夫所指又如何,我问心无愧,我活得畅快!
我淡然一笑,谢谢你啊,杨康。
你将我逼得,破罐子破摔了呢。
是啊,爹爹那脾性是天生的,无论怎么看都是潇洒。而我呢?这被逼出来的无所谓,也只配叫做破罐子破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