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二节 拉锯
作者:陈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409

独自一人靠在舷窗边,奎妮隐隐感到头疼,也许是小镇那一晚的酒醉还没有醒。自从那一晚后自己更不愿面对弗里德里和诸葛。自己醉了,第一次喝醉酒的滋味真不好受,不过喝醉之后就更不好受了。

人们在星际航行中永远不会厌烦的事情似乎就是遥望星空。星空中两点的距离似乎触手可及,然而人们永远无法用自己的眼睛判断实际上有多远,于是每次去尝试着到达那一点时永远无法预言到那里会要多长时间。

“你找我?”诸葛登台亮相的状态不太雅观,两个黑眼圈十分明显。

“你那怎么了?”

“那?”诸葛摸了摸眼圈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你这几天没有睡好吗?”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你不会连这个都要否认吧?”

“这……好吧,我承认,是的,不过不是还有睡眠仪,所以不用……”

奎妮缓缓低下头:“不用我担心是吧?”

“我,我,我的意思是说,是的,是的,奎妮你难道不觉得弗里德里更喜欢你吗?”

奎妮缓缓转身面对着星空:“是这样吗?”

“这……”看着奎妮忽然默染的表情,诸葛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也转身面对的星空,“奎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非要有事吗?”

“这倒不是……”

“还记得我们那次去半人马小黑洞吗?”

“嗯?当然记得……”诸葛有些奇怪奎妮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奎妮抬头看了看诸葛带着警惕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我和教授研究了那个神秘的星图,就是和那个神秘一起的那个圆盘,终于找到了他的具体位置。”

“是吗!太好了……辛苦你们了。”诸葛怜惜地看了看奎妮,“你也要注意休息……”

“嗯。”

看着奎妮流露欣慰的表情,诸葛想了想:“这事……你告诉弗里德里了吗?”

“这!”奎妮猛然抬起头:“没有!”

看着奎妮忿忿离开的神情,诸葛摇了摇头,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北星域?那里居然在北星域一片黑洞的中央,难怪……

另一边,北星域的战事由小规模冲突开始不断升级,战事爆发的原因很简单,战略上是为了从背后牵制基纽在东星域的行动,其次还涉及一些关于两类海盗他们之间的一些内部问题。

冷清空荡的办公室里布置得井然有条:桌子、沙发、自动饮水机、特里斯白兰花……不过这些摆设始终无法融为一体。

闪着茵茵冷光的投影仪上显示着这段时间战况,北星域基纽家族的现任当家,六十岁的盟主贝尔基纽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战争虽然对于这位盟主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应付的事情,不过最难处理得却是内部问题。

基纽家族是一个联盟形式的团体,内部之间并没有很严密的组织结构进行约束,唯一能联合大家的只能是利益还有自己那点点威信。

“报告!比克里将军和二公子回来了。”

“啊!终于回来了。”贝尔似乎一瞬间恢复了活力,大步迎了出去。

看着自己知己好友,看着心爱的儿子,贝尔忽然感到肚子饿了,这是他才想起来自己已有好几顿没有吃什么了,“你们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我们边吃边聊。”

比克里握了握老伙计的手,虽然自己和贝尔是主仆关系,不过这个依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回来晚了,前线情况怎样?”

贝尔叹了一口气:“还是配合问题,本来希望比克能整合大家的力量,结果……哎……我们里面谈。孩子,回来了?”

特尔点了点头,才数月未见父亲却老了很多,整合一个这样的大家庭的确很不容易:“爸爸,我回来了。”

食物还算丰盛,这样的食物对于基纽家族日常食谱来说算是比较豪华了,八个菜一个汤,盟主数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特尔与比克里凯旋而归,于是厨房特别安排了一下。

“孩子,你在东部表现得不错。”

“谢谢爸爸,不过我们无法对东星域之星进行相应的军事牵制了。”

“没关系,没关系,联邦他们已经将军事重点转移到我们这里,来多吃点。”

特尔点了点头,父亲自己虽然好几天没有怎么吃东西了,但他的刀叉主要还是为自己忙碌着:“父亲,我自己来,你也多吃点。”

“嗯!”贝尔欣慰地点了点头:“要是比克有你这样……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老伙计,你对现在的形势怎么看?”

比克里拿起一杯离子水:“哎,老家伙我刚赶回,你就不给我一点时间休息一下,你们父子俩倒是吃了差不多了,我还没……”

“喔,喔,你看我,你看我,呵呵,嗯。”吃过少许粥之后,贝尔才感到自己的胃有些疼,喝过一些汤后,他才觉得稍微舒服一些。

“怎么?老伙计,胃又疼了?”

“哎!这年头哪都疼。”贝尔叉起一块牛排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年纪大了,没办法。”

“老伙计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好吧我就说说我的看法,我和特尔在路上研究过现在的形势。所谓的绿林星际海盗与所谓打家劫舍的海盗他们之间其时并没有太多的区别,换句话说现在北星域对阵的双方立场并不是泾渭分明,很多人一直都属于那种墙头草,都在观望对他们最有力的形势。”比克里放下一口没喝的离子水,继续说道,“北星域的问题一直很难解决的原因也就是这里,除面对空旷的空间所带来的补给问题外,远征军还要应付这些在我们和巴布特里斯之间摇摆各方势力。”

稍微介绍一下北星域的状况后,比克里继续说道:“虽然我们对于巴布特里斯一直有着提防,但这次他们的奇袭显然为他们争取到了不少同盟,虽然我不太愿意说,不过联邦表示直接派兵参与为我们扳回了几层……”

“然而我那个刚愎自用的儿子比克基纽却断送了这些,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尽快扭转形势。”

“报……报……”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报……报……前线大败……”

“什么!”贝尔只觉得头昏目眩……

“父亲!”

“老伙计……”

9月6日,基纽船队五千余艘直属战船遭遇海盗头目黑狼带领的“狼獠”。黑狼,这个在七年前被两个毛孩子打败的海盗头目这次终于施展了自己的才干,狠狠修理了贝尔的长子比克。

刷白的灯光下,贝尔疲惫地躺在床上,任凭再发达的医术都无法医治这位老人的疲惫。花白的头发零散地飘在额前,贝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老伙计,你说让儿子继承继承这个摊子是对还是错……”

比克里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自己怎么回答?他只好拍着老伙计的手不言语。

贝尔当然明白比克里的难处,轻咳了两声:“富不不过三代,强不过三世……咳咳嗯……自祖父初次稳定家族内部……完善了绿林海盗的细则……到父亲……到父亲最后建立基纽绿林海盗,这……这……应该有一百多年了吧?”

“嗯,有一百三十六年了。”

“是吗……一百三十六年了……”贝尔努力支持自己的身体试图从床上站起来……

“老伙计……你……”比克里脸色大变,连忙起身去搀扶。

贝尔摆了摆手:“让我自己来。”

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艰难的扶着床沿一节节撑起身体,双手微微颤抖到开始大幅抖动……站……站……站,居然站起来了,“啊……”贝尔长长吐了一口气,对于自己又一次胜利感到既高兴,又忧心……

比克里连忙上前扶住老伙计,贝尔尴尬地笑了笑:“不行了,不中用了,每次想到要让自己的孩子继承这一个摊子,我……我总感到……”

比克里小心翼翼扶着老伙计向窗户移动去:“虽然你心存疑虑,但你还是把两个孩子分别交给了周详和我……”

“是呀……是呀……在星际中的生存就像在……在真空中艰难地……艰难地呼吸,呵……”贝尔努力使自己的话连贯,然而这对于现在的他显然有很大的难度。“让自己的孩子担起这个责任……还是让他们……让他们选择自己的生活……我……我一直很犹豫。”

“他们不是自己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了吗?”

“是呀,俗话说的好……家族企业中让孩子直接接班管理……会是一件灾难性的事情,大多数从前一辈那里继承来的家业,反而对他们是一个负担……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

终于来到窗边,眺望着满天星斗,贝尔伸出手用力去推窗户,然而这个自动窗十分的固执,他已经对直接推动毫无反应,不是电子信号他完全不在乎。一次,两次,开始抖动的手臂额头滚落的汗水告诉比克里一个不争的事实,老伙计身体实在让人担忧。

“啪……”窗户终于打开,不过不是被推开,而是由自动控制器开启了窗户。

阵阵夜风,扑到贝尔脸上,贝尔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自然空气,痛苦地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你觉得比克和特尔……他们谁能挑起这个担子……”

“老伙计,你把我叫到这里,和我说这些事情……你自己其实早就决定了吧?”

“是的,是的!比克比特尔大了8岁,然而却远没有自己弟弟成熟,这也怪我们以前太娇纵他了,太娇纵了……虽然……虽然我努力为他铺垫,也让稳重的周详辅佐他,但,但……你让特尔单独去前线是不是太鲁莽了?”

比克里微微一笑:“虽然我们本不应该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期望太高,但既然特尔的劲敌是在十四岁击败了强敌,并且他们的敌人都是那只黑狼,那为什么不让他也试试呢?何况特尔在东部边境已经证明过他自己的能力。”

贝尔点了点头,轻轻抚摸着窗框:“可惜他的障碍太多了……是我没有安排好呀……”

“报告!比克基纽将军、周详将军他们来了。”

贝尔闻言,脸部微微抖颤,“让周详……让周详……先进来……咳咳咳咳……”

“老伙计!”

数百光年外,特尔基纽正准备展开雪耻战,或者说是为了挽回自己兄长的过失正准备寻找那个黑狼一决高下。

特尔不太喜欢这种作战方式,这种方式有点像中世纪骑士之间的寻仇,但是被重挫的士气必须要从那只恶狼身上讨回来才行。

星空中红云片片,一个小小的伏击刚刚结束,采用的方法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诱敌而已,只不过经过数百代的继承发扬,这种战术有了更多地变化。

“将军,我们歼灭五百余艘敌舰,缴获三百余艘,俘虏四千余人,要汇报吗?”特尔基纽最信赖的助手特纳上前汇报道。

特尔挥了挥手:“这只是开始,让大家不要松懈,这点战果没必要上报了……”

“我能发表点自己的意见吗?将军。”

特尔转身看着自己的朋友兼部下:“当然,你小子是越来越会来事了,我们俩一个班级学习长大,我们俩之间还客气什么,有话直接说,毕竟我还不能把事情处理得面面俱到。”

“大公子前线受挫,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就是在大公子战败所要造成的恶劣形势来到前,立刻扭转那些开始动摇势力的态度,我想即使再小得战果也有必要汇报上去,并且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特纳……”

“是……”

“你想过没有,5千艘战舰的损失我们现在就那眼前这不到千艘的战果去抵消,这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基纽已经不行了,也会让那些支持我大哥的人笑话我们果真还只是一些孩子。其次这样的战果也不能让父亲宽心,反而会给他增添没必要的烦恼。”

“原来您已经考虑到这么多了……”

基纽点了点头,恢复了认真的表情:“传令下去,立刻打扫战场,我们再干几次,我看那个黑狼出不出来。”

五千艘战舰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形,他们要寻找那六千只恶狼一决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