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冯辛茨,16岁,他的朋友们都习惯称呼他保罗。一头干练的金发整齐的排在额前;无论在什么环境都保持一丝不苟的装束和仪表;嘴角那一丝平和的微笑,这就是保罗标志性的外表。
保罗和弗里德里名字里都冠有“冯Von”这个特殊的称谓,不过作为日耳曼军人世家出生的他们,对那可笑的所谓种族歧视都嗤之以鼻。他们俩和黑发同学——诸葛博明有着深厚的友情。
“好极了!诸葛答应了,我可是亲耳听到的,那现在就开始特训吧!”保罗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诸葛的左手。
“可,我答应什么了?”看着眼前这两个金发小子古怪的笑容,诸葛知道中了招了。
“好了!好了!按你的话说,一言既出四匹马也追不回来,是这么翻译吧?你可不会说话不算话吧?”配合着保罗,弗里德里抓住了诸葛的右手。
“哎?你俩干什么?你俩想干什么?”
弗里德里和保罗相视一望,一起用力把诸葛从位子上拽了起来,齐声大笑道:“干什么?还用问吗?地狱式魔鬼训练!”
被两人架起来的诸葛只觉得头皮发麻,舞会?要我学跳舞?哎呀——惨了……
第三天了,自从再次回到本特里斯星际航行实习舰队,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在这三天里约尔娜中校一直有忙不完的事情。其中她最挂心的事情就是调查亚空间跳跃引擎事件。不过虽然这件事她花了最多的精力,然而到现在为止还是全无头绪。
一遍又一遍审视机库数字录影监视记录,却没有从中获得任何线索;一遍又一遍和每一位机械师交流,最终也只能证实那事故的确是人为破坏所造成的,却没人知道是谁干的,是什么时候干的。总之一句话,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这就是这三天中校的所有收获。
中校现在很心烦,每次她心烦的时候就会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虽然一个人呆在屋里,她依然很注意自己的仪表言行,从不过分随便,这倒不是因为她为人刻板,而是因为在她桌子上一直放着男友乔福斯的照片,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一点点缺点,哪怕是那么一点点。
梅尔蒂约尔娜中校,今年28岁。每当男友去前线时,她就变得沉默寡言,还常常一个人独自发呆。今天调查又毫无头绪,坐在冰冷的灯光下,她右手抚摸着胸前的那个五色项链,左手轻轻抚摸着“乔的脸”,又开始“发呆”了。她是在想念自己的男友,她是在抱怨着可恶的战争。
宇宙历255年,人类形式上是统一的。整个人类世界似乎都按照联邦政府的统一安排,统一规划下在有序运转着。然而事实上远非如此,自宇宙历145年,星际自治领这个名词终于正式出现在词典里的时候,整个人类世界就已经出现了瓦解分裂的端倪。
乔福斯又一次上前线了,而且这次他去的不是联邦传统战场——北星域,对手也不是那些只会游击作战的宇宙海盗;这次他们的战场是西部星域,对手是一群有着强大武装的反叛势力。
宇宙历254年10月,西部星域联合通电拒绝执行第二次十五区域划分调整,随后宣布独立。这是自宇宙历102年,正北星域的区域那支海盗军团宣布脱离联邦后,联邦威信受到的又一次最大打击。于是在宇宙历254年年底,联邦正式派遣远征军,西星域会战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关于十五区域划分,他是人类开发星际时不得不采取的一种经济、政治管理模式。
在星际开发初期,人们还是实行实时更新信息流,但像资金信贷、证卷市场、期货市场等信息流动会带来即时性市场整体变化,为了稳定市场,减少日益繁重的星际通讯工作量,所以就按周通讯最大半径划分了十五行政区,每个被划分出来的区他们的信息资源更新都是五天一次大变动,周六周日汇聚各区数据进行整理更新。
亚空间虫洞通讯技术出现之前,为了协调星际通讯和广阔空间之间的矛盾,联邦所有划分十五个区,规定每一百年根据当时通讯技术作一次区域划分重新调整。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联邦之所以设定这种制度无非是想削弱个自治领的实力。
理所当然,第一次十五区划分就引起了各方面不少矛盾,联邦也被迫向各势力作了不少妥协。宇宙历173年,亚空间虫洞通讯技术出现后,这种技术导致了星际通讯领域的一次革命,但同时也带了新的危机,每一次颠覆传统都会带来巨大的阻力,更何况这次革新带来的将是巨大的利益冲突。
后世历史学家普遍将宇宙历255年定为星际战国时代的开始,也就是动乱的起点。
“有人来了!快开门呀!”
电子门铃的声音打断了约尔娜的沉思,中校从胡思乱想中回过味来,她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用点光笔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一道光柱缓缓升起,接着光柱中出现了来访者的全息影像画面。
“查理斯霍克曼大校?他来干什么?”
自动门开启,霍克曼大校站在门口。
“大校!”约尔娜整了整衣服,行了一个军礼,“您有什么事?”
霍克曼回了一个军礼,看了看约尔娜眼角没有擦干的泪痕:“又在想乔了?”
约尔娜低下头,没有言语。
大校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香烟,然而看了看了眼前的中校,又把香烟放回怀里:“我们出去走走吧。”
“啊?”约尔娜有些惊异,缓缓抬起了头,“您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我们随便聊聊,”霍克曼没等中校作出答复,首先侧身让路:“后天特意为你们准备了舞会,你也该好好放松一下。”
约尔娜略微犹豫了片刻,随手一挥,关闭了光敏自动门后,和大校并肩而行。
两人一句话没说走了好一会儿,霍克曼摸了摸宽厚的下巴说道:“你老是这么无精打采的,乔回来了可又要怨我了。”
约尔娜没有抬头,低声说道:“怎么会……”
“你俩认识了这么久,也该找一个机会结婚了吧?”
约尔娜不自觉的又摸了摸胸前的海伦之星,默默摇了摇头。
话题有些沉闷?霍克曼轻轻弹了一个响指:“你和乔是在军校舞会上认识的吧?”
约尔娜嘴角终于浮出一丝甜甜的微笑,双手将海伦之星拥在脸颊边:“是的。”
霍克曼终于舒了一口气:“诸葛不会跳舞你知道吗?”
“诸葛?他不会跳舞——这事我怎么会不知道。他呀!”约尔娜紧锁的双眉终于完全舒展开来,“这个本特里斯的著名滑头居然像他父亲一样,见了同龄女孩就会脸红,真——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可爱吧。”
霍克曼大校微微一笑,靠到墙边,仰起眼睛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老上司诸葛云峰中将——也就是诸葛博明的父亲:“诸葛将军……这次指挥的还是一支小型独立编队。对了,诸葛参加舞会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一下。”
约尔娜站定,微微舒展了一下胳膊道:“我?我能做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去不去那个舞会呢?”
霍克曼将双手插到裤袋里,眼睛缓缓回到约尔娜中校身上:“乔这次出发之后,你一直很消沉。那个亚空间引擎调查你好像也没有头绪,我看你需要放松一下,诸葛可很需要在这方面作些加强,一个见女士就脸红未来联邦将军……”说到这里,大校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那倒是——不过你不觉得碧沁是诸葛唯一的例外吗?”约尔娜开始对这个任务有了些兴趣,“不过他们都还小,我们这样鼓励他们是否合适?”
霍克曼站直了身体,侧身眺望着窗外的星空:“自小就在军校的孩子们,还是让他们稍微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如果一个军人心中没有了爱,那就很可怕了。嗯——何况个人认为这种事如果刻意阻止他们反而事得其反,你说是不是中校?”
“嗯——那好,这就交给我吧。”约尔娜完全被大校说服了,正当她正在考虑具体怎么做时……
一个军官匆匆赶来:“大校,你在这里呀,快!星际三K党又在惹麻烦了,理查德上尉正在那里处理,你可要在他们来之前赶过去!”
“星际三K党”?又是这些激进的种族主义者!霍克曼狠狠握起了拳头,转身向约尔娜点了点头:“失陪一下。”
能到本特里斯就读的孩子都是大有背景,本特里斯的教学体制和一般的学校不太一样。本特里斯实行的是学分制连读班,本特里斯学校教育体制分为普及班、进修班和研讨班。该校所谓普及班,他的教学大纲类似于普通教学体系从小学到大学完整的教学大纲。不过比一般的学校中所涉及的东西还是有很大不一样。因为依靠学分制的关系,本特里斯没有明确的年级概念,大家口中的学长通常指的都是年长,或者进本特里斯比较早的同学意思。
“身为本特里斯的学长,你们难道要学其他军校一样欺负学弟?还是你们这些家伙故意找他们的碴?”保罗冯辛茨愤怒了,不论是他在本特里斯的人缘,还是他父亲是联邦第三作战处处长,他的愤怒都是很可怕的。
被保罗目光逼视的第一个人就是大眼睛威廉乔尼。他稍微有些矮,但很结实,一双圆鼓鼓的大眼是他专属的招牌,他这双眼镜如果安在别人脸上那就和金鱼无异,不过在他脸上到还算合适,不过还是有些看得不舒服。
这时乔尼也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太大了,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大眼睛收敛起来,他显然发觉自己的这双眼睛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他故意想眯一下自己那双快要瞪出来的眼睛,但效果不怎么样,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做很难看,但实在是没办法,谁要对面的这三个人他是一个都惹不起。
保罗站在最前面,诸葛和弗里德里分立两旁,就单单说说他们三人的父亲,大眼睛乔尼就觉得头皮发麻。
联邦第三作战处处长迪里特里冯辛茨上将——保罗冯辛茨的父亲。
联邦著名的东西双璧之金色雄狮:联邦第三主力舰队司令格特克冯弗里德里上将——菲德克尔冯弗里德里的父亲。
联邦东西双璧之东方神算:联邦第六独立舰队司令诸葛云峰中将——诸葛博明的父亲。
“误会!误会!我们只是看见学弟学妹如此热情的学习舞蹈,我们来指点一二。”打圆场的这人名叫特约斯蒂尔,他在制作作战计划,统筹规划这一方面常有不错的表现,被戏称为“参谋长”。
弗里德里看似漫不经心地靠在了墙边,双手交于胸前:“嚯!嚯!是吗?看来我还要代表我们这些后辈向学长说声谢谢了?”
“这倒没必要!这倒没必要!我们告辞!我们告辞!”斯蒂尔拉着乔尼就想开溜,围观的人是越来越多了,虽然种族歧视在联邦大有市场,但在军队,尤其是本特里斯是很不受欢迎的。
“就这样想走了吗?”诸葛发怒了,是的,诸葛发怒了!他全身散发着惊人的气,无形的气场将他团团围住,就如在水中猛然爆炸的炸弹。
全场凝固了,站在一旁的理查德上尉也感到阵阵不安:这小子功夫不一般!
碧沁站在诸葛身旁,她是第二次看见诸葛发怒,第一次是在火星的小树林里,这一次是在本特里斯星际航行实习船上,这两次发怒都和自己有关,但这次眼前这男孩这次的怒火最可怕。她又向诸葛靠了一步,轻轻拽了拽男孩的衣襟,向他摇了摇头。
看见诸葛略微有些缓和的眼神,斯蒂尔和乔尼差点就要坐在地上,神奇的中国功夫已经在他们内心留下了太大的阴影,他们对惹毛了诸葛将会有的什么样的结果可以毫不费劲的写一篇长篇论文。
斯蒂尔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忽然觉得自己词穷语乏,头上挤出了不少冷汗,然而脑海里还是空空如:“这……”
“那,你们要我们怎么办?”队列中终于走出一人,虽然今天的事和他无关,但他却是这一伙人的领头。16岁,金黄的头发整齐得贴在额头,一尘不染的墨蓝色学员装配着锃亮的束腿太空靴,他就是总参谋部德里特里斯冯克莱希奇上将之子——康拉德冯克莱希奇。
弗里德里看了看身后那些被打伤的非白皮肤同学,笑了笑:“这样吧,既然学长们那么热衷于指导我们,我倒很想再次向学长们学习一下舰队会战。”
弗里德里的挑战立刻得到了围观众人的响应:“好呀!就向他们学学,好!好!”
克莱希奇脸色微变,他知道弗里德里在找他难堪,弗里德里所谓的“学习舰队会战”指的是模拟舰队指挥对抗,他们和诸葛、弗里德里数次对抗都以惨败告终,这次他……
弗里德里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这样吧,既然是我们虚心向诸位学长请教,那二对四吧?”
“二对四?”围观人群中出现了进一步的骚动,难道弗里德里狂昏头了?克莱希奇虽然可恶,但在模拟对抗这一课程当中,他的分数可也是名列前茅的呀!
克莱希奇双眼通红,他虽然十分清楚弗里德里是在故意挑拨他,但他这高贵的日耳曼血液岂能被弗里德里这样践踏,他从牙齿缝里一字一句挤出:“二——对——四?”
弗里德里暗自叫好,计策成功了一半了,对付这些对那种无聊的荣誉过分执著的人,只有狠狠打击他们这种自负的自尊心才最有效,他站直身体微微一鞠躬,坏笑道:“是,我和诸葛两个不知深浅的学弟,向四位学长虚心请教,希望学长不要不给机会。”
看见弗里德里如此自信,围观的人群开始起哄,本来是准备维持秩序的理查德上尉现在到很想再添把火,有好戏看了,岂能错过。上尉刚刚从怀里摸出一根香烟,还没来得及放到嘴边,一只大手一把把它抢了过去。
“哎!?干什么呢?啊?大校!霍克曼大校!”冷不防被偷袭成功的理查德本来感到很没面子,身为陆战队员出生的他居然会犯这种错误,但他看清对方是霍克曼时只有自认倒霉,“大校您来了。”
霍克曼将抢来的香烟含在嘴角:“来!帮我点上,你不是来解决这事的,怎么人现在还没散?还有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理查德连忙殷勤地为霍克曼点上了香烟:“这呀,还不是为了后天的舞会,学员们都在利用课余在练习,结果那群三K党就看中了这里。这不,如果不是那三个小子赶来了,估计会是一场混战呢。”
霍克曼惬意的吸了一口烟,他憋了好久了。本来和中校谈话的时候他就想享受一下,但约尔娜中校因为那次事故呼吸道还没有恢复,他就只好忍着,现在——终于舒服了!“二对四?什么二对四?这事看来有趣。”
“弗里德里!你不要太嚣张!”克莱希奇双手握拳,全身紧绷,眼中喷射怒火。
“岂敢!岂敢!一对一,二对二,都向学长们讨教过了,为了表示尊敬,我还是两个一起上,希望学长们不要拒绝。”
“弗里德里你怎么又站在他们那一边?你难道忘了自己身上是高贵的白色人种的基因吗?”威廉乔尼这极不合时宜质问顿时引起了全场的嘘声。
弗里德里瞟了乔尼一眼,冷哼道:“白色人种?自从哥伦布来到美洲大陆之后,我都无法确定你们是否还是纯种白色人种,难道在你们眼中人只有肤色的概念?废话不要说了,你们敢不敢应战?”
克莱希奇瞪了只会添乱的乔尼一眼,然后说道:“那既然这样,明天下午见!我们走!”
看着忿忿离去的一群死党,诸葛递给碧沁一块手帕,柔声道:“你擦一擦。”然后刚向弗里德里开了一个头:“你想怎么……”
“弗里德里!你太棒了!”一团红云一下子扑到弗里德里身上,全场一片哄笑。
“二对四,”看着嬉闹的人群,霍克曼吐了一个烟圈,“有趣!你认为谁会赢?”
理查德眼睛一亮:“这样吧,我们打一个赌,老规矩怎么样?我押他俩!”
霍克曼摇了摇头,苦笑道:“那我还有的选?那好吧,我押那四个。二对四……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