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通天捷径
作者:仓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147

路岖?如相之惑也,最乱者测之。

――――《风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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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一年,十一月二十三日的极北日报上发布了极北省文物局在东凭县东阿镇金城村发现了大量汉代古墓群,据专家证实,此墓群整体完好,尚没有发现盗洞,考古队在史学前局长的带领下正在紧张的发掘中。

此消息一出,立即引起考古界和史学界的关注,媒体也进行铺天盖地的报道。

对于发现大量古墓群,共和国考古史上不是第一次,但是规模如此之大,年代如此之久远,更重要的是,此次发掘的总指挥工作是由被誉为考古界“灵感之王”的史学前亲自操刀。看似是一次平常的发掘,但是业内了解史学前能力的人已经预知到此次发掘将要带来考古界和史学界的大地震。

墓穴地址东阿镇,又一次登上媒体的热门词汇榜。

很多人对此已是司空见惯。看过新闻和帖子后也只是淡淡一笑。

紧接着,一直关注东阿与时方的媒体,敏锐的发现此次事件的背景。

于是一篇名为《八零后书记触发民生风暴》,《拯救历史村民让路》的两篇报道引起全国的关注,相关报道随之而来。

网络上也疯传起关于东阿的帖子,有权威媒体在网上征集网民投票。

在十个你最想去的地方中,东阿镇名列三甲。

与此同时,百度东阿贴吧的点击量和发帖量也大幅度提升,甚至出现爆吧的情况。幸亏百度公司紧急维护,才没有引起不良影响。

更有甚者将时方家里的照片也传到了网上,当时方看到莫小媛电脑上自己家大门的图片时,不禁好气又好笑。

不过幸好有大批网友呼吁该网站立即删帖,才消除影响。

莫小媛是上午九点赶来的,昨天因为家里临时有事耽搁了行程,所以她第二天才来到东阿镇。

时方虽然与莫小媛拒上次见面不过几天时间,但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二人自是免不了一番亲热,却也是浅尝辄止。

时方不想强迫莫小媛,男欢女爱,自然而然,才是彼此相爱的最好证明。

莫小媛从时方的怀里起身,顺手关了电脑,一推时方道:“快去上班,人家都在干活,就你赖在家里。”说完打了个哈欠,曲线毕露,看到时方有些发直的眼神,妩媚笑道:“困了呢。”

时方抚了抚她娇嫩的俏脸,然后将她推倒在床上,又帮她盖上被子,道:“快睡吧。”

莫小媛点头。

要起身出门的时方眼睛无意间一扫,看到莫小媛身下厚厚的一本书,顿时恍然。

莫小媛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不过是想在家里看会儿书吧?而时方在,自然是想看也看不成了。更主要的是,她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耽误时方的工作。

时方心里微微一暖,忍不住回头吻了吻床上闭着眼睛的莫小媛,然后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如果生活都是这样演戏,就像善意的谎言一样,又有什么不妥呢?

……

……

时方赶到金城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钟。

这几天镇党委和政府将工作重点放在了金城,而重中之重就是找到更合适的路线来改修道路。

时方抽着一个金城村民递过来的叶子烟,嗓子呛得有些疼,这烟确实很浓,第一口抽的时候,饶是有些老烟枪也受不了,更别论时方这三等烟民。

虽然抽着难受,但时方还是一口接一口的抽。

永远不要嫌弃老百姓的烟酒差,不要让老百姓寒心。这是时方一直以来恪守的准则。

旱烟的烟雾也很浓,透过烟雾,时方看这远处讨论的两个人,心里想着二人的一言一行以及身世和背景。

但无论如何也里不清楚头绪。

昨天,当史学前的师弟来到现在时着实让时方惊讶不小。

所谓史学前的师弟,赫然便是与时方有过一面之缘的龙天人。

如果问何郁,她定然很清楚龙天人的故事。

但是,想起那个倔强的大记者,时方微微一叹。

有些人和事,过去就过去吧。

不再多想,时方将思绪放在眼前的事上来。

昨天整整用了一下午时间,时方陪着史学前和龙天人将金城周围大大小小的路段和山头走遍,然后拍了一堆照片,画了一堆草图,饶是在风水上造诣颇深的龙天人也皱起了眉头。

金城的风水格局,太乱,乱的有些离谱。

既不是穷山僻壤,又不是丰饶富裕之地;既不是群山峻岭,又不是一马平川。

耕地面积不少,却也不多。

唯一多的就是低洼地,有些地段的下面就是水。

一道春天,地下水就开始上溢,路上走个人都能感觉到地下的淤泥,如果走个车,保准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如果修铁路,有强大的资金支持,倒是可以实现。

但是修乡间砂石路……

众人都被眼前的情形难住了。

龙天人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蹲在地上看着摊在草上的图纸和一张张照片,眉头紧皱。

当初接到史学前电话时,他本以为是普通的修路看风水,但当他来到金城,却被眼前的风水格局难住了。不过更多的,是他那久违了的热情。

当初由哈市通往拉尔的哈拉尔铁路曾路经数百里冻土层,而那个路段就是他年轻时的杰作。虽然不像共和国第一条铁路那样名垂青史,但是其探测和设计难度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龙天人也因为有了那个成功的经历而成为同时代风水相师的翘楚,这么多年,他第一个想超越的,就是那时的自己。

“乱呢……”龙天人嚼着圆珠笔的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几十年过去了也没有改。

“乱呢?”时方在走近龙天人的时候隐约听到对方的话,他猛然停住脚,抓住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亮光。

乱……

他忽然朝龙天人道:“乱,何谓乱?动中有静也。”

龙天人忽然抬头,脸转向时方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笔,他抖声道:“你再说一遍。”一双手已经情不自禁的紧紧扣住时方的胳膊。

“乱,何谓乱?动中有静也。”

时方又说了一遍。

龙天人猛然一拍脑门,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时怪笑,不时皱眉,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时方看着龙天人笔下一道道八卦的爻和一条条潦草的线路,头也有些晕。

饶是他翻遍了上辈子自己所著的《风水相》,也不懂得龙天人在做些什么。

上辈子的《风水相》,不过是从一个相士的视角来观风水,虽然通俗易懂,但却是以偏概全,放到专业的风水师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不过里面一些新颖实际的观点倒是备受那个时代很多相士的推崇。

想来龙天人也在时方的那句话中悟出了什么。

不一会儿,龙天人的周围聚集了一群人。

但投入到工作中的龙天人却是毫无所觉,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图纸上。

时方脑海中蓦地想起一句话来: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面相再好,不去努力争取,也会坐吃山空。他又想起儒家的内圣外王,想起家里的老祖宗的严谨持家。想来老祖宗早就悟出这点吧?

时方忽然觉得,尽管自己的理论知识博大无匹,但若论起实践,自己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官场之人本就形形色色,与其说用相术来混官场,还不如说在官场历练自己。等自己真正圆满的那一天,又有什么看不透呢?又有什么得不到呢?

想到此,时方便开始兴致勃勃的观察起龙天人笔下的图纸来。

……

……

又过了一个小时,龙天人霍然起身,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他原本米黄色的裤子已经被土和泥图成黑色,饶是胡子上也沾了枯黄的草屑。

地上的稿纸有些乱,但是最上面一张却是清晰可辨。

龙天人朝时方微微一笑,道:“小时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说着,龙天人想起几十年的辛酸苦楚,不禁有想要老泪纵横的感觉。饱经风霜如他,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二十年间,遍览世间名山大川,潜深黑,探幽洞,登名峰,赏清湖,龙天人可谓是走遍世界了。

而所做这一切,他没有想过超越哪个人,他只是想再一次证明自己还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刚才时方无意间的一句话,不仅仅是帮助他完成一个小村子道路草图,而是让他瞬间有了明悟,几十年的瓶颈轰然洞开,如何不让他惊喜莫名?

练习飞翔一辈子,而最后让自己飞起来的,不过是一处不起眼的沟壑。

“龙师傅,辛苦了。”时方被龙天人拉着,将对方一丝一毫的变化看在眼里,也不禁动容。

龙头人微微一笑,便叫来史学前和有关负责同志,开始道出他的思路。

金城与其说风水格局乱,不如说是水乱,而土不乱,石不乱。

何谓乱?动中有静。

静是什么?

一是不动,二是动的太快。

而金城村虽然三面环水,祖祖辈辈被水养活,又被水困扰,也就形成了与水相依为命的宿命论思想,却忽略了更为重要的土和石。

龙天人的意思是把村子东南面的两座上之间炸开一跳路,这样不禁可以免了水上修路巨大的花费,同时也缩短了金城到东阿的距离。

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龙头人指着将要被炸开的小山脊继续道:“纵观金城地势地貌,水冲带很多,尤其一些大大小小的丘陵还能够看出玉河水冲洗过的痕迹。以前有人说这是座石山,但是据我观察,山脊到玉河的一路上都是石块,而山脊两侧的大山却是土山。”

他继续说着自己的发现。

金城在很久以前不过是一处洼地,玉河也一直在这里泛滥。而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后,一些被玉河冲刷下来的土逐渐堆积,千百万年后就形成了今天三面环水一面环山的局势。

听龙天人说那处横在金城与东阿之间,直径仅有几十米的,曾经困扰了数代人的小山脊居然是土山,如何不让村民震惊?

以前的金城一直有个怪圈,就是开车出村不如走着进城,因为开车要绕山,而走着只要翻过小山脊就是东阿。若是早知道这小山脊是土的,怕是他们早就挖了开吧?

龙天人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去了一趟山脊,回来时,几人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时方也会心一笑,这事儿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