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野狼事件
作者:仓周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74

入眼方知诀,还观主起中。语迟终富显,步紧必贫穷。

――――《麻衣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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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郁郁葱葱的松树被一层铁丝网拦起来,但是网上很多地方都破了洞。

这就是保护区?

看起来像是已经被废弃多年似的。虽然政府为了给区内生物原生态生存空间,尽量不去人为干预,但是总不至于连围栏也不修缮吧?

万一有不法分子越进去,或者有虎狼跑出来,造成的损失可不会小。

原本一直对东阿保护区怀着美好憧憬的时方,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巨大的落差也引起他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他吩咐小秦绕着保护区转一转,不会儿,就见前面有一个很破旧的哨岗,里面还真有个人。

时方打开车窗,看了看,刚要推门下车,却听哨岗里的人喝道:“走远点。”

他眉头一皱,身旁的莫小媛拉了他一把,才低沉着脸让小秦开车朝山东屯赶。这保护区归县里管,与他这小镇委书记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但是,当初政府为何不将保护区设在林深景美的莲池?而保护区交通不是很方便,附近居民的生活条件也差,表面上看,这保护区就异常的突出。

这一点也不符合时方心中最为根深蒂固的平衡心理。

保护区,破栅栏,吼声,贫民,莲池,土路……,一个个影像不断出现在时方脑海里,并且反复纠缠。

出自相士的本能,他想起前世自己的《风水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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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一排排泥土混合着木板建成的房子,有着林场特有的建筑方式。

但是这些房子明显很老旧,多数人家的院子也乱的很。

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这在北方的深秋,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山区的温差有些大,车内开着窗子朝外头看的时方已经感觉到凉意。他扭头朝莫小媛道:“加些衣服吧?”莫小媛嗯了一声,又从箱子里多拿了一件。

时方不明所以,继续看向窗外。

车子走的都是土路,刚刚下过雨,太阳曝晒后,路面有些硬。

虽然没有灰尘,但是往往车胎与土块挤压后蹦出来的灰尘偶尔会眯了时方的眼睛。

不过泥土容易溶解,时方倒是没有缩回头来。

“擦擦吧。”莫小媛递过来一个洁白的手帕,时方接过,目光在上面停了一刻,想起梁洛凝。

时方问莫小媛道:“这就是山东屯了吧?”

莫小媛点头。

山东屯,东阿镇有名的贫困,有些靠近林场的村子还能够沾些光,村民都比价有钱。但是山东屯原先所依仗的林场早就成了保护区,就算割上一根草也得跳过高高的铁栅栏。政府打击的力度也大,所以割一根草更是不容易。

屯子位于山区,可用耕地又少。

平均一口人就那么一二亩地,这比平原地区的村子一半都不如。

这儿得农民由于地处偏远,思想也相对保守,一家人一辈子也就指望着那几亩地糊口。就算是政府有救济金,但是山东屯真正贫穷的是思想。

小秦在路上找了一个半大孩子,问了他起冲突的地方,便开车朝顺着小孩指给的方向走。

小孩显然是第一次坐轿车,激动的不得了,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车内的所有人,而身子却是动也不敢动。

“别乱看。”小秦吓唬了他一声。

时方笑道:“没事儿。”然后他又问道:“孩子,上几年级了?”

小孩望向时方的眼睛有些胆怯,让时方不由得好笑。他老老实实回答时方的问题,又告诉了时方自己的姓名,年龄,学习好坏,在学校做过什么……

让时方有些苦笑不已,心说自己不会这么不讨喜吧?

一旁的莫小媛扑哧一笑,然后拍了拍叫陈朋的小男孩的脑袋,小孩子总算偷偷舒了一口气,不过还是不敢看向时方,大眼睛总是徘徊在小秦和莫小媛之间,小脸蛋红扑扑的。

让时方为之气结。

莫小媛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些糖果,问道:“告诉姐姐,那些人为啥把那个姐姐关起来了?”她从时方的电话中已经听出何郁的声音,说完又看了时方一眼,将手里剩下的糖递给他,顺便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陈朋哈哈一笑,连小秦也不禁莞尔。

时方眼珠一瞪,哼道:“你哪来的这些东西?”将那块糖连皮儿带芯扔紧嘴里。

莫小媛呵呵娇笑,也不理他。

时方看了看莫小媛刚刚掏出糖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些本子,铅笔,原来是带给亲戚家孩子的。

陈朋对时方的惧意少了些,稚嫩的声音响起:“王二被狼咬了,村长要打死那头狼,完了来了几个人不让打,就关了起来。”

这地方还有狼?该不会是保护区里的吧?时方问道:“村长家在哪?”

陈朋小身子一缩,吓得一抖,哪里还敢说话?

莫小媛瞪了时方一眼,拍着陈朋梳着平头的小脑袋道:“带姐姐去。”然后又给了陈朋一块糖。

还真是哄小孩子呢。时方脸有些黑。他可是记得自己很讨小孩子喜欢的,今天到了这儿,法术失灵了不成?

肯定是莫小媛抢了自己风头,时方赌气的想,偷偷伸出手,趁着小秦和陈朋不注意,探进莫小媛的胸前衣服里摸了一把。

莫小媛顿时俏脸一红,嗔怪的瞟了时方一眼,让他心头一热。

几个人一边说话,时方一边做着小动作,车便停在一家看起来规整一些的房子前。

这就是陈朋口中的村长家了。

时方知道事情急不得,若是贸然去见何郁,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如果找村长沟通,事情就会稳下来。

小秦按了按喇叭,引来一阵狗叫,鸡鸭鹅的乱叫声也纷纷传来。

时方当先下了车,这时里面已经走出一个年轻人来。

“根子叔,他们找迟爷爷的。”陈朋跑到那年轻人面前,大声喊,然后邀功似的看了莫小媛一眼。

年轻人看了看几个人,目光望向莫小媛的时候呆了呆,随后就朝屋内喊道:“爸,有人找你,开着轿车来的。”说完出院,越过几人,不一会儿就走没了影。

迟万富是山东屯的村长,干了十几年,在村里说话很有分量。如今快六十的他头发大部分都白了,走起路来却是很利索。

时方紧忙迎了上去,笑道:“迟村长,咱们又见面啦。”上次镇里开会,他对眼前老人的印象还是蛮深的。

迟万富打量时方片刻,便笑道:“哎呦,原来是时书记,瞧我这老花眼。快进屋坐。”说完便引着时方几人进了屋。

迟家屋内收拾的很干净,现在极北省村子里绝大部分人还睡炕,刚刚吃过晚饭(东北到了冬天,天气短,一般都吃两顿饭。),炕头还热着。

“老村长,随便一些就行啦。我家也是农村的,没那么多说头。”时方说完,莫小媛和小秦也是连忙点头。

迟万富憨憨一笑,问时方道:“时书记家也是东阿的?”

时方摇了摇头道:“是千丰镇,林常树村的。紧挨着东泉县。”

“哦?”迟万富笑道:“早些年,我还去过那。那林常树原来是一个大地主的名字吧?”

时方忙点头称是,然后又与迟万富唠了几句家常,便直入话题道:“老村长,听说狼咬人的事了吧?”

迟万富点了点头。

“挨咬的人怎么样了?”时方最关心人的伤势,其它的事,只要协调好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迟万富道:“没事儿,就是被狼爪子挠了一下,破了点皮儿,没事儿。”

时方眉头一松,又问道:“那省里来的那几个人是怎么回事?听说被关了起来。”

迟万富脸一沉,叹了口气,忽然不说话了。

“老村长,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政府么?”时方自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语气也加重了些,看着身子明显一抖的迟万富,忽然间有些后悔。这话是不是有些重了?他又拉着迟万富的手道:“老村长,说吧。只要我时方能做主的,一定不会亏了咱们老百姓。”

迟万富长叹一声,有些哽咽道:“那狼是王二从保护区里引出来的,本想抓来扒了皮,然后好卖点钱。”

“那狼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前几年镇政府不是做了宣传么?”时方虽然不知狼是哪级保护动物,但是却知道捕杀野生的狼可是犯法的。

迟万富道:“王二也是没办法啊。家里老妈是个病秧子,吃的药比饭还多,长年累月下来,谁家也顶不住啊。为了给老妈治病,王二也是没有办法啊。因为他老妈的病,王二一个大小伙子找我哭了好几次……,你说……,时书记,你可要替王二做主啊。那几个人要到县里去告状呢。”

时方听了迟万富的话,沉思起来,良久才苦笑道:“老村长,你们村子有困难,上次镇里开会时怎么不向上面汇报?”前段时间只顾着鹤城乳业的事,却忘了老百姓。时方不禁有些自责。

迟万富迟疑片刻,叹声道:“我每年都反映。但是,说了还不如不说。”说完一脸苦涩,坐在墙角的小凳子上唉声叹气。

时方挥了挥手,打断迟万富的话,此时他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拉起迟万富道:“老村长,带我过去看看那几个人吧。不管怎么说,把人家关起来,也是咱们不对。”

……

……

何郁几个人被关在村子中间的一所土坯房里。房子的主人和几个村民正躲在门口,手里抄着棍子。

看几个人的架势,时方不禁心头一跳,何郁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一旁的莫小媛伸手握住时方的手,时方朝她一点头,便在迟万富的引导下进了院子。

嗷嗷嗷……

院子里传来阵阵吼声,时方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头半人高的大狗正在嗷嗷叫着。再看那竖着的尾巴,时方断定这就是那条狼了。

那狼嘴角还带着血,此时正不断的啃咬拴在脖子上的铁链子。

一行人朝院内的房子走去,时方能够看见房门上的锁头。

迟万富喝退了几个上来阻拦的年轻人,便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房门刚打开,一个身影就朝时方扑在,而中途又停了下来。

时方定睛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何郁。对方没有看他,而是看向时方身后的莫小媛,时方有些尴尬,心说,莫小媛的魅力就这么大?

“大记者,饿着了吧?”时方又看了看了另外从屋里走出来的两人一眼,能够从他们脸上看到怒意。

何郁哼了一声,道:“还算你来的及时。怎么,大书记,也不介绍介绍新任女友?”

时方一愣,这语气……,不过他也不否认,便笑着将莫小媛介绍给何郁。

何郁忽然看着莫小媛道:“以前见过你。”不过眼中的落寞却被莫小媛敏锐的察觉到了。

莫小媛微微一笑,道:“嗯,我以前在东凭酒店工作。”然后将一件衣服递给何郁,温声道:“冷了吧?快穿上。时方特意嘱咐我多带一件衣服的。”

时方此时才明白莫小媛为何多拿一件衣服了,朝何郁点了点头,便朝那两个正在与迟万富理论的年轻人走去。

何郁拿着手里的衣服,定了很久才穿上,朝莫小媛笑了笑,笑的异常苦涩。

莫小媛朝她点了点头,便跟上时方。

“打伤保护区里的狼,又把我们关在这破屋里,你们这是犯法,明天就抓你们进局子。”其中一个声音有些沙哑,铁青着脸朝迟万富大吼。

人群之中钻出来一个年轻人,冷声朝那人道:“狼是我打的,咋地,来抓我吧。你朝迟村长叫唤什么?他比你爹岁数都大,平时你也这么和你爹说话?”

这话呛的那人老脸一红,听的时方暗自点头,这种人,就得这么损他。

与迟万富理论的两人明显不是什么好饼,但是何郁又怎么与他们走到一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