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箸的目光在书郎、南迁二人的脸上游移着,此番去牛家村,南迁定是另有目的,要么以他的为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听玄青差遣呢。
“你们不会是去——找槙阳子!”
书郎与南迁的脸上收起了戏谑的神色,月箸心一沉,“胡闹!事情要有计划的来,你们有胜算的把握吗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书郎和南迁都盯着月箸气呼呼的小脸,谁也不愿意张口,谁也不想第一个挨骂。
“谁的主意?嗯?”
书郎是不会撒谎的,“月箸,是我的主意,与其坐以待毙,我们还不如先发制人,事关重大,我不想你的灵魂被他钳制。”
南迁小心眼,觉得讨好的话都让书郎说了,随即道:“月箸!我们不想你有危险,这事情拖得越久就越多一分危险,主动出击,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南迁平日里素来稳重,可是一碰到有关于月箸的事情就脑筋短路。
月箸望着两人坚毅的面孔,心里暖暖的,再傻的人也知道那份情意是什么,只是,她有什么资格来消受?
书郎入世不深,不知道严重性,他苦修了几百年的道行,若是被槙阳子给毁掉了,她便是罪魁祸首;南迁有家有亲人,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如何对得起他的父母家人。
月箸道:“什么‘我们’,是‘我’好不好!我自己的事情,你们别插手了,死蛇精的问题还要从长计议。”
南迁摆着手,表示不同意:“咦话可不能这么说,斩妖除魔是我家族的责任,也不光为了你啊。”
月箸白了南迁一眼:“你爱砍什么砍什么,只要别在我这里出事就成。”
书郎盯着月箸没说话,月箸感觉到他的心强大而坚定,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
南迁知道月箸是怕他出事,心中一喜,安慰道:“我们会小心谨慎的,此番也是去探探路,查一下槙阳子在北灵山那做什么,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更锣响起,不知不觉已经三更天了,见两人意已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月箸无力的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启程?”
南迁道:“天亮就走。”
月箸忍不住哈欠一下,“那就回去睡一会儿吧。”
书郎与南迁依依不舍的望着月箸走进回廊。
书郎:“月箸?”
“啊”听书郎叫她,月箸忙回头。
书郎的脸上有些迷惑,好像不知从何说起,“卓筠想做皇后是吗?”
被书郎这么一问,月箸有点意外,忽然想起他可能听到了卓筠洗澡时候的“命题作文”。不过,卓筠当不当皇后,完全取决于玄青,如果玄青是丐帮帮主,卓筠也是甘愿做乞丐婆的。
“当然啦,哪个女人不想当皇后啊,快回去睡觉吧。”月箸觉得跟书郎说他也不会懂,自己直犯困,挥了挥手草草的打发了两人。
可她却不知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书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这一夜,月箸做了许多的怪梦,可早上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昨夜去了婆婆的后花园,她忽然不想查这位七孔流血的婆婆是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想自己这一年多的经历就怕。
古代小姐的日子就是吃饱了吟诗,吟诗后作画;古代丫头的日子就是吃饱了看小姐发呆,发呆后就犯困。
月箸在坐在小二楼里,一边儿吃着瓜子,一边儿跟卓筠拉着闲话,犯困的时候还在想:多美好的日子啊!与前几日的逃命简直是天壤之别。
“腾腾腾”楼梯震动,有人急匆匆的跑上来。
这一步一步震动着月箸的心,令她不好的预感,一定有事!一见来人,认识,是大夫人袁氏院子里的婆子,与旁人不同,她与胖姨娘倒有些交情,月箸倒是对她有几分好感。
“什么事情,急匆匆忙的,没了规矩。”卓筠轻叱。
婆子一脸慌张,“回大小姐的话,夫人请大伙到前厅去。”
卓筠与月箸交换了个眼神,她也嗅到了不寻常。
“母亲叫大家有什么事情?”
谁知,那婆子没有马上回答卓筠的话,却偷偷的瞄了月箸一眼,月箸立刻觉得此时的气氛似曾相识。
那婆子急急巴巴道:“郭姨娘今天早上早产了,是个男孩子,都那么大了。”婆子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郭姨娘的肚子和蔺氏的差不多,在有两个月就要生了,这个时候小产,孩子无疑是保不住的。
卓筠和月箸交换了一个吃惊的眼神,随即道:“你下去吧,我随后就到。”打发走了婆子,卓筠问月箸,“底下人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听到什么动静啊,别猜了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月箸随着卓筠到了前厅,发现各房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主子一起进来。
袁氏端坐在上方,若不是她耳边的碎头发微微的抖动着出卖了她,别人很难发现她冰冷的脸是悲是喜,还是如此时一般激动。
月箸终于想起了为何这个感觉似曾相似,因为胖姨娘就跪在中央。要不是卓筠手疾眼快抓住月箸的袖子,月箸这会儿一定冲过去了。
卓筠知道月箸与胖姨娘亲厚,她小声儿的对她说:“别冲动!看看怎么回事。”
月箸怎能不冲动,胖姨娘有腿疼病,就算是天气渐渐暖和,可跪久了照样疼。
正厅里挤了这么多人,除了郭姨娘的女儿轻轻抽泣之外,其他人无半点声音,好像背景!好像照片!好像影子!月箸忽然觉得瘆人,这些人都是长了心的鬼!
“胖姨娘,证据确凿,你可认罪。”袁氏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所有人都看得出。
月箸觉得卓筠捏着她的手力道加重,因为就在袁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差点又冲出去。
胖姨娘流着泪:“夫人,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用麝香水淘米,我怎么能害郭姨娘早产呢,我和她情同姐妹,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袁氏听到“丧尽天良”这几个字忽然暴跳如雷。
“还狡辩!是你主动请缨,夜里为府上的两位孕妇做宵夜,刘管家已经在厨房找到了麝香,你洗过的米也有淡淡的麝香味,你以为这么做就不会被发现了吗你当我们方府的家法是笑话吗!”
“母亲,媳妇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若不是说话气定神闲的表情和那熟悉的声音,大家很难看出那是蔺氏,她胖的离谱,油光满面,肚子高的吓人。
这几个月,袁氏对她相当重视,起居饮食一概亲自过问,她以为自己有了身孕,袁氏与她冰释前嫌,当她是一家人了,可袁氏的那张脸清楚的告诉她:你想错了。
蔺氏有些尴尬,当讲不当讲,如今的话也说了,索性说下去:“母亲,媳妇和郭姨娘吃的是同一锅皮蛋瘦肉粥,几个月了也没见不好,我看,是不是刘管家弄错了”
袁氏只是瞥了一眼蔺氏,“哦这么说是我弄错了”
就在这时,正厅里响起了凄厉的喊声,那是郭姨娘的女儿,平日里若是她不说话,大家很难察觉她的存在,这会儿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力气,边上的婆子强拉住她。
“胖姨娘!没想到你这么黑心,我知道你嫉妒我娘一辈子和爹爹在一起,而你只能呆在厨房,我娘真是看走了眼,还拿你当姐妹!我要跟你拼了!”
月箸终于明白事情的经过了,要不是卓筠死命的抓着她,她就窜出去了。旁边的二夫人看好戏一般望着卓筠拉着月箸,却没留神自己身后,拄着拐杖的方璟死命的拉着青豆。
大通铺的其他孩子们从各个角落里跑出来,跪在地上猛磕头向袁氏求情,除了银夏。
月箸望着银夏,心中全明白了,只有她半夜会出入厨房,如果她没有出来替胖姨娘澄清事实,那么她一定知道此事另有隐情。
月箸恍然大悟,银夏可是袁氏的大丫头啊,现在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可见她没有搞鬼,也一定知道内情。
袁氏很满意二小姐的反应,“刘管家,家法伺候!”
月箸只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了,她看见青豆甩开方璟的手朝胖姨娘奔过去,银夏的表情瞬间像是死了一百年。
月箸彻底的怒了,“你放开我!”她一使劲,将卓筠的手甩掉,急奔过去挡在胖姨娘面前,刘管家拿着棍子,见月箸头发根都立着就犯怵,正厅里各种哭声儿乱作一团,与此同时,所有的金属器皿开始抖动,并且发出“嗡嗡”的响声儿。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二夫人,她尖叫着拉着方璟往外跑,接着是刘管家,扔下棍子大叫着跑出去。再后来,所有人都尖叫着往外跑,卓筠被婆子们强迫的拽出去,一边还回头喊月箸,正厅里除了胖姨娘的孩子们没跑,竟然还有银夏。
月箸如虚脱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与此同时,屋里的器皿竟奇迹般的恢复正常,胖姨娘与银夏对望着,“扑通”一声,银夏跪在了地上。
老爷方霆暴怒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你们眼里还有祖宗的章法吗!成何体统!通通都给我回房去!”吓得所以人一激灵。
无论是阴谋论也好,误会论也好,这件事情竟然在方霆那一吼之后彻底平息了,可胖姨娘却是一病不起,月箸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