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女表子有情
作者:城乡lady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509

“是一幅古画。”

玄青略有些吃惊与方曌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大人道:“蔺史官在陶陶居喝花酒,误入耀娘的卧房时看到了这张古画,他本就是个中的高手,收藏的行家,见这张画并非赝品便研究起来。这画倒是没有问题,问题出在题字上,禹王在前朝的古画落款上题了一首反诗,第二天蔺史官便将这张画呈给了圣上。”

“圣上反应如何”

“回王爷,圣上只是将此案交给蔺史官与丞相大人及吏部、刑部会审,并再三交代,一定要查出这张古画的出处。”

玄青抬起头,见方曌将丞相的书信扔进火堆里,火舌迅速将信件吞没。

“刘大人,你先回去吧,一路上照顾一下耀娘。”

“下官遵命,随时听候王爷差遣,下官先告退。”

刘大人迅速起身,恭恭敬敬的向玄青行礼,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夜色中。

方曌沉吟半晌道:“王爷,那张古画应该在禹王的贺礼中,如何会到耀娘的卧房里”

玄青将茶杯里的水倒进火盆,火舌挣扎了几下便熄灭了。

玄青缓缓道:“禹王的字迹圣上怎么会不认识,恐怕,你这个问题圣上也想知道。”

“王爷,无论耀娘是如何拿到这幅画,追根究底还是会查到你这里的,王爷可想到如何应对”

“清者自清,本王将此画随手赠与青楼花魁已然表明了态度,若是圣上降罪下来,本王也无话可说。”

“王爷!还是谨慎为妙。”

“我知道,对了,丞相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家父与刘大人说的情况差不多,只是,蔺史官在这件事情上很是积极,家父觉得可疑,他还说……”方曌话说一半面有难色。

玄青扬扬手道:“但讲无妨,你我还有什么可顾忌。”

“家父说,若是必要,可将耀娘先行除掉,免得到了刑部挨不了大刑,到时候乱说话坏事。”

玄青不语,只是坐在那里微微的蹙着眉,这朝堂之上犹如无硝烟的战场,能号令一队人马的绝不是善类,方霆看似一脸忠臣相,论手段却丝毫不输给蔺史官,虽然他知道丞相一家处处维护自己,可在政治立场上,他还是处处与方霆保持距离。

“耀娘的事情先放一放,方曌兄你打点一下,我们明天启程回京。”玄青说完心不在焉的起身向杏桐房里走去。

“是”

杏桐将玄青迎进门后忐忑的立在桌边。

玄青开门见山道:“那张古画是如何到耀娘手里的说!”

杏桐见瞒不过玄青便跪倒在地,脸上反倒释然。

“属下将古画作为诗会的奖品,当日方大小姐赢得头筹,这幅画本来应该被她带回丞相府,谁知,她将那张古画阴差阳错的送给了耀娘。”

玄青抿着茶,“这么说,你早就参透了这一幅古画的奥秘。”

杏桐见玄青如此云淡风轻,心已然跌入了谷底,她知道他的脾气,若此时他责备她还好说,若是他表面看起来满不在乎便是心中动了气。

“属下知道禹王题了一首反诗,此画对王爷不利,属下便自作主张将这画转送给方家大小姐,方丞相与蔺史官是宿敌,若是两派人马斗起来,王爷也可坐山观虎斗,属下都是为了……”

“够了!作为一个暗卫,第一条件就是服从,上次本王已经与你说过,不要给卓筠引来麻烦,看来本王高估你了。”

玄青猛然起身道:“你是我父王的爱将,念你有功,回京后我将请示母妃尽量从轻发落你。”

“谢王爷”

杏桐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跪在地上哆嗦的如同风雨中的残枝。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启程回京。

月箸睡眼惺忪的坐在马车里感慨着,同样是一条通往京城的路,这一来与一回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咚咚咚,有人敲马车窗。

“月箸,吃桂花糖吗”

猜都不用猜,那是南迁,月箸翻了个白眼,一挑马车帘,将小脑袋伸了出来,南迁将一包桂花糖塞进了月箸的怀里,接着又一脸不情愿的将一个苹果递到她的手里。

月箸捏着苹果向外张望,只见书郎懒洋洋的躺在杏桐的马车顶棚上晒太阳。

月箸向前望去,在队伍前方,卓筠如愿以偿的和玄青共乘一骑,马车里的杏桐一整个早上都哭丧着脸,好像死了娘,三儿跑前跑后,忙的不可开交,因为方璟腿上打着夹板,所以一切都需要他照顾。

方曌走在队伍中间,偶尔巡视一下方璟的马车,月箸发现,他的脸上有一丝不容察觉的忧郁。月箸当然不知道,昨天方霆的信上说了些方府的家事,稳婆说蔺氏的胎位不正,生产时会有危险。

玄青在队伍前面,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看月箸的马车,偶然迎上了月箸的目光,两人都是心一惊,急忙别开脸看其他方向。

队伍在黄昏时分抵达京城,月箸和三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行李搬进各院儿。

青豆见方璟腿上打着夹板,问清缘由后眼泪一直在眼眶打转转,三儿盯着青豆扶着方璟进院子,那表情和眼神看起来像是要杀人,月箸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心想这个时候还是少说话,免得当灰炮。

回到了阔别半月的软榻上,月箸仰躺在上面,恍惚间有种预感,今后的生活将会不同。

会是哪里不同了呢

远在秦王府的玄青此时也躺在床榻上,他也在思量这个问题,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呢

屋里的两个美婢出来进去,甚至故意在他眼前晃。

玄青将一个喊过来揽在怀里,一阵香粉味道扑鼻,呛得玄青直皱眉。怀中的女子开始主动褪衣衫,另一个婢女识趣的将蜡烛吹熄悄悄的退了出去,黑暗里,玄青摸索着寻找能让自己**的去处,怀里的人儿顺从的任他摆布,要不是动作太过粗鲁,身下的人儿轻吟出声儿,玄青还纳闷怎么这次没有挨打,这才意识到他已然将婢女当成另一个人。

一翻身,玄青败下阵来,心中有些恼怒,虽然与暖床的婢女无感情可言,可自己每次都有熬过更锣响的本事。

“下去吧。”

床榻上的人儿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怯生生的拿小脸儿蹭着玄青的胸膛。

“本王让你下去!”

“是”婢女吓的顾不得穿衣服,急忙下床逃一样的出去。

屋里只留下玄青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

强扭的瓜不甜,他已经暗暗发誓,不再想月箸,但也许是他犯贱,他对她的兴趣起于男人天生的劣根性,越是迎合他、讨他欢心的女人他越是腻烦,遇到一个没将他放在眼里的女人,反而觉得特别新鲜。

再加上与月箸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那四处透风的荒村草房在他心里已然成了欢爱的圣地,月箸清冷的本质激起了他征服欲,他已经无法在其他女子身上找回以前那种畅快淋漓了,该死!月箸这个小婢女影响了他,不管是心理或是生理,难道以后都要这样意兴阑珊提不起性致,最后草草收场敷衍了事吗

“不——”

玄青痛苦的将头埋在被子里,半睡半醒间梦到月箸站在花海里,一脸鄙夷的望着他飞奔离去,梦里玄青跪在花海里自我安慰着:没有你,我还有卓筠……

更锣响了一次又一次,不知不觉已经天亮。

※※※※

漆黑的地牢里,耀娘瑟缩在牢房的一角盯着今天路过的第二十八只老鼠,蔺史官站在牢房的门外继续游说。

“耀娘啊,我也曾是你的恩客,本官不会害你的,你再好好想想,只要你说出这是秦王府里的东西,或者在供词上证明是方丞相给你的,我保证为你在圣上面前求情为你做主,谋反可是大罪啊。”

“蔺大人,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啊,谋反是大罪,奴家也不能血口喷人不是”

蔺史官绿豆大的小眼闪着精光,此番刑部提审的官员都是他的爱将,这一次怎么也要将方霆和秦王一军。

“嘿嘿,耀娘啊,我知道你在床上有以一敌十的好本事,你看看,我这刑部大牢里,目前当班的衙役就上百名,大家伙可都想尝尝你的滋味呢,一会儿动起刑来,你想说都没机会了啊。”

耀娘的脸色瞬间由红变为惨白,蔺史官的意图她怎么会不懂,即便自己今日供出秦王或者其他人,进了刑部大堂的人怎么会全身而退横竖都是死,牵连他人毫无意义,她只是后悔当初不该留下那幅画,如今倒成了他们的政治牺牲品。

这时有小卒来报:“蔺大人,秦王来探监。”

牢里和牢房外的人皆是一震,蔺史官脸上难掩的兴奋,转身进了牢房里的暗门。

当玄青踏进牢房的时候,耀娘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仿佛自己的人生只是为了这一刻,她起身爬到冰冷的栏杆旁边。

“王爷,我——”她急切的想说什么却被玄青打断。

玄青用眼神示意她隔墙有耳,耀娘微微点头,将身子靠在冰冷的栏杆上。

“耀娘,你可有伤到”

刑部的伎俩玄青再熟悉不过,他怕耀娘挨不住打,供出了杏桐甚至是卓筠,那事情将会变得更复杂,玄青心中略有些惭愧,若不是杏桐,今日也不会连累到她。

耀娘拢了拢头发幽幽的说:“王爷,奴家今年都二十四岁了。”

玄青盯着她苍白的脸,虽未施粉黛,可看起来比往日清纯许多。

“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同行,同行是冤家,奴家与杏桐那样才情的女子并称京城花魁好几年,也活的够本了。”

耀娘抬手去抓玄青的手,这一次玄青没有躲开,而是任她拉着带到了她的胸前,她将贴身戴着的金色莲花从衣服里拽了出来,玄青认得,那是耀娘过生日那天玄青无意送的。

“别以为女表子只在床上有情,下了床就无义,王爷的好奴家记得呢,请王爷回去吧。”

玄青也不便多说,只好起身离去。

回王府的路上,玄青放开了缰绳任马儿自己走,他内心一直在纠结。刑部大牢的大刑没几个人能挨过,为了不牵连更多人,也只好对不起耀娘。

他抬手叫来身边的侍卫,“找机会送耀娘一程,给她一个痛快。”

“是!”

玄青低头望着自己的手,仿佛还留有耀娘的余温:耀娘,对不起,‘秦王’只是身不由己的代名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