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南迁的话,书郎再抬头的时候,脸已经变成了另一副骇人相,南迁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周围灵力的波动。
“总之,一言难尽!你要尽快找到她。”书郎从怀里拿出一个铜板。
“月箸离魂的时候,我曾经下了一个血咒在她的魂魄上,铜板没变化证明她还活着,要是侥幸未死,从那么高的悬崖跌下去,恐怕也是重伤,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办法救她……”
自玄青和月箸堕崖后,众人退回了清河镇,方曌在清河镇附近寻访了很多名医,大家都对南迁的眼睛束手无策,毕竟是凡胎血肉之躯,毒药已经侵入血脉,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哪里的悬崖?!”
“北灵山”
“嗯?放肆!!”一道符从南迁指间飞出。
“啪”的一声儿,书郎金色的业火比南迁那道符早先到,一只魑魅刚爬上南迁的肩膀,还没来得及尖叫便飞灰湮灭了。
“怎么会这样”书郎有些不解,这些魑魅应该躲着南迁都来不及。
南迁苦笑道:“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两天,他周围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生物都在蠢蠢欲动,剑士因为身份特殊,灵力都是家族传承,灵魂能量非常强大,可物极必反,当剑士的力量被消弱的时,一些魑魅魍魉无法抗拒剑士灵魂所散发出来的诱人气息便会来攻击。
书郎看着被纱布遮住半个脸的南迁:“喂,你让我造个浮屠吧。”
“呃?什么?”南迁不解的问。
“月箸说:助人为乐乃胜造七级浮屠,我帮你治好眼睛。”
“不用!”
南迁高傲的抬起头,作为一个剑士,他早就对未来所能发生的一切有了心理准备,这两天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若说有遗憾的话,那就是再也无法见到月箸那鲜活的表情了,每每思及此,南迁的心比眼睛还痛。
“我要造浮屠,管你用不用呢。”
“生死有命,不劳你多管闲事!”
“啪”南迁将手里的符咒拍到一个刚刚爬过来的魑魅脸上,魑魅尖叫着灰飞烟灭。
妖怪比人好啊,贵在它们直接,一剑刺下去胜负便有了结果;人可不如妖怪,太阴暗!一剑刺下去都扎不到心。
“我说了,我要帮你,关你什么事!”书郎大踏步的朝南迁走去。
“莫名其妙,你快去救月——呜呜呜”
眨眼的工夫,书郎已然到了南迁身边,他有些犹豫,但还是捧起了南迁的脸,将唇堵住了南迁的唇,趁着南迁呆住的时候,他用舌头挑开了他的牙齿,将自己内丹送出,南迁的舌头比月箸的要大一些,书郎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舌比月箸略粗糙,他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
嘴里侵入的异物,南迁惊的挣扎起来,书郎一掌拍下去,南迁把内丹给咽了。
五分钟后。
南迁坐在房顶的一边拆着头上的纱布,眼睛周围的结痂已经开始脱落了,并且痒痒的要命,南迁感觉能看到东西了。
书郎坐在房顶的另一头,“咔吧”一下将自己的下巴端了上去,脑袋转了几下,将脖子也归了位,疼的他直咬牙,虽然是得了道修成人形,但也不代表他不会疼啊!
这一夜,书郎和南迁心中各明白了一些事情。
南迁知道自己的初吻没了。
他摸着自己嘴唇,脸一路红到了脖子。呸!呸!娘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亲了,对方不是姑娘不说,甚至都不算人类,南迁偷偷转过脸盯着书郎,手上较劲,哼!你这带毛的妖怪!就算你治好我的眼睛,我也不领你的情。
书郎的心得要比南迁的多。
这第一条便是不能随便这样对男人,会没命的。
第二条嘛,他在心里比较了一下,给月箸疗伤要比给南迁疗伤感觉好太多了,他喜欢月箸的味道,唇齿有些凉,又有一丝甜,舌头小小的,难道这便是人世间的男女之别吗?书郎有些兴奋,转头大方的盯着南迁,偏巧南迁也偷偷转过头看他。
“你、你看什么啊!”
南迁发现书郎也在盯着他,如惊弓之鸟般跳起,震的房上的瓦片稀里哗啦的的掉下。
书郎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眼睛好了吧,一起去找月箸。”
“哼”
两人纵身奔入夜色之中。
客栈上房里,方曌向天祈祷着,祈祷早日能找到玄青和月箸的尸体。
众人退到清河镇,他派三儿先回了丞相府,并将事情的整个经过告诉了父亲,丞相方霆当即派了家丁秘密前往北灵山附近搜索玄青的尸体,并书信告知方曌,尸体找到之后马上由他秘密带回京城发丧。
唉——方曌长叹一声,保全玄青死后的声誉恐怕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了。北灵山已经算是七郡以外,那是秦王这辈子都不能去的地方,若是皇帝知道此事,恐怕两代秦王的声誉都会扫地,这让老王妃情何以堪啊!
“哥哥,有玄青的消息吗?”
方曌回头,见卓筠正瞪着空洞的大眼睛倚在门口望着他,短短两天她已经消瘦的脱了人形。
“还、还没,不过快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呜呜呜呜”
方曌一皱眉忙把卓筠揽到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方曌知道这个妹妹从小便是天之骄女,过着众星捧月一般的日子,哪里遭遇过什么生离死别,如今情窦初开却横生此变,自然打击不小。
“哥哥,昨夜我梦见月箸了,她说她好冷。”
方曌轻轻的拍着卓筠的背,他知道卓筠与月箸的感情比一般的主仆之间要好很多。
“走,我们到院子里多给她烧些纸钱,她就不冷了。”
跨院里,杏桐和耀娘破天荒的不吵架了,两人都跪在火盆边上为玄青烧纸,短短两日,她二人也消瘦许多。
方曌拿起纸钱轻轻点燃,月箸,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自己不排斥的女人,不久之前他还有打算将她收房,可如今却是天人永隔,栾山走了,月箸也走了,方曌不禁感叹世事的无常。
“有人见到南迁了吗?这两天他都怪怪的。”
众女子皆是对着火盆哭泣,哪里还有心思留意南迁,方曌又是轻叹,摇摇头起身回房了。
踏着月色,南迁和书郎已经到了大石坳。
“据方曌描述,应该就是这,你看!前面就是悬崖的断树。”南迁指着前方的一处悬崖惊呼。
两人飞奔而至,书郎纵身就要往下跳,忽然想起此行自己还有一个同伴呢,忙转头望着南迁。
“呃——你这是做什么?”书郎不解的问。
南迁蹲在地上,从随身的袋子里在杂七杂八的掏出来一堆东西,才眨眼的工夫就乱七八糟的摆成一排。
南迁狠狠的白了书郎一眼,开始拿起笔用朱砂写符咒,又将写好的符咒侵到一个罐子里。
“嗖嗖嗖”三道符咒下去,山谷里亮如白昼,南迁拔出紫冥剑纵身跳下。
书郎将手上的业火聚成一个大火球,火光冲天,紧随其后。
没一会儿两人都站在枯叶堆中。
“嗯?秦王的上古宝剑。”南迁瞥见斜上方的峭壁,一块大石头上叉玄青的宝剑,南迁纵身一跃将宝剑拔出背在自己的身后。
“这里有妖怪。”书郎的眼睛瞬间变成血红色,他知道月箸因为吃过他的肉,灵魂变得更香,当然,那同样也是其他生灵的最爱,这点是令书郎最怕的。
“妖怪?你不就是吗!”南迁随手挥着紫冥剑,漫天的藤蔓从中间断开。
“喂!你不能这样!那些藤蔓都是修得道的,它们也会疼。”
南迁一怔,这个他到没想过。
这时,书郎一跃站到藤蔓上,仰天长啸,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南迁耳朵疼。
“你吼什么!快点去找——”话说一半,南迁停住了,狼!无数只,大大小小的闪着黄色的眼睛躲在奇奇怪怪的植物后面。
“大胆妖孽!”南迁抬手就要挥剑,手腕却被抓住了。
“我告诉过你,它们也会疼,你要是再敢胡乱挥剑,我就杀了你!”
“哼!若是它们敢轻举妄动,我就绝不手下留情。”南迁收回了紫冥剑。
书郎走上前去,可狼群却节节后退。
“嗷呜——”一头特大号的狼从灌木里现身,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毛发纠结的男人,书郎蹲□子,甩着头发,脸上的表情有些骇人,那头狼在书郎周围绕了几圈,却也不敢靠近,书郎将手伸出搭在大狼的头上。
“安全的!”书郎回身对南迁说。
“什么?”
“月箸是安全的,它们救了她,不过槙阳子来过,取了花妖的眼泪补忘尘境,看来他还是不死心!”
等书郎起身的时候,那些狼群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那头大狼在南迁身边绕了一圈也走了。
“争取在天亮前走出山谷。”
“嗯”
这一日的早上,玄青和月箸要告别牛家村。
月箸把身上的碎银子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三娘。
“我不能要,你们啊,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听我的话,快回家吧。”三娘拉着月箸手有些不舍。
“拿着,这些干粮在路上吃吧”
阿牛站在院子的一边跟玄青说话。
“你看你,衣服都坏成这样了,我这件拿去穿吧。”
阿牛丢给玄青一件土布衣服,玄青怀疑那可能是阿牛最好的一件衣服。
“呵呵,俺这个庄家汉能跟你这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认识,算是缘分,回家记得报平安过来,呵呵,要是忘记了就算了。”
“一定!一定会的。”玄青郑重的抬手抱拳,却被阿牛抓过来再后背重重的拍了好几下,玄青有些尴尬,这辈子只抱过姑娘,还没被男人揽过呢。
“行啦,走吧,从这条路到村口,你们拦住过往的牛车就可以到桃花铺,那里有驿站,可以去你们想去的地方。”
玄青月箸俩人走出村子好远,还看见阿牛和三娘站在那挥手。
两人在土路上等了一会儿,路过的第一辆牛车自动停下,赶车的是个中年汉子,话不多,两人坐上了牛车直奔桃花铺的驿站。
月箸手里攥着碎银子有些兴奋,终于有机会了,她心里酝酿着逃跑的计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