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型的手早一步挥向珠纪。
珠纪想也没想,就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护住头脸。
碰的一声,她听到有东西被打中了,珠纪缩紧身体,但却感觉不到痛。
“你没受伤吧?”
朝向声音看去,正好看到拓磨把那个透明的东西打倒在地。
珠纪想道谢,但仔细看看拓磨,不知为何竟是一副快喘不过气的样子。
“啊——我珍藏的虫毒……人和神果然还是差太多了。”
芦屋盯着拓磨嘻嘻地笑。
“哎呀?怎么,你没力啦?”
“罗唆!”
拓磨再次冲向芦屋,不过这次拳头的速度不如以往,力道也不足。
芦屋轻松地侧身避开,同时用手刀在拓磨的后颈砍了一下。
明明看起来力量很轻,这一下却让拓磨屈膝跪地。
“拓磨?”
“可恶!你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的力量出不来……”
拓磨气喘吁吁,脸色铁青。
“嗯——?不记得了吗?早上我不是碰了你一下?”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呐?发生什么事了?有心事的话可以找我聊聊喔!”
“罗唆!别碰我!”
的确,当时好像是有听到这些对话,后来还把手甩开的样子。
“这就叫有备无患。我早上把虫放进你身体里了,那种虫最爱吃灵力,胃口还挺大的呐。”
“拓磨,让我来。”
对手是芦屋的话,即使只靠自己和尾先狐或许还能一战——珠纪原本是这么想的。
然而,外婆却赫然挡在芦屋前方。
“住手,玉依的力量我在你之上,你要乖乖听我的话。”
那种压迫感非比寻常,和吓退logos时一样。感觉得到惊人的力量。
珠纪护着背后的拓磨,步步向后逼退。
她的额头汗如斗珠,背脊冷汗直流。
“那就别怪我了。”
外婆缓缓把指尖指向珠纪,在她的指尖威觉得出力量正在凝聚。
就算不知道那种力量是什么,珠纪也明白自己将会失去行动的自由。
滴落的汗水更多了,简直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动弹不得。
不过在下一刻,珠纪的身体却轻飘飘地浮起来,拉开了和外婆的距离。
原来是拓磨抱着珠纪远远地跳开了。
“没事吧?”
拓磨一把珠纪放回地上,就痛苦地喘着气。
“嗯,谢谢,拓磨……你怎样了?”
“还好,只是有点使不出力气……那个混蛋,竟敢玩这种卑鄙的手段。”
而被骂卑鄙的当事人,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有错地歪着头笑。
“卑鄙也好,无耻也好,只要有用就是好方法——那么两位,现在你们既然打不赢我们,接下来想怎么办呢?”
芦屋一边滔滔不绝地讲,一边越走越近,当然也包括外婆。
四人的距离一寸一寸地缩短,珠纪的心也焦躁地乱跳。
珠纪绝望地开始想着这些事情,不过——
“珠纪,等一下我一跑,不管用任何方法,你都要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办得到吗?”
拓磨的一句话,就把懦弱的念头一吹而散了。
珠纪小声地回答说:“好。”
“动手!”
在拓磨拔足狂奔的同时,珠纪也大喊:
“小狐!”
随着珠纪的呼喊,一道有如激烈电流的蓝色闪光从珠纪的影子急窜而出。
这道闪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芦屋直直冲去。
可是尾先狐才冲到半路,就在空中和刚才那个透明物体撞个正着。
去势受阻,被弹回半空的尾先狐顺势融回珠纪的影子中。
“我早知道你能够战斗,而且战力还不弱呢——抱歉,要让你出局咯——虫毒!”合为一体,如子弹似的射向珠纪,眼看着就要贯穿而过。
忽然只见青光一闪,那些细小的生物就尽数灰飞烟灭。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这句话是拓磨说的。珠纪定神一瞧,目光盯着在拓磨的右手上。
这一眼,使她全身的血液哔哔啵啵的像是要沸腾起来。
“鬼斩丸……”
拓磨的手中握着已经出鞘的鬼斩丸。
被拔离刀鞘的刀身或许是刚斩杀了称为虫毒的生物,正透着一股不祥且灾厄的光芒;威觉得到疯狂的强大力量灌注在拓磨全身。
“鬼斩丸的力量……被解放了吗……”
外婆愕然而语,芦屋则是眯着眼睛,像在打量商品价值似的注视着刀。
从刀身散发出来的狂乱力量,和安置在祭坛上的时候简直判若两物。
那种力量,正在侵蚀拓磨要将他取而代之,不知为何,珠纪明白是这样的。
“拓磨,不要!快把它丢掉!”
珠纪奔向拓磨想要他放下刀,但拓磨并不接受。
“这种东西我撑也要撑到底!只要能保护你,要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拓磨更加用力地握紧刀柄大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从现在的这一刻起都要和国家——不,和全世界为敌了。”
外婆的话语沉重地压在心头上。
“快……”
——快逃呀!拓磨……你别管我了。
这句话才正要出口,就被拓磨大声打断。
“我对天发誓!”
在雨中,拓磨的声音铿锵有力。
“我绝不让你们碰她一根寒毛,我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如果命运注定要她死——那么这种命运,我一定要把它毁掉!”
犹如晴天霹雳,空气为之一震,这种气魄蕴藏着无比的豪气与坚定。
“我们走,珠纪!”
珠纪手被握住拉着定,毅然决然地心想,即使要到天涯海角也无所惧。
两人渐渐放开脚步向前奔跑,携手奔向世界的末日——
他们通过鸟居朝黑暗之中疾行,外婆与芦屋并没有追赶过来。
如此一来,珠纪和拓磨二人就要与玉依典药寮logos,以及全世界为敌了。
——其中也包括了守护五家的另外四家。
一阵骤雨忽然哗啦啦的打在身上。仿佛连小苍都在责备他们做错了。衣服与头发全是湿答答,全身冷得像快结冰了一样,可是——
紧紧相握的手却是温暖的,这股暖流温暖了珠纪的心,也坚定了二人的决心。
他在沉睡中心想,自己为什么要追求破坏的力量?
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而追求力量?他记不起来。
现在的他,只是为了追求力量而追求力量。
目标与过程是一致的,但他仍感到空虚。
他在黑暗里做了一个梦,那是在遥远的过去,一场战乱之后被还忘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