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病房。

方华静静地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床上似乎熟睡的女人。秀丽的俏脸只剩下如雪的惨白，除了能听到那细微匀称的呼吸声，屋里是让人窒息的静。

“哎......”方华长长的嘘了口气，剑眉紧蹙，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捋了捋那头散乱的黑发，呐呐自语，“秀妍啊秀妍，你要叫我怎么办？哎......”随即，轻手轻脚的来到窗台边，怔怔地对着星空出神。

“哎......对不起，秀妍，对不起......”方华的声音沙哑，好像，好像还带着哭声......

他仿佛做出了决定，挣扎着，颓废的，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的朝门口走去。这脚步犹如千斤重，说是在走，其实和挪移没啥两样。

站在走廊抽了几支烟，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方华这才稍稍舒展眉头，坚定的轻推开另一扇门。

林疯已经醒来，床被摇了起来，半躺着在看电视。应该是有护士来过，盐水瓶也已换上了新的，只是眼神有点呆滞，直到方华走到面前，她才惊觉。

“她，她还好吗？”话一出口，她就开始后悔了，可是她实在是想知道那个女人现在的状况。

“呃？她？你说秀妍？她还在睡。”方华没想到她会问秀妍的事情，所以，带着一点惊愕。但是奇怪的是，他好像没有原先那么紧张，淡淡的抿了抿薄唇，“疯儿，一会我就告诉你和她的故事。不过，你先躺下来好吗？你这样靠着时间长了，对身体不是很好呢。”

“哦。”原来那个女孩子叫秀妍，好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的美。林疯心里暗暗想着。

“那你们......”她舔了舔舌头，惨白的双颊飞来两片红云，被看穿了心思，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哎......疯儿，你还记得我上次去广西出差吗？”方华的神情越来越茫然，望着窗外的，黑色的双眸就像是两个深潭，深不见底。虽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敏感的林疯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色彩，不，是一抹幸福。

“嗯。”她答应的很低沉，牙齿咬着下唇，回想他出差接近尾声的那几天，原来自己不是敏感，原来真的发生了。林疯不寒而栗，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则一边的方华沉寂在了回忆的思绪中，并没有发现她显微的情绪波动。

“在广西的日子是枯燥而又寂寞的。每天除了在办事处处理事情，其余就是在住宿和你聊天打打电话，或者看看书了。那一天，又到了下班时间，我收拾好了东西来到电梯口等电梯。”方华拿出烟盒，取出一支放在嘴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无奈的耸了耸肩，又把烟放了回去。“电梯有些拥挤，因为那个时候大家都赶着回家。电梯在我面前停下了，我刚要跨步进去，可电梯的限重警报已经发出了蜂鸣声。于是，大家都想要那个刚上去的胖子下来，可他有点霸道，所以，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这时候，电梯里面有个纤弱的身影走了出来......她是清秀靓丽又健谈的女孩子，她告诉我她叫秀妍，她的公司就在我们办事处楼上，而她也是被派驻在这里的分公司工作的海南人。”

林疯静静的聆听着，同时心里也五味具杂，她不知道自己弄清楚了真相以后，该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偷偷的瞄了眼方华的背影，这个男人还会是她靠得住的丈夫吗？可是，放弃又会意味着什么？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否还有爱着他。她只是觉得这份爱已经像脱了缰的野马，再也不是她林疯能抓得住的了。

“两个孤寂的灵魂，就这样，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一天，我们去歌厅，然后都喝得醉醺醺的......哎......”方华突然双手揪紧自己的头发，往玻璃窗撞去，“我糊涂啊，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疯儿......”窗户发出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林疯想要阻止，却欲言又止。

房间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被凝结了，良久之后，方华才再度开口。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秀妍她，她尽然还是个处女之身，我，我......事后，我很是自责和愧疚，我更向她表示愿意补偿。哎，而她，只是笑笑，反过来安慰我，叫我不需要纠结，更不想要什么补偿和负责，她说她喜欢我，哪怕那时候我告诉她我们的事情，她虽然落寞，但还是装作无所谓，说只要拥有过就够了......哎，她的通情达理和善解人意出乎我的意外，同时更让我对她心存内疚和疼惜。接下来的日子，我们，我们住在了一起，就像热恋中的男女一样，彼此珍惜着每一分每一秒。她从来不问我归期，也不问我的任何事情，直到，直到我告诉她，我的工作要结束了，也快要结婚的那天晚上，她格外的温柔......她送我上火车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她眼中的泪光，我，她说她不会放弃我.......那时，我还以为她只是说说的，因为我没有告诉过她家里的地址......我更以为回来了，这些事情会过去，我也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她。可，可没想到，她还是找来了.......”

方华一口气说完这些一直缠绕不去的记忆，像瘫痪了一样跌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

“那你爱她吗？”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疯勉强镇定自己汹涌澎湃的心潮，憋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给了我初夜，我要对她负责......和她一起，我感到自己很快乐，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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