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仗刀独闯锁魂阵,宫殿得知亲者来
作者:木牛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8642

金香儿清晨时分,悄悄起身,没有惊动金无欢,默默的打扮整齐,跨马飞奔而去。到了青田镇,轻易就找到了元山。因为蝴蝶夫人已经很清楚元山了,任何找他的人,他都认,而且根本不隐藏自己的身份。基本上有人问题,蝴蝶夫人就直接把元山给供了出来,只要不妨碍她享受生活、打理小店就可以了。

“元山?”金香儿心中暗暗庆幸元山还是那个样子,也十分热情。“真的是你啊?”

“二师姐!”元山也非常意外,先前见到金小燕,现在又见到香儿,似乎真的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一样。“你怎么来了?不会也是来杀了我,为师父报仇吧?我真的没杀师父啊!”

“我知道。”金香儿温柔的笑。与金小燕的张扬跋扈成了强烈的反比。“我来,是让你帮我救一个人。或者说,是一个家所有的人。”

“啊?二师姐,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很不一样了呢!”元山心中暗暗一惊,孙红袖现在仍留在客栈中,就是让自己去救人,也说是一家人。难道金香儿让救的也是金陵王吗?这样的话,岂不是有些违心了?

“是,发生了很多事!”金香儿苦笑,“来,也该告诉你的。而且,还要问问你遇到了些什么事呢,感觉你也非常不同了。”

“是啊,元山,我也感觉你跟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一样了,当然香儿姑娘变得也不一样了,现在似乎心事重重似的。”铁柱在一旁插嘴,咧着嘴笑,对自己的不同之处当然是视而不见。

“师姐还是先说你的事情吧。”元山微笑,将香儿引到了自己的大院里。唯恐铁柱与甜姑娘听到消息,三人冲突起来,自己不好处理。只好走开,与金香儿聊了起来。“难道,你遇到了什么人,帮着你们为师父报仇不成?还是说,蓝教主她们是你们带人杀的?”

“对,我们两人力量怎么够,自然都是别人帮忙的。或者说就是师父的家人在为他报仇雪恨,我们不过是他们的马前卒而已!”

元山心中更加确信起来,认为金香儿说的就是金陵王府的人。一时左右为难,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师父,自己是亏欠了些,可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救谢如玉的仇敌。何况,铁柱、甜姑娘两人都深受其害,自己如果这么做了,又怎么对得起他们两人。何况,他归为王爷,自己了不起就是个旧太子的私生子而已。又有什么力量去救人呢?“可是,二师姐,我怎么去救人呢?我不过跟师父学了一天的刀法,凭这个,怎么可能救他一个王爷呢?何况,我根本也不是什么人,说出去不够人家嘲笑的。。。”

“什么王爷?”金香儿奇怪的问。

“金陵王爷啊,难道你不是让我来救他吗?”元山也反问起来。

“自然不是他,他是我们的对头啊。我们师父叫金无伤,可是金家大院的大少爷啊。你怎么会想到金陵王头上去呢?”金香儿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说,带着三千子弟兵血洗嵩山、火烧武当的金家吗?”元山的声音冷冽起来,“如果是他们,我就更不能救了。他们嗜杀成性,造孽太深,该有此报应!”

“小师弟!”金香儿柳眉倒竖,一则怒、一则羞愧,因为火烧武当,可是自己的主意呢。“你不思为师父报仇解恨,现在还说这种话,不觉得惭愧吗?不是至亲之人,自然不会觉得痛心。你是与师父没有感情对吧?算我看错你了!”

“二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元山拘谨的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给这个一向温柔似水的师姐解释。“我只是感觉,就算要报仇,也该手下留情,怎么能滥杀无辜啊?难道我们的痛,要别人共同分担才算好的?那,我们杀的这些人,他们的亲人就不痛了吗?他们来报仇又该怎么办?”

“胡说些什么!”金香儿怒,“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江湖中,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你只说你是否愿意为师父出一份力就可以了。人不是无知无觉的动物,自然知道伤心难过,当然也会依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的。如果你觉得师父的死,不值得你那么做,那,你就不要去做。但是,让你救一下金家的人也不可以吗?他们本来就不该参与到这里来的。就当是师姐我求你的,让你替我赎罪一二!”

“师姐这么说,让元山无地自容啊!”元山得知是金家人后,心中也颇为矛盾,但,毕竟不同于金陵王。而且,这金家毕竟是师父的家,自己唯一的师父的家。“元山定然竭尽全力救金家这次危机。可是,二师姐,我该怎么做呢?”

“你现在就苦练武功吧,我把师父的淮南刀法全部教给你。”

“二师姐,”元山感到自己头上有冷汗冒出来了,“那个,我自己学过一些刀法的。那个,那个,我这里有所有的武功秘籍,随便你要学什么,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的。。。”

“那么,就跟我一同去吧。无欢说过,只要你一同去,到了金殿上,就能说上话了!一切需要动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就等着说话就可以了。”

“什么?金殿?难道我们要闯金殿吗?”元山惊讶不已。

“自然是的,如果皇上执意不肯见我们的话,我们当然就只能闯金殿了。”金香儿理所当然的说。不给元山反驳的余地。“当然,我们还是要先恳求的,上一回,小燕与金无想就求了吕侯爷,才扳倒了金陵王。这次,或许,我们只能自己去,因为吕侯爷已经闭门不出了。”

元山无语半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会就这么被人轻视了。最开始是金无伤,从开头教自己刀法,连基本心法都不敢传授,其次是蝴蝶夫人,连轻功都不信任,这时候,又轮到金香儿,居然让自己躲在她身后,不用出头!!!难道自己就真的那么差劲吗?

救急如救火,元山没有对铁柱、甜姑娘说什么,就直接随金香儿闯金殿去了。

清晨时分,黑暗中有着一片凄凉,金香儿开始时一马当先,拉着元山向殿内闯。

但,毕竟,这里是金殿,是一个天下至尊坐镇的地方,自然是戒备森严的。就连上书告御状都得经过三查五审,另加二品官员引荐才有机会接近这里,但也只是接近而已。像他们这样毫无计划的硬闯,自然是十分扎眼的,几乎在他们出现的同时,就被人发现了。

被拦在门外后,金香儿与元山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金香儿又有心照顾元山,生怕照应不周,让他有个闪失,金殿上,可就一无所凭了。仅仅支撑了片刻功夫,金香儿就因为全力关注元山的情况,对自己护卫不周全,竟被一柄长枪刺在了左肩上,疼痛袭来,右手差点将刀甩飞出去,咬牙抓稳,仍旧围着元山,尽力撑着一丝生机。在她受伤后,周围的人开始了猛攻,对她的武功已经掌握清楚,自然不可能客气,一时间,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长枪刺了过来。金香儿这时忽然像是回到了师父被金琪儿带走时的情景里,无助而且绝望,连挣扎着求生的力气都似乎被抽光了,只想就那么一走了之,再也不牵扯任何恩怨,只是,心中对那个白色的身影,殷切的话语毕竟割舍不下,想到他可能的伤心,泪如雨下。

元山在她背后,被她严严实实挡在后面,有些无奈,对她的心情,自然是不明白的。这时看到她怔在那里,无从着力,心中没来由,对这个美丽的师姐一阵怜惜,鼻头一酸。

长枪如蝗般铺天盖地袭来,元山再顾不得多想,将金香儿向旁边一推,自己踏前一步,面对着密密麻麻的禁卫军,冷冷看着四周袭来的寒光闪闪的众多枪尖,瞬间从腰间拔出刀来。这刀不像一般的刀,一尺三寸长,刀背浑厚,刀剑长挑,整个刀身才一寸多宽,说它是剑,却又不像,说它是倭刀,却更不是,倭刀修长浑厚,有着奇异的弧度,这柄刀,却是平直的,就那么短短的,偏仞,非常奇异的握在手中,发出淡淡的蓝光,像是刚从火中取出一般。

长刀在手,元山整个人发生了巨大变化,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似乎有些胆怯,有些颓废的小师弟了,甚至也不是那个机警却聪明沉默的谢青的好兄弟了。一柄刀,就那样,生生造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元山出来。蓝色的光芒瞬间辉煌灿烂起来,似乎只是随着元山的身子那么转了一转,并没有见有什么波动,劈过的迹象,周围那密集的长枪,却同时或断裂、或粉碎、或挑飞了出去。瞬间就将他们围拢的阵势打破了开来。

元山深知一鼓作气的重要,也顾不上看金香儿一眼,径直向前,向着幽暗的金殿,堂皇巨大的门柱冲去,将那密密匝匝、水泄不通的禁卫军视为无物。

金香儿看到元山一刀之威以至于斯,不由惊愕万分,随即反应了过来,跟在元山身后,稍稍挑开些许从背后向着他袭去的长枪。

虽然他们这一冲气势非凡,却毕竟禁卫军人数众多,而且,武功并不弱,甚至,都算得上一流高手。只因为,刚才元山的发威太过突然,才措手不及,落了下风。这时,反应了过来,而且,事关自己身家性命,自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这么过去。

这时,一个服饰稍微不同的人站了出来,晃动手中一面金黄色的小小旗帜。

顷刻间,众禁卫军如潮水般从中间分开了一道中线,最临近金殿的地方,简简单单站着十六个人,列一奇型阵势,也并不持双手长枪,而是甩动手中铁链,链头是长长的弯钩,看上去,像是在牢狱中经常用的恨喉锁。

这锁,却是有来历的。天牢之中,为了惩治凶恶之徒,少不了重型拷打。这让人望而生畏的铁钩,就经常充当这么一个角色。

这钩钩头细长,看上去黝黑沉重,却生满了小小细细的长刺,整个钩上都是沙粒一般。

这样的东西,如果只是击打在身上,也不会怎么样,不比一个锤子敲打更疼。只是,如果,让那长长的细钩扎到了肉里,就是能进不出的了。而且,上面那些细刺的根,就成了血槽,这才是最要命的,钩入肉里,血放完,都不会松脱。就算能壮士断腕,将那长钩拔出,那伤口也是极不易愈合的。

从这长钩出现以来,也因为用的地方比较特殊,还没有过在这长钩下受伤还能活着的人出现过。

元山看着身边的禁卫军,缓缓让开了路,反而冷静了下来,紧紧盯着金殿门口那列出阵形的十六个人,微微闭了闭眼。金香儿已经受伤,是指望不上的。这些让开了路的禁卫军,仍是摩拳擦掌,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自己两人离开。甚至长枪已经举起,自己能不相信他们的准头吗?

而金殿中,大声宣召的声音已经传来,早朝已然开始。

这是唯一的机会,活命的机会!如果现在不能闯入大殿,自己二人势必被乱枪致死,对里面造不成任何影响。而就算金殿中听到了自己造成的混乱,也不可能会出来阻止,只会躲得更远。元山心中也清楚,金香儿之所以找到自己,自己之所以来到这里,唯一凭恃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但是,只有见到当今天子,自己才算是拥有了这个凭恃。见不到的话,就只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暗自沉吟一番之后,元山猛然张开眼来,决定拼死一搏。自己与金香儿两人只能各听天命。这时只有放开对她的顾忌,彻底放开她,哪怕她被众人刺中,哪怕她就这样惨死,自己都不能后悔,只能拼力闯到金殿上,叫出自己的名字,或者父亲的名字来,自己两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割舍不下,稍有分心,那么,自己二人,就只有血洒金殿的台阶了。。。

心下决定好了之后,元山更不迟疑,刀微微一斜,左手并指成掌,压在刀上,一同向前推了出去,足尖在地面用力压了下去,猛然反弹出去,向着那将钩锁舞动不休的人掠了过去。十六人沉着应对,并没有丝毫的慌乱。钩锁叮叮当当一阵响动,依然发动了开来。却并不是单独攻击,而是随着力道的变化,与自己旁边的钩锁或缠或绞呈剪刀型交剪过来。而且一触即开,又转了过去,与其他的钩锁绕了去,并不停歇,也不衰弱。这个阵法,元山是知道一些的,但,加上这些钩锁后,却是几乎找不到一丝破绽了。元山恨恨咬牙,去势不改,推刀撞向那个阵势。

元山那里一开始行动,金香儿也立刻遭到了攻击,不过,毕竟大多数禁卫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元山身上的,所以,也只有几十柄长枪缠上了她。一时间,虽狼狈不堪,毕竟还有几分抗拒的力量。毕竟她当初在西华山上与众师姐妹纵横无敌的功力也属非凡,但,对元山的实力,却是吃惊不已,不想他有这等气势,这等功夫,以往那么危急的情况,他竟能忍得住,不露声色。

元山直直的撞入那钩锁阵中,蓝色光芒暴涨了一刻,似乎划过了一个圈一般。只那么一刹那,元山的肩头挂着了两个钩锁站在了十六人的正中间位置,而他们手中那十六把锁钩却只剩下了最中间的三柄还在晃动。叮叮当当的响声中,锁钩的铁索飞溅,钩头都落到了地上,废铁一般,却有那么一柄散发着淡蓝色的光,粗喘一声,元山身子剧烈晃动了一下,终于还是站稳了身子,只是,双手虎口迸裂,鲜血直流。而原本双手握着的短刀这时已经落在地上,孤零零的沉默着。似乎这浪尖上,幽蓝的长刀在述说着自己的愤怒。只是,没有血、一滴都没有。

“元山!”金香儿一见这情景,魂飞魄散,惊叫出来。

“哼!”指挥使冷哼,手恨恨一挥,让禁卫军动手收场。

“你们不能杀他,他是元山,他是永庆太子唯一的儿子!你们不能杀他!”金香儿狂叫,希望能挽回元山一条命。这时她的心里充满了悔恨,自己原本以为元山来金殿,就能救了金家全家,却没想到根本见不到皇帝,更赔上了无辜的元山的命。

“二师姐不要惊慌,我还死不了!”元山颤巍巍的站稳了身子,惨白着脸,微微偏过头来,向金香儿扯出一抹笑,“就让师姐看看我的刀法吧!”

话音刚落,足尖一挑,将地上的短刀挑飞了起来。竟然就那么疾飞了起来。旁边列阵的几人,被刚才的情景惊呆在那里,这时,也回过神来,狂吼一阵,纷纷向元山冲了过去,如受伤的野兽一般。

元山没有理会自己受伤的双臂,就那么飞起身来,踢动那柄刀,旋转着向几人横了过去,汪汪一片蓝芒。刀,很快冲到了一个人的眼前,那人有些来不及躲,一矮身子,足尖倒踢出去,将刀挑高了去。元山看得真切,趁势踏到了正在旋转的刀上,随之转动,微一倾斜,又压了回去。那人身后的三个人围拢了过来,看到元山从刀上就要落下,拼力救自己的同伴,三人同力飞起身来,同时向蓝色的刀踢了去。元山原本似乎已经用老的身形却忽然稳住了,斜斜踏动刀,竟又站在了上面。高高的迎着风,迎着露出了一线的朝阳,弥漫着一层雾一般的红色。似乎撑不住了一般,晃动了一下。

指挥使在看到几个手下踢起那柄刀的时候,脸色已有些变了,这时,细看去,元山果然能在空中改变刀的去势,站在刀上,旋转着向金殿大门飞去。

“元山是永庆太子唯一的儿子!”金香儿边抵抗顿时激烈起来的攻击,边大吼着,片刻功夫,身子都被血染红了,血红着眼睛,已经顾不上任何情况,只是不停的大吼元山的身份,一遍又一遍,眼看一柄长枪就要扎进她的胸口。指挥使却大呼一声,全力撤开,极力拦截元山去了。“元山是永庆太子唯一的儿子!”

而,这时,元山已经听不到了,他恍惚中,只觉得自己脚下的刀,遇到了障碍,并且旋转着粉碎了开去,自己随着刀落到了地上。却不知,禁卫军指挥使看到的,就在他用长刀旋转着将金殿大门劈开了一到缝,落了进去。

“元山是永庆太子唯一的儿子!!!”这就是正要罢朝的文武百官,自然也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在金殿大门被破开的时候听到的声音,随后,就见一个血人带着刀,落到了金殿大门内。

“你是何方人士?为何闯我金殿?”皇上沉稳冷静,比文武大臣更沉着。却也没有注意到元山早已昏迷了过去,根本没有能够回答他的疑问。“大胆!宋山!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让人闯到金殿里来了?”

禁卫军指挥使带着大批随从瞬间打开了大门,拥在门口,中间还有被紧紧压制住的金香儿,只能看出来是个女的,一点原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回禀万岁,属下失职,还请责罚!”

“这是何人?”皇帝有些恼怒,却只是沉声喝问,并不追究他的责任。“怎么来到了金殿大门前的?

“他是元山,你们不能杀他,他是永庆太子唯一的儿子!”金香儿张口狂呼,喷出一口血来,压制她的一个人抬起长枪狠狠落下,当即将她击晕了过去。

“元山?”皇帝沉吟。

禁卫军指挥使低着头,几乎想要说出将这二人当即处死的建议,却顾虑到皇帝刚听到元山这个名字,心中肯定诸多疑惑,或者还有亲情在内,贸然开口,会遭到责怪,终于还是决定将这两人留给皇上自己审理、决定。“禀万岁,此人武功高强,刀法更是出神入化,还是让属下将他先制住吧。万一他醒来,我怕他会对万岁爷不利!”

“无妨!”皇帝仍在沉吟,展眼看去,却只能见到两个血人,正像多年前,那个倔强的、骄傲的儿子,浑身是血的跪在那里,狂笑着,惨笑着一般。登时心中一酸,“先将他们伤口理好,随后,我自有主张。”

这才是:深藏不露,一鸣惊人。都说他江湖涉足不留步,谁知是世外得道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