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元山终于找到蝴蝶夫人，激动中，忽然想起，她称呼自己的父亲为永庆太子。却又是为什么呢？“对了，夫人！你为什么叫我父亲永庆太子？”

“你居然会不知道？那你认为为什么我这里会有那么多武功秘籍呢？为什么他能那么年纪青青就入主婉约楼呢？又为什么，那个江湖第一美人，会追着他一个不怎么出众的人东奔西跑呢？当然，虽然这次，他是死了，但，他以前再怎么闯祸，造再大的孽，都没有人杀得了他，你以为他的武功真的就天下无敌吗？不，一切都只因为，他是永庆太子，当朝太子！”蝴蝶夫人眯着眼睛，鄙视元山，“而，之所以，傅阮欣敢杀了他，也只因为有你在，无论因为什么，她都是你的母亲，是永庆太子的太子妃，那样，无论怎么样，只要你还在，她就没事！”

“什么？你说，杀了我父亲的是我娘？不是的，你误会了，杀了我娘的，是一个叫小怜的丫头，不是她，绝对不是我娘！”

“你也太天真了，如果没有你娘的命令，他们怎么敢轻举妄动！”蝴蝶夫人转过身去，“你也别在这里了，跟我走吧，你也是时候学些真本领了，再这么流浪两年，怕什么都来不及了！”

心中再多的疑问，元山也问不出口了，只能默默的随着她走了出去。身影一闪再闪，一晃就只剩下一个小点，元山暗暗吃惊，这蝴蝶夫人的轻功可算是一流的了，当初还只是父亲的一个侍卫而已，真想看看当初父亲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样子啊，一定是意气风发，少年张狂吧。。。不敢多想，元山全力向前追了去，生恐就这么丢了蝴蝶夫人的身影。

片刻功夫，蝴蝶夫人竟带着元山绕着这不算小的青田镇走了三圈之多，来来回回，竟不像是带路，竟仿佛是在测试元山轻功一般。元山心中也暗暗疑惑，忽然间，想起来在自己小时候，父亲走的那个步法来，似乎也是这么转折的，越来越是疑惑，仔细回想去，竟能看出蝴蝶下一步要在那里转，恍然明白了过来。“这是什么阵法？”

“哦？”蝴蝶夫人停了下来，“你看得出来这是阵法？这么说，你对五行八卦还是很了解的吧？”

“这个，我了解的还真的不多。”元山有些尴尬。“只是，这个步法，我曾走过的。”

“哦？是太子爷教你的吧？”蝴蝶夫人忽然微笑起来，“他走这个步法，还是我教给他的呢，当初，他学武功真的是一通百通，进步神速，偏偏就是阵法，怎么学都不明白，最后，还是我没有办法了，交给他这一套最神秘莫测，功效奇异的游龙阵，硬逼着他走过了好些遍的。”

“夫人，那，您最后为什么没有跟我父亲在一起呢？”元山诧异的问，“如果，他一直是太子，那么，你不是应该贴身保护他的吗？”

“那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奇突的事情发生的，只是，他的心却渐渐变了。”蝴蝶夫人说着，说着，声音黯淡下来，终于，她不再说下去，身势也顿了下来。“看到了吗？我们到了！”

“是！”元山心中是非常希望她继续说刚才的事情的，却不好催促，只得装出一副淡泊的样子来。“可是，这个阵势可比父亲布置的那个大多了，他只是在我们那个小小的后院里排布了一个小阵而已，而夫人，却是绕这整个小镇布置的。论功力我父亲岂能与夫人相比！”

蝴蝶夫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懂阵法的吗？越小的布局，越容易看出破绽来，你父亲能在一个小院中布置出一个游龙阵，这说明他的功力比我深太多了。还是，你只是在嘲讽我？”

“呃！”元山窘在那里，“我是真的不明白，夫人千万不要多心啊。”

“呵呵，你也不用太紧张了，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小侍卫而已，你一直小心翼翼的，是怕我趁机欺负你吗？”蝴蝶夫人看他竟僵在那里，语气也失去了一贯的沉稳，不由失笑，一时兴起，竟戏弄起这脸皮薄的孩子来。“或者，你是看上我了？这个也没什么，很多人看到我，都会迷恋的。这也就是我化装成一个老头子的最大的原因。。。。”

“啊？”元山登时从尴尬中解脱出来，对蝴蝶夫人的性情也有了些了解。“夫人不见怪的话，我直接称呼您蝴蝶怎么样？”

“不好！你呀，就叫我胡老板就好，我可不能就这么隐匿起来，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呢，我的职责不过是守护这些秘籍。现在你来了，要学习的人，是你，要在这里生活的，也是你，可与我无关。当然，我也不会照顾你的生活。”

“那么，我还要做些什么呢？”元山微笑，心中为不用与这个机巧灵慧的女子共同生活感到庆幸。

“我自然还去做我的店老板去，忙着找说书先生。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还是多想想进去后，怎么出来的问题吧。虽然现在你到了这里了，但，这门前排布了三个大阵，要凭你自己出来怕有些难。我现在走一遍给你看，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了！”蝴蝶夫人银铃一般急促的说着，丝毫不给元山喘息的机会，更别提反对了。自顾自说完了话，就展开身法飞了过去，左右一转一晃，足尖一点再点，依然飞到了门前，然后，竟同样的飞转，飘飞了回来，向元山摆摆手，径自飞远了去。

元山无奈的苦笑，只能尝试着回想刚才她碰触过的地方，但，她刚才却实在太快了，元山根本没有看清楚，只能试探。结果，才一脚踏下去，就踩错了地方，眼前顿时一片迷雾，一切都远了开来，找不到方向。元山惊呼一声，竟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一时心下大惊。这正是死地，叫做虚雾锁愁。用浓雾封锁视线、声音，进来的人，除了手上还有触觉，能够触摸感应外，一点其他感觉都失效。一阵慌乱，幸好，元山心中明白，蝴蝶夫人是不会害死自己的，也就没有一直恐慌下去，镇定下来，尝试了一下，只好闭上眼睛，蹲下身去，摸到粗糙的地面，向前走了去，走了两步距离，眼前豁然开朗，却是已经离开那个小方位了。元山立在那里，有些恐惧起来，仔细观察脚下，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同。这个地方，与前面一个地方都与旁边有着轻微的不同，却是一小片干净至极的硬土。如果自己刚才不一心想着破阵，早该看出来了。心中一松，已然知道怎么进这屋子去了。

元山进入屋子后，蝴蝶夫人却转了回来。原来她一直暗中观察着元山的举动，看到他耍小聪明，进得屋里去，也不气恼，只是，眼睛一转，竟伸手拂动地面，将些浮土吹了过去，掩住了那一丝破绽，等着明天继续看元山怎么出来。

元山一夜读书，自然也不会忘了给自己的出路做个标记，但是，只不过在屋内稍微参观了一下，出去看时，已经了无痕迹了，只得苦苦回想自己刚才落脚的地方，又实在不敢肯定。无奈之下，只得闷闷的回到屋中，先找到阵法类的书籍翻看起来。因为实在是没有头绪，就顺手摸出一本《方天阵策》来看，根本没关注书本的其他情况。却没想到这本书，却不巧根本就不是他一个连五行都不懂的人能看明白的，翻看了一阵，丢在一边，自己发起呆来。忽然，心头一动，想到了自己进来时，误入阵法的那一阵能遮蔽声音的迷雾，然后就一本本的翻看，挨个查看哪里有记载。终于在本《索明录》里面查了出来，这个阵法就叫《天雷阵》，自己误踏的，正是天雷震的左边的虚雾锁愁，正是天雷响过后的耳鸣、眼盲的镜像。如果误进天雷震，那可热闹了，自己难免会一身焦黑的出来呢。

但，知道这天雷阵，却不知道大小，也不知道其余两个阵法是什么，岂不要命？元山决定还是从门前，一路走过去一遍，就测试一下到底会怎么样吧。小心翼翼的踏出了第一步后，居然引动了天雷，这是元山始料未及的，他还以为最外侧的那个才是天雷阵呢，结果，就被劈了个正着。一时之间，竟呆了一下。这呆不要紧，关键是他是在阵中呆住了，一时见，满眼金星，头晕脑胀，连滚带爬的向前走过去，然后，一身焦黑的他，居然遇到了雨，倾盆大雨，却是描述中，应该在右方的雨沼关，现在偏偏是在天雷震的左前方了。元山彻底崩溃，就那样水淋淋的向前继续爬动，终于爬出了整个阵去，人几乎已经虚脱了，忍不住要骂。却愕然发现，自己身上既没有焦黑，也没有水，只是，狼狈了一些，大汗淋漓罢了。这才明白，原来，只是幻觉。蝴蝶夫人就站在他前面，看着他，大口喘着粗气，狼狈不堪的样子。

却说，金家准备开始攻打武当山，金无欢却说出了谢青、孙玉秀的消息。在与无想商议后，决定，要金无咎在行动前，带着谢青与孙玉秀的消息往西华山，借以要挟孙浩，冀望能交换回白玉观音，即使不能，至少也要拖延时间。但是，却是无论成不成功，都要中午即返。

然后全部的人开始分头行动，一时间，全部人集结整齐，准备行进。金无咎对于派他出去一事，是一言不发，单人匹马就去了。金无欢带着金香儿师徒几人，率先潜入武当山上去，无声无息将几个正在打瞌睡的守夜弟子灭掉了。而后，金无想带着大批人马，上来将各个门守住，然后开始纵火，一时间，火势冲天，屋舍里面，哀号凄厉，惨呼连天。偶尔几个反应过来跑到门口的，却又被看守的金家人砍翻在地。一时间，人命竟如春花般纷纷凋零，不比一只鸡鸭贵几分。

“无欢，”金香儿听着这些惨叫声，忽然想起自己与师姐妹在一起时，受到围攻，不也是这般呼天抢地的吗？可是，转过来，这些人又何尝不是无辜的？只因为复仇，自己是不是错了呢？“无欢，我怕！”

金无欢自然明白她的感受，因为自己也同样感到有几分凄凉。“香儿，这个计划是我提出的！你不过是执行罢了。想想看，大嫂、二嫂，她们死得又多么无辜啊，我们怜惜这些人命，有什么意义？”

“可是，毕竟，人命关天！”

“不，香儿，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权势从来都是由人命累积起来的。弱肉强食，自己被杀了也同样无怨无悔。他们既然选择枪林剑雨的生活，就应该有死于非命的自觉！”

金香儿不再多言，只是沉默地低着头，心中暗悔。

谢青并不知道救起自己与玉秀的是谁，心中只是默默感激。却见金无欢带着他们走的地方越来越是熟悉，竟像是往武当山的路。不由心中起疑。“敢问少侠，这是去哪里啊？”

“武当山，”金无欢微笑，“我们的队伍在那里集结，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哦？那，去武当山做什么呢？”谢青尽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

“休息，我们只是行军，我是前方探路的而已。就往你们来的方向走？”金无欢转过头，生怕谢青会看出什么异样。“今晚你们就在我们那里休息一晚吧，明天，姑娘的伤势稳定下来，你们再上路。”

“好，多谢少侠了！”谢青只得闭嘴。

到了武当山脚下，金无欢刻意让十多个人守住谢青二人，然后就与金无想等人商议行动起来。谢青自然看出了不同之处，却不明所以，自不便询问。但，夜半时分，忽然大队人马开始行动，而后，火光接天，惨叫不停。谢青心中惊怒交加，却因为血流过多，身体虚弱无比，血气上涌，晕倒在地。孙玉秀悠悠醒了过来，看到谢青倒下，连忙过去救护，对附近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惊得呆住了。这声音会是怎样才这样凄厉，而且，众多？然后，展眼望过去，就看到了接天的火光。“谢青，谢青！你快醒醒啊！”

谢青醒了过来，惨叫声已经弱了很多，却是火势太大，多数人已经丧命，只有少数的几人，还在嘶哑的惨叫。“啊”谢青大叫起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怎么了？怎么了？”孙玉秀泪流满面。

“武当，武当，武当啊！！！”谢青大叫着，扑向前去，却被旁边的士兵拦了下来。也不知道使用武功了，只是挣扎着要向前扑过去，被几个人死死的按在地上。几个士兵没有理会站起身拼命的孙玉秀，任由她大伤初愈，还虚弱无比的手脚击打在身上，只是控制着谢青，不让他挣脱。

“玉秀，去救救，救救他们啊！”谢青凄厉大吼，心头有着深深的恐惧。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得多。这时候，火光里闪现的面孔比不上惨叫声的凄厉。心头那三两个人，比所有人的分量还要重。

伤痛，始终是要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痛！

火势渐渐弱了下去，孙玉秀爬到山顶，看到的，已经是收尾的工作了。金无想马前站了几个被制住的，已经被火熏烤得有些狼狈的人，但，也只得那么六、七个人而已。

“这位少侠，请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孙玉秀只能选择上前求情，丝毫没有办法解决眼前的情景。

“怎么让她上来了？”金无欢大惊，瞬间又恢复正常，“二十三小队过来，带上她，回金家大院去。隐藏起来，不要被任何人发现。通知山下的人，将谢青带上来！”

谢青与孙玉秀错身而过，悲哀与凄凉同时映照在两人心中。

“老天啊！我谢青做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谢青凄惶大叫，扭头看向那柔弱无助的心上人被一路带走，再也看不见了。而眼前，满目疮痍，火烬遍地，死伤狼藉。同样神不守舍站着等候处置，或者死亡的几个人，几乎已经面目全非，辨认不出了。

“啪”谢青胸前挨了一掌，随即击飞出去，跌到地上，嘴角流出血来。却呆滞在那里，不能相信这就是自己生活了十多年将近二十年的地方，不能相信自己上千师兄弟就剩下了这么几个人。满地的尸首、焦枯的屋舍，掩埋了多少英灵。他甚至再也想不起那个一直挂在心头的靓影，只能呆在那里，眼中除了火，尸首，再也看不到别的什么了。只是愣着、愣着，无知无觉的任人摆布。

片刻功夫，阵法已经排布妥当，在金无想的指挥下，众人将他们几人丢到一起，放到了阵法的发动枢纽上，然后大队人马，潮水一半的退了下去，隐藏了起来。

柳文山带着两名弟子在谢青走了后，停留在山间休息，等候天亮，心中也是激荡不已，悔恨交加。

快到黎明时分，心中一直想着谢青那只右手，翻来覆去睡不着的谢宛如，忽然坐起身来，指着武当山方向惊叫：“师父，好像是武当山起火了！”

柳文山大惊，看了过去，那里火光已经照亮了几乎整个天空，血红的火光，昭示了它的狰狞与猖狂。“不好，是金家军放火烧山！”

“师父？我们怎么办？”张义听到声音，也醒了过来，看去，心中登时纠结起来，那是自己一心渴望得到的地方啊，发生什么事了？

“走，我们快回去！”柳文山再不迟疑，带着两名弟子匆匆赶了过去。

这才是：黄泉路近，鬼哭震天都说怨；神色不宁，心里有愧对青云。

欲知柳文山会有什么遭遇，且听下回分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