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某人先是一惊,接着又堆上笑脸说道:“原来跟我们×总是朋友,你看这事……”
“赔这点肯定不能接受,如果你们有诚意解决这事,希望再重新考虑一下。”我试图再打个圆场。
“兄弟,只能这么多了……”周某人表情尴尬,甚是为难。
钟山狼没再表态,一声不吭地出了门,我跟周某人紧随其后。
这孙子跟头犟驴一般气哼哼地走到车边,开了门后再次拿出他那根电警棍,满脸杀气地过去打算给那个一直躲在门房内的保安过一次电。但他还没运动迂回到阵地上,就被一班看热闹的人给死死拉住了。
没办法,武装斗争肯定是不行了,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跟钟山狼先后上车,打算离去。这时,那位周总走到车前,把钱从车窗塞了进来。钟山狼二话没有,把钱捡起来后又直接扔了出去,跟着,他把手伸出车窗指着那个保安道:“你小子给我等着。”
不过,那个惹事的保安不必胆战心惊,因为这事到此已经结束了。钟山狼不可能去为了这么点小事花费他太多的精力。
这事过去没多久,钟山狼又因挨了某个粗人的拳脚(这一次,他没带上那根始终与他形影不离的道具――电警棍)而闹进了派出所,这孩子又打电话给我让我前去助阵。
钟山狼一进派出所就半真半假地跟出警的警察说,如果他们派出所解决不好这件事,他就不处理了,但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所长亲自求他钟山狼来解决。这话意义就深了。对钟山狼的表态,警察开始是将信将疑,言语间试探了几次,但钟山狼连续报出了几个市局的领导,甚至把手机里存的对方电话调出来给警察看,警察这才相信其言非虚。于是,这位警察就对施暴者做了思想工作,对方最后答应赔偿两千块结案。但钟山狼一开始就咬死三千,少一分都不同意。实际上,对钟山狼动手的这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社会流氓,跟这个派出所打了无数次交道,所里警察对其一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能让对方低头,已经算是不错了。
钟山狼的脾气很倔,对坚持的价格毫不松口,而对方也不同意再增加预算,此事只能僵住。钟山狼当然不会为了这种抬不上桌面的事情去麻烦他的那些高官显要,于是,这事最后又是不了了之。
紧接着,因为连续出了几次小的交通事故,钟山狼就怀疑车子有质量问题,直接威胁到了他的生命安全,于是,他就叫上我一起去跟4S店交涉。钟山狼的主张是这车他不敢再开,必须给他换一辆新车。这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车子又不是萝卜白菜,说退就退。经过几次三番的交手之后,虽然局面上我们占了上风,但钟山狼的诉求是不可能得逞的。于是钟山狼通过相熟的朋友召集了数家媒体记者,对这家4S店对待消费者的恶行和破车的质量进行了深入的“采访”,并为车商在全城连续做了几天的广告轰炸,最后搞得那家4S店的车队队长只好解甲归田,发誓永不在服务行业工作了。
生在钟山狼身上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他倒是无所谓,反正生活总需要激情嘛,结果弄得我倒是近乎神经质,每次跟他在一起时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不留神这暴民又惹个什么麻烦连累到我这个良民。
每次处理这些事情时,钟山狼都会拥有不同的身份,这一次是家族企业的接班人,下一次是年轻有为、主动离职下海的处级干部,再下一次又是在京任职高官的公子,等等,而且他也总能够说得前后一致、逻辑合理,甚至还能列出很多证据来打消对方的怀疑。加上每次我捧哏出场时,总是能跟他心意相通,完全用不着事先对台词,便能迅速领悟他的意图,及时进入自己的角色,我俩配合起来比杨过和小龙女还默契。因此,无论企业老总、派出所警察还是甲方,我们都能让对方另眼相待,而每一轮比武过招,抛开结果不说,在局面上我们也基本上都能大获全胜。
但,让人郁闷的是,我们在胜利之后常常享受不到胜利的果实。我对此曾做过认真地分析和总结,归根结底一句话,钟山狼谈判时能放不能收,而我则是见好就收。钟山狼对我的分析深以为然,基于此,他每次事发都会第一个给我电话,请我前去助战。然而,我虽有意为诸葛,无奈对面是秦王,这些事件的结局大都还是不了了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