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啦哇啦地激愤一通,竹筒倒豆子,老龚陈述了交通肇事逃逸的真相。
“不会吧?老龚,你所说的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要负法律责任的哦。”农云东丢下香烟,拖着椅子靠近了老龚。
“孔繁禄不仁,别怪我老龚不义了。我敢在法庭上说!”老龚拍着胸脯。
“孔繁禄不仁不义,罪有应得,可另一个副监狱长也被拉下水了哦!”当即,农云东安排内勤做了记录。
厉岩拿到笔录,脸色倏变,直勾勾地盯着农云东。
“厉书记,您怀疑口供的真实性?”农云东被党委书记盯得头皮发麻。
“农云东,你知道吗?你捅破了天了,司法厅和监狱局都将面临着一场不小的地震哦!”厉岩指着口供说道。
“我做错了?厉监。”农云东畏畏缩缩地道。
“大是大非面前,不能有丝毫含糊。你没错!”厉岩严峻、慎重地叮嘱农云东,“在有关部门调查前,你们要保持沉默,控制住老龚。”
奉命去了监房,农云东突然意识到老龚的口供还遗留在厉岩的手里,想回头去取。但他又认为,厉岩在处级领导中还算是比较正直的官员,即便与孔繁禄有私交,他也不会自毁前程去泄露消息并销毁证据的。于是,农云东便坦然地向支部书记做了汇报。
“有这事?”支部书记听得目瞪口呆。
“我向厉监汇报了。”
“你已经向上汇报了?厉监是什么态度?”
“厉监说,控制住老龚,等待指示。”
“烫手山芋啊,怎么控制?善始善终,案子是你破的,你去安排吧!”
农云东没心思去揣摩支部书记的真实想法,鹦鹉学舌地指示有关人员后,焦虑地等待厉岩的动静。
从专案组来人提审老龚起,农云东就一直惦记着记功。其实记功本身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少实惠,只是一个名誉而已,而他需要的是晋升机会。交通肇事逃逸案件真相大白了,上面却没有给他记功的迹象,急躁的情绪悄然爬上额头。
“老农,你是破获这起案子的有功之人,你该高兴才是。”支部书记看在眼里,说道。
“我根本就没想去立功。”农云东一时也吃不透支部书记的用意。
“老龚揭发了孔繁禄,我充当了什么角色啊?”农云东悄悄地问政治处副主任。
“你立功,我来办手续。”政治处副主任回答。
“我声明啊,我本没有立功的想法,是赶巧了。其实,监狱给不给我记功都无所谓,换了谁都应该掌握狱情的。发现蛛丝马迹就该及时破获,履行职责尽其本分嘛!”农云东没忘记在组织部门面前表个态。
为农云东报记功,如果没有人来提示,厉岩是想不到这一步的。该不该给农云东记功呢?厉岩矛盾着呢。如果农云东破获的是狱内重大案件,给他报功没有任何异议。问题是,农云东揭的是监狱局的老底。监狱在竭力地夸耀自己如何抓干警队伍抓廉正建设、成绩卓著什么的,却在这个时候挖出几个处级败类,这不是打自己的耳光吗?为此,给农云东记功是晦涩的。如果不给予农云东恰当的肯定,那我们又给了别人变相弹压有功之人的把柄。民警的工作积极性如何提高?正气又如何弘扬呢?游移于两可的时候,他想到了冉寒春局长。如果局长说“行,你报吧”,岂不省却揣摩之艰辛?
孔繁禄等人涉案,谣言早有之,谁都相信是叶野给了他们一条生路,冉寒春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厅长给过孔繁禄一次机会,还会给第二次吗?窗前眺望沉思良久,冉寒春拨响了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