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说话。”农云东挥手示意老龚。
“我想请您带封信!”老龚站直了双腿,堆砌笑意。
“老龚啊,你才来,一个月只能发一次信,你避开你们的警官,是想发给谁的啊?”农云东拖腔拖调地说道。
“给孔繁禄的,我只想请他来探监一次。”老龚左右回了回头,说道。
“我看看!”农云东伸出右手。
“谢谢农教啊!”老龚再次观察了周围,掏出皱巴巴的信笺,抹平了信封,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呈。
农云东扫视了字迹歪斜的内容,迅速地将信塞进口袋,严肃地说道:“发信是需要通过正常途径的,念在过去的情分上,我为你破例一次,只此一回。不过,我奉劝你一句,靠人不如靠己。孔繁禄能不能来看你我不知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他不会不来的!”老龚自信地回答。
“凭什么?就凭你为他开过车?别做梦了!吃了官司,谁还把你当兄弟?你真幼稚!”农云东甚是尖酸。
“只要您发了信,他会来的!”老龚经过短暂的低落状态后,说道。
周末上午,农云东临时改变了计划晃荡到了茶社。玻璃窗里,姐姐正与一位帅哥谈笑风生。他警觉地改变了进门的主意,退至一角,窥视了半晌,才装作悠闲地叼着烟推门而入。
侍应小姐一声殷勤招呼,农云红慌忙撇下帅哥迎向弟弟:“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农云东吊儿郎当地回答:“姐,我临时来的。”
“那你事先给我电话呀,我好陪你姐夫。”农云红带着抱怨。
“你现在走还可以的,嗯,才九点十分,来得及。”农云东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回答。
“我走了啊!”农云红简略地交代了一下便走。
“姐姐你不和朋友招呼一声?”农云东站在吧台里道。
“常客,普通朋友,用不着了。”话是这么说,农云红的眼睛还是向帅哥望去。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替你招呼了。”农云东追到门边。
“他不认识你,你不要招惹他。”农云红匆匆地走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农云东狡黠地摸摸板刷脑袋自言自语。
农云红刚走,帅哥就结了账。
“您走好,欢迎再来!”农云东特地留意了从眼前走过的客人。
“嗯。”约莫二十四五岁的俊朗小白脸气宇轩昂地扬长而去。
农云东再次见到老龚,是在车间操作台边。老龚犹如奴才躬身迎接。农云东居高临下,漠视老龚的求索眼神,保持沉默。一连数日,农云东没让老龚有机会提到信笺。
老龚按捺不住,心急火燎地要打电话,内勤却说要先登记等待安排。老龚怏怏地回了头,缩着脑袋思量着对策,冷不丁地撞了一人。
被撞的同犯马脸破口大骂。
马脸,顾名思义,脸形比一般人都长,且长得变形,案发前就是一个地痞。陆续勒索了老龚一些食品和日用品后,马脸又将手伸到老龚带来的衣物上,老龚却死活不依了。这些衣物是老龚随从监狱局头头脑脑下基层时监狱长们送的,多半是阿迪达斯、梦特娇等知名品牌,其中就有厉岩送的,他舍不得将名贵衣服送给一个无赖。马脸一次未成,两次,两次不成,没再要第三次了,就疏远了老龚。听说老龚的靠山是副教导员农云东时,马脸惹不起就躲着。今天,老龚一不小心就将马脸憋在肚子里的怨恨撞了出来。
“你不是你娘养的,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老龚本来就有气,胀红着脸回敬道。
“敢骂老子啊,你活腻了?”马脸将脸拉得比马面还要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