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云东想他今天遇见了难剃的刺头了,刚才的优越感一下子全没了,既然报了名号,不能虎头蛇尾,便硬着头皮回击:“小子,你敢!”
“是吗?”任红牛突然怪笑,缓慢地提起玻璃杯,在农云东眼前晃晃,一个抛物线,茶壶飞向吧台酒柜。立刻,哗啦声一片。
一直坐在吧台里的农云红早看出不妙,正准备报警,头上玻璃酒瓶的破裂声吓得她扔掉电话缩到吧台下面。侍应人员纷纷往外溜。
任红牛又抄起杯子,呆愣的农云东一朝醒悟,本能地上前夺杯子。任红牛左手一划拉,农云东一个趔趄,杯子又砸到酒柜里林立的瓶子中,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声。农云东站立身形,扑向任红牛。任红牛一个侧身,顺手一带。“扑通!”农云东一头栽进桌底。
“还不快逃!”任红牛拉着呆若木鸡的同案挤进狼奔豕突向外逃的客流中瞬间窜出茶社。
“你就会给老子添乱!今天老子警告你,要想跟着老子吃饭,你必须学会安分!”逃回到住处,任红牛冲着同案怒吼着,就差点要动拳头了。
对于任红牛在茶社里前后表现的反差,同案没能想明白,待任红牛气理顺的时候,才小心地说:“牛哥,砸场子的是你,不是我啊。”
“砸场子的是老子不错,先惹事的是你。”任红牛刚切好西瓜,又瞪起了眼珠子,攥紧了刀柄。
“你完全可以不砸场子啊。”同案是一脸的无辜,眼睛却在关注着任红牛手里的西瓜刀,生怕任红牛发急了会捅他一刀。
“反倒问起老子罪了。”任红牛竟忘记了手里还有一柄刀,挥舞着。
“我哪敢对牛哥不敬?嗨嗨!”同案望着雪亮的长刃西瓜刀,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不是就好!老子本想息事宁人的,那老板说他是劳改队警察老子就来气了。”任红牛放下了刀,说着说着,又激愤了,“不是这些飞扬跋扈的警察,老子在劳改队不会吃那么多年苦的。更可恶的是指导员跑到老子家吃、喝、拿,还不给老子办事。”
同案对监狱的积怨被激发了,也陪着骂骂咧咧一通,待骂累了,又凑近任红牛说道:“牛哥,砸茶社的时候你很有量,砸完了后为什么又跑得那么快啊?”
“你坐牢坐傻了?开茶社的都有背景。劳改队警察,白道黑道一定通吃,黑道里的人有几个不是从劳改队里放出来的?我的老板是生意人,对老子不薄,我不想给他惹麻烦。”任红牛抄起一片西瓜就啃。
事后,任红牛决定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就找到了范天。范天说:“红牛啊,你到金狐绕一趟,把你兄弟的麻烦处理了。”于是,任红牛就带着同案和业务经理奔往金狐市。
到了金狐,一时没接洽上需要帮衬的兄弟,却在一条巷子里,任红牛却意外地遇见了故人罗英雄。
因为罗英雄的落魄和窝囊,难以承受别人白眼的妻子滕青深陷竟不辞而别。她这一走,从此音信杳无。
当意识到妻子不可能再回家时,罗英雄改变了守株待兔的做法,主动出击,请了假,来到市里。今天是罗英雄在金狐市里漫无边际地寻找滕青的最后一天。
“你跟我来!”任红牛感恩于罗英雄曾经的无私帮助,丢下同伴,将罗英雄拉到一家咖啡屋。
面对任红牛的关切,罗英雄拨弄着茶杯黯然失色,半晌,才亮出了绿帽子。
如果换了场合,任红牛非笑喷了不可,今天却笑不出了,心里酸溜溜的:别看警察威风八面,可劳改队警察活得最窝囊了。公务员身份,干的却是企业管理员的活,制度严,待遇低,像眼前的罗英雄,最后连老婆也拢不住,着实悲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