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就连博览群书的虞大叔也害怕了,一边约束着竹成兄妹不许出门,一边又与村长和村中大姓虞家的族长多次商议,可依然全无头绪。这时,村民纷纷外逃,即便没有亲友可投,宁肯弃家逃到深山中,也不敢再待在村里。但是后逃出来的村民却往往在路上发现许多早先出逃之人的尸首,却是没走多远就染疾身亡。消息传回之后,村民便也不再外逃,只绝望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郦逦将儿子约束在家中,她的见识自与寻常村人不同,因此对村中流传的“天谴招致恶疾”这一说法大为怀疑。张晦平素活泼胡闹惯了,虽然被关在家里憋得难受,但也知村里出了大事,不敢让母亲担心,只得待在家里,整日里钻出钻进,竟似恨不能将墙弄垮重彻的模样。虞大叔也瞧出自家儿子的无聊,便将三个孩子聚拢在一起,在河边捡了许多石子,用墨汁染了其中一半,寻了木板刻出棋盘,教三个孩子下起围棋来。围棋虽是静功夫,但其中变化无穷,三个孩子很快被吸引了,竟然在家里待得安心有趣了。
一日,张晦与竹成下完棋回家,正要倒头大睡,却见母亲坐在烛边怔怔发呆,模样十分入神,竟没听到自己进屋,不禁心中大奇,走过去在母亲耳边大叫一声,却把母亲惊得跳了起来,他自己也乐得大笑。
“今天与竹成下棋可赢了吗?”郦逦摸了摸儿子乱糟糟的头发。下棋如今已经成为他最感兴趣之事,虞大叔夸他下棋颇有天赋,竹成虽然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却总是赢不了他。
张晦欢天喜地地道:“娘,今天虞大叔让我六子,我竟然胜了一盘,我要好好想想,明天多赢大叔几盘!”
郦逦也在旁边见过他们下棋,对这摆石子的游戏实在没什么兴趣,更对一向好动的儿子竟会喜欢这样安静的玩意儿感到惊讶,不过如今既能乐于此道,自不免要多加鼓励。
张晦口沫横飞地将他刚才那得意非凡的一局棋细细说了,直到将两人每颗棋落在何处都一一解释完,才想起母亲刚才的出神,不禁问道:“娘,你方才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以后要如何是好?最近村里这么多事故,我总怀疑是有东西在做怪!”她自己是妖身,便不肯说是妖孽做恶。
张晦想了想,蓦然明白了母亲在说什么,不禁叫了起来,“娘,你是说村里有妖怪吗?”他自从知晓自己体内有妖的血统之后,对妖之事便大感兴趣,缠着母亲问了许多,对妖大生亲近之心,此刻听母亲一说村中竟有妖物,更是大为兴奋。
郦逦看着一脸兴奋的儿子,不觉好笑,指点着他额头道:“我对你说过,我已经失去了法力,怎么可以确知,不过是猜想罢了!”
张晦想了想,又问:“娘,会是什么妖做怪呢?”
“据我猜想,应该不会是修为很深的妖辈,死去的村民像是中毒而亡,按说修为精深的妖多半不会与寻常人为敌,若是法力高深的妖辈,弹指间便可令这小小绿水村灰飞烟灭,哪需要这样长的时日?还要用毒为辅?不过也说不定它是对村中村民有着极深的怨恨,所以才要这样报复,妖一贯是最恩怨分明的。”
“娘,如何能救大家呢?”
郦逦苦笑,“晦儿,娘虽然也曾有千年的修为法力,可是现在跟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同,只能有心无力。”
张晦跃跃欲试道:“那,娘你教我该怎么办?”
“你才多大年纪?”郦逦捏了捏儿子的脸,“大凡能这般做恶之妖,纵然法力不济,起码也有数百年的修为,你如何会是对手?何况教你修炼的五雷正法,都已经几个月了,你还连第一层都未突破,须知第一层可是最容易修炼的,道门之中的资质寻常之辈,三个月后也可以进入第二层了,第二层比第一层难,寻常人最少也要学三年,可到了第三层,许多人便是穷其一生之心力都未必能突破进入第四层。娘也不知道你能如何。唉,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慢……可惜道家那通过符?便可聚天地灵力驱敌的本领,我又没学过,否则倒可以试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