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
作者:冗沉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46

“贵娴,你好!”屈共志一阵小跑过来,有点气喘吁吁的说。

“是你?你怎么也在这?”王贵娴看见屈共志,一脸惊讶的说。

“我妹妹去年考入了这里,我今天给她送伙食费来,真巧,碰见了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了,还好吗?”

“还好。你去年受的伤现在不碍事吧?”

“没事,没事。多谢你对我的关心,贵娴。”

“这有啥好谢的,我只不过是尽了一点同窗之谊的责任而已。”王贵娴淡淡的说着,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轻轻地掷向荷塘。屈共志清楚地记得,他俩第一回相识就是在这荷塘边,也是因为掷石头。当年,那是他踏进这个校门后的第三天,上晚自习前,他一个人来到这里闲逛,看见几个眼熟的同班女同学在这里玩比试掷石头,其中一个便是王贵娴。屈共志看着她们几个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扔出去的石头没有几米远,却还互相争吵谁掷的远,站在一旁的他不由得一阵发笑。这几个女同学扭过头来,看见屈共志一脸轻蔑的样子,都说要跟他比试比试一番,因为屈共志是男生,她们给定的游戏规则是只要屈共志能比她们当中一个掷得最远的女生的三倍,就算屈共志赢。如果是屈共志赢了,她们就每人给他买一条雪批吃,要是他输了,就得给她们几个提一个星期的冲凉水。屈共志二话没说就应允了。先是由她们女生掷,掷得最远的也是王贵娴,轮到屈共志了,他捡起一块稍有点圆的石头,刚想掷出去,但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王贵娴她们以为他没有获胜的把握,想逃跑,都走了上去把他紧紧的围住,要他当面认输并信守承诺,否则往后就叫他做大骗子。屈共志大笑说,我还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赢了你们呢,我的石头就是从水面上飞了出去,也要比你们远!说罢他重新捡了块扁平的小石块,捏在手上,身体猛地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使尽全身力气把手上的石块掷了出去。只见那石块就象离弦的箭,在水面上完美地穿梭出三个水圆圈点后,竟自飞向对面的饭堂,“啪”的一声把一扇门窗的上玻璃打得稀巴烂!大家刚想喝彩,可随即见此情景,都一溜烟的跑了。也是从那一天起,屈共志就与王贵娴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深刻交往。

“李海含转行到了县迎宾馆工作,我发觉她活得不是很开心,我也知道她是跟你住在一起的。”王贵娴坐在地上,望着远处的高山,说。

“我是跟她住在一起,可我,可我跟她始终保持着同学关系,不是那种……”屈共志还真不知道怎样跟王贵娴说这事才好。

“一个举目无亲的女孩子家为了躲避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被逼无奈只能去找一个男人搞假同居,以求摆脱别人的纠缠,这样的行为实属无奈之举、悲壮之举。她若继续呆着不走,今后又能如何?”王贵娴说罢斜眼描了一下屈共志。

“贵娴,难得你能这样理解她的苦处。我也是一样,虽然跟她在学校时彼此存在有恶气,但这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好歹咱们之间也是同窗一场,实在是忍心不了看着她前有疯子,后有人欲图强行占有她,我这才,我这才…”

“你不必跟我说这么多,你讲的这些,我早就知道,再说了,我对这些也不感兴趣。只是你有时间的话,就去看看她,她也挺挂念你的。”

“贵娴,我,我也挺挂念你的。”屈共志深情地说道。“这些年来的无数个日夜,我无时无刻地责备自己,后悔自己的言语冲动伤害了你的自尊。”

“后悔?我倒觉得你不后悔。后悔的话你当即就跟我说对不起了,可为什么还会是当作没一回事?你可知道当时别人怎么说我吗?”

“……”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成为过去吧。”王贵娴不想再说下去,转身欲走,屈共志一把抓住她的手,说:“贵娴,难道我这五年多来的忏悔都不能抵充一次过错吗?”

“我想你心里可是在说我是小气包吧?告诉你,我就是这么个小气包!你别说忏悔了五年,就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不会原谅你的!”王贵娴说完,猛地挣脱屈共志的手,径直地走了。

屈共志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许久。

在领导班子会上,张德海听古思春汇报说全镇需要结对帮扶的贫困户有八百三十六户,分摊到全镇干部头上,每人得结对帮扶九户人家。张德海听了这话,翻了翻眼皮子,说:“老古,你可不是把自己也算进其中去了吧?咱们龙山镇才不过是六千户人,这需要帮扶的人家就占了将近两成,还得毎人帮扶九户人家?咱们就是把卵蛋割下来,让他们九户人家分了,恐怕做盐也不够啊。”大家听了这话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丘书记,这个贫困户的数字是上面给定下来的,咱也没法啊。”古思春说。

“上面给定下来的?这也得有个谱吧,才刚刚通过小康达标验收,这证书可能都还在何老板的公文袋子里未拿出来给大伙看,又一下子弄出这么大比例的贫困户,就不怕让人笑话,说咱们实现的是穿着开裆裤过日子的小康生活?”

“丘书记,说起来,这个数字还是咱们自己报上去的呢。”

“咱们自己报上去的?”

“您可能是不记得了。前年年底的时候,全省不是搞过一次关于贫困户的摸底调查统计工作?”

“那个统计数字是为着咱们龙山镇能顺利地向省申报为贫困镇的需要,难道县里就不晓得么?再说现在咱们龙山也跟着全县一块奔了小康,还拿出这陈年的尿布抺嘴巴,岂不吓人?你现在就打电话给县里,问他们是不是把自己跟老婆干火的次数跟咱们镇的贫困户的数字给混淆了。”

古思春出去后,丘正清让甘永明先说一下县里关于发动农民建沼气池、发展清洁能源的工作会议精神。甘永明对着文件简明厄要地说,为了保护环境,从今年开始,咱们直河县作为全省的试点县,大力发展清洁能源。今年县里按各镇户数的百分之一为比例给各镇下达了发动农民建沼气池的工作硬任务,往后这个任务比例再逐年增加。咱们镇有六千户农户,百分之一就是六十户,这个任务在今年元旦之前就要全部完成。丘正清问,县里可有配套资金?甘永明说,有,每建造一个沼气池,县里补助一千块钱。丘正清又问,那建造一个沼气池得多少钱。甘永明回答,听技术人员说,两千块钱左右。丘正清把身子往背后一靠,说,娶个媳妇回来丈母娘出了一半身价钱,料想这个工作不会太难做吧。霍金鑫在旁边说,咱们还应当争取多完成一些,毕竟这也是一项民生工程,好事嘛。丘正清听了,轻轻地发笑说,霍镇真不愧是考核科科长出身,够敏感的,想必是心里想着这“六十”才是刚刚合格,距离拿优秀奖的分数还隔着千里远。所以就想让这“六十”变成九十甚至一百。可是霍老弟啊,你没听永明说吗?这项任务是往后逐年增加。领导让你举钢铃,今年你也能举一百斤,明年绝对不会你只让举一百斤。如果你想冲作大头鬼,一年几十斤几十斤的往上加,那么这项工作往后就是下雨天拿棉被当伞遮—越遮就越重,直到把你砸死为此。届时你能做到“一百”,恐怕也只能由别人代替你上台拿奖金了。霍金鑫还想说什么,古思春走进来了,对丘正清说,县扶贫办的人说没错,省里就是按这个数据,不再作修正。

“这么说是省里的那些人把自己跟老婆干火的次数跟咱们镇的贫困户的数字给混淆了,不再作修正?哼!不过,这也难怪,基层工作再怎么难做,也丝毫不干他们屁事,他们就干等着年底拿着麻袋下来(装钱)搞验收就OK了。”丘正清把手里的烟用力一掐说。

“这项结对帮扶的工作既然是由省里统一布署,应该有相关的配套政策或措施指导咱们基层干部如何帮扶吧?”张德海问。

“有啊,怎么没有?”丘正清说,“这些贫困户要贷款发展种植、养殖业,银行可以提供货款,利息由当地县一级政府买单。”

“这条政策好啊。”张德海说道。

“可咱们得为货款的贫困户提供担保才行啊。”古思春说。

“这个可就难办了,咱们就是想担保,可拿怎么做担保?咱们最大的家当就是脚下的这栋楼估价二十万恐怕也没人要的办公楼。”张德海说。

“这个法子是省里的那些所谓专家们睡在床上琢磨出来的,他们怎么知道天底下还会有象咱们龙山这样一群穷得连买避孕套也得靠省出钱来买的镇干部啊。”丘正清又点上一支烟说。

“除了这个,还有其它吧?”张德海又问。

“还有由省统一拔款,由贫困户自愿报名,免费学习一门农业技术。”古思春说。

“这个措施好是好,俗话说得对,受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可是大家也清楚,现在真正特别贫困的农民,绝大部分要么是家里缺少劳力,要么或老或少,再就是非傻即残,没有多少文化,你要送他到学校去学习掌握一门农业技术,恐怕比赶牛上树还难。”程晋林说。

“这些人到学校去学习,老师在黑板上写个英文字母‘B’,他不把它念作是‘一副眼镜’才怪呢。”谭绍群说,大家听了又是笑。

“这算什么,如果老师写个拼音‘l’,他们要不误认为是表示咱们男人的那根家伙就行了。”贺京平接着打趣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同志们呐,依我看任务再难再重咱们也不能有畏难情绪。既然是上级交待下来的工作,咱们就要坚决地想方设法完成!”霍金鑫说。

“霍镇这个气打得不错。”丘正清说,“任务再难再重咱们有办法也得完成,没有办法也要变出办法来完成!”丘正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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