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无意间抬头,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人影儿,正快步向着我们的方向走来。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影,我愕然,待到定睛看清那人是谁时,同时也看清了他手里端着一把微型手枪,而手枪瞄准的方向竟然就是沈浩轩的后心。
“不要!”我惊叫一声,本能地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护到沈浩轩的后背上。
听到一声极其微弱的枪响声,接着我的肩膀似乎被子弹射穿,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阵阵眩晕袭来。
“雪馨!”耳边传来男子惊惶的低喊,他紧紧地紧紧地抱住我,可是我的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
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另一个熟悉的低沉男音模糊地喊了声:“嫂子!”
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手背上扎着点滴,耳边还有细微的酣声响起。
侧首一看,竟然是沈浩轩。他和衣躺在我的身侧,一手本能地揽着我的腰,一手抓住我的手指,好像一个睡梦中都害怕被大人遗弃的孩子。
看着他并不宁静的睡靥,我不禁心疼起来,伸手轻轻抚摸着他俊美的脸颊(上面还有淡淡的指印)。
男子猛然惊醒,看到我正用挂点滴的手在摸他的脸,连忙阻止,将我的手按住,责怪道:“不要乱动!”
我笑着说:“没事儿。”不过刚才我抬手的时候感觉到肩背上的伤口有些裂痛。
“小东西,你吓到我了!”他心疼地将我搂进怀里,小心奕奕地不碰到我的伤口。低哑的嗓音仍然带着余悸,“为什么这么傻?”
为什么这么傻?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看到他被枪口瞄准,本能地就挡在了他的面前。突然想起那个端着枪的男人好像是——肖云山!
“假如你有个……闪失,我一定会将肖云山碎尸万段!”沈浩轩咬着牙,黑眸中闪过一丝狠戾。
真的是肖云山?我连忙问道:“他怎么样?你抓到他啦?”
“没有,这小子非常狡猾,居然让他跑掉了!不过我早晚会逮到他,问他到底抽得是哪门子疯!”沈浩轩说着起身下床,为我倒了一杯温开水,再扶我起身。
接过水杯喝了口,感觉脑子更清醒了。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是凌晨三点多钟,我竟然昏迷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子弹并不深,只是射中了你的左肩,取出子弹后,我让医生为你打了催眠针,想让你好好睡一觉。”沈浩轩说着接过我喝干的空杯子,又问道:“肚子饿了吗?想吃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想吃闸蟹!”
凌晨三点想吃闸蟹,这的确是件很为难的事情,不过沈浩轩并没有犹豫,点头说:“你稍等一会儿,我去去马上回来!”
看到他消失在门口我又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吃闸蟹呢,吃点别的东西,他还能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不知为什么,现在我特别害怕跟他分别。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有些无趣,我又不喜欢看电视,便顺手拿起一本杂志翻起来。刚看了半页,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我费了点力气拿过来,看了看号码不认识,不过还是接通了。“喂,请问是哪位?”
“……”听音筒里传来一阵似曾熟悉的粗喘。
“云山?”我有些惊讶地低喊起来,“是你吗?”
“你真傻,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挡子弹?”男子的声音既心疼又愤怒还隐隐带着一丝恐惧,“万一我收势稍慢一分……假如昨天暗杀沈浩轩的换成别人,你现在已是个死人了!”
我微微咬了咬下唇,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为什么要杀沈浩轩?他虽然做错过事情,可是罪不致死啊!”
男子顿了顿,才咬牙道:“他该死!我这次回来要做的三件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杀了他!”
“三件事情?”我听出了弦音,便问道:“另外两件是什么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肖云山没有回答,只道:“你怎么样?没有大碍吧?我估计你应该醒过来了!”
估计得还挺准确的,我刚醒没多一会儿他就打来电话,这也太巧了吧!我忍不住问道:“云山,你在哪里?”
见我问他的下落,他的语气不禁一暖:“我就在你病房楼的外面,现在可以看到你窗口亮着的灯光。
我一怔,连忙起身下了床,一手拎起吊瓶,一手握着手机,慢慢走到窗口。先拉开厚重的窗帘,再拉开窗子,看到下面停着几辆黑色的帕斯特。这时,其中一辆车子的窗玻璃拉下来,我隐约可以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男子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
“云山,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我有些惊讶地问道。
“这个不难,”男子的口气很淡,他似乎也在抬头望向我站立的窗口,“就像玩枪,以前我连枪都没摸过,现在闭着眼睛也会拆卸。”
我的心一抖,声音沉下去:“我不希望你再谋害沈浩轩,他要有什么意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他才问道:“为什么还没嫁给他?”
“……”真是个令人无语的男人,我冷冷地说:“原因与你无关!”
“我知道!”男子似乎在微微咬牙,良久,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讥讽,道:“沈大少爷来了,带着你爱吃的大闸蟹!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估计我现在在他后背上射一枪他也不会察觉!”
“不!”我赶紧阻拦:“云山你千万不要做出偏激的事情,他是麟麟的爸爸,求你……”
“别紧张,”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恶毒的戏耍,“我只是说着玩的。”
悄悄松了口气,我适时的转移了话题:“云山,咱妈身体怎么样?你把她安顿在哪里?”
“你还知道惦记她?”男子的语气始终带着一丝嘲弄,“在你眼里我们肖家没有好人,全是阻碍你幸福的拦路石,她不出现在你的面前烦你,你不是更该高兴才对?”
“云山,你怎么现在说话这么刻薄呢?”我有些不高兴了,还要说什么,他竟然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车窗玻璃缓缓拉上,我看到那辆黑色的帕斯特已发动,然后慢慢地驶离而去。
还好,他并没有再袭击沈浩轩。我暗暗松了口气,决定等我伤愈出院后,一定要找到肖云山,好好跟他谈谈,最好能解开他心中的结。其实他跟沈浩轩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因为被戏弄了,令他自尊受挫,但这也犯不上动杀念啊!
肖云山,仍然还是这样偏激。
我回到床前,将吊瓶挂回到架子上,沈浩轩也推开房门走进来。看到我站在床前不由一怔,问道:“你起来干什么?”
“睡不着了,想下床活动一下。”我当然不会跟他说肖云山的踪迹,不然现在他非下令封锁医院不可。
沈浩轩一手拎着一份刚刚做好的米其林,一手拎着一袋刚蒸熟的热气腾腾的大闸蟹,放到桌子上,开始拆包装,再从冰箱里拿出盘子,将闸蟹耐心地装盘。
摆好碗筷的时候,房门被敲响,接着走进来两个小护士,给我拨针。
吊瓶里的药所乘无几,她们帮我拨了针,又问了些身体方面的问题,便拿着针管和空药瓶又走出去了。
刚刚获得解放的我走到桌边,米其林的饭菜香和大闸蟹的鲜香刺激着我的嗅觉,同时也激起了我的食欲。
肚子早就咕咕乱响,我可是一天的时间没有进食了。
抄起筷子狼吞虎咽,沈浩轩在旁边手脚麻利的为我剥蟹肉,蘸着姜汁,亲手喂到我嘴里。
我安心地享受着男子的体贴,这一刻觉得很幸福。
接过他递上的一碗浓汤,我喝下后,便对他笑了笑,说:“你也一起吃啊!不要总是喂我,我可以自己剥蟹肉的!”
“算了,看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别伤到手指!”男子边说手里还是没有停止忙碌,熟练地为我剥着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