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被墓道卷起的寒风一点点吹干,浑身的力气正在逐渐抽离,我一边头也不回地奔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吼着我家老头子经常挂在嘴边的一首词。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漆黑的墓道,错乱的蛛网,尘封千年的尘埃扑面而来,不断地摔跤,不断地爬起,又不断地摔跤……
前方,没有方向;身上,没有衣裳;鲜血,渗出臂膀……
我奔跑着强扔着撕裂的伤痛,双脚正在一点一滴失去知觉。想着我的古板老爹和流氓老妈,眼泪又不知不觉湿透了脸庞。
沉默的大地,沉默的天空,红色的鲜血,不断地滴落……
身后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一阵腥臭滚滚而来,嗖嗖的风声在墓道里卷起“呜呜”的鬼哭狼嚎。
我宁愿自己的鼻子彻底坏掉,因为汹涌而来的那阵阵腥臭,让我空荡荡的胃一阵翻滚。
再仔细一听,风声中似乎还夹带着致远的怒吼,“畜生,刚把你关进去,怎么又出来撒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妖蛇紧追不舍,小秃驴又阴魂不散。
我喘着粗气,喉咙干的像要冒青烟,吸进一口冷风就痛地直咳嗽,咳地天翻地覆,眼泪直流。这双早已麻木的脚却不知要把我带向哪里。
我逐渐涣散的意志依然顽强地拉扯着一个疲惫的身躯从一个墓道到另外一个墓道,无穷无尽的灰烬和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随时都会将我的身躯吞没……
后面早已听不到致远的声音,也闻不到大蛇的腥味。
双脚终于再也迈不开哪怕是小小的一步……双腿一曲,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我低垂着头,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剧烈地咳嗽。犹如深秋的枯叶被狂风卷上青空,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
最后连跪着的力气也消磨殆尽,我像一堆烂泥,终于软绵绵地摊在地上,再也立不起一个人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