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听完金玲的训斥,非常阳光的露齿一笑:“科长,不好意思了,那什么,你们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说完,扬长而去。。
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这算什么?
金玲恨得直咬牙,再看看一边不住冷笑的米永强,金科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这俩玩意有一个就够受的了,这可倒好,连着来了俩!这他妈谁安排的,是想玩死我?
文鸟人可是不管谁头疼谁**疼,在办公大楼里转悠开了。这鸟人走路龙行虎步的样子,倒象是猛兽在巡视领地。
文远在楼里转了几分钟之后,居然被他碰见一个熟人,在黑水回来的卧铺大巴上与他“同床”的那个中年人。这人似乎很健谈,在大巴上的时候,就曾经几次主动和文远攀谈。后来文远嫌他实在太烦,躺下去睡了一路。
两人在走廊里碰上的时候,互相都觉得眼熟。到了,还是那中年人先开的口:“小伙子,你是大巴上的那个?”
文远正闲着难受,和那中年人胡乱侃了起来。侃着侃着,就侃到人家的办公室去了。文远这才知道,这货竟然是县委信访局的办公室主任何忠剑。而何大主任一听文远说是顾明轩的秘书,立刻变得更加热情,不光邀请他到自己办公室闲聊,还亲自奉上了茶水。
经过刚刚那一幕后,文远也意识到了自己性格上的不足,正巧碰上这么个老油条,耐着性子跟他胡扯起来。文鸟人心想,就当锻炼耐性好了。
这货实在厉害,从天气聊到了土特产,然后又到县里的治安状况和财政上的窘迫,最后谈起了自己的工作。信访办的工作本身就是既烦琐又沉重,何大主任说着说着就倒起了苦水。没有多长时间,文远就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想法了,太折磨人了。
好在很快文远就得到了解脱,他的传呼响了。文远直接用何平桌上的电话回了过去,葛余辉一听到他的声音,立刻通知他到顾明轩办公室。
“顾书记,你叫我来是什么事啊?”文远笑嘻嘻的坐下,在顾明轩的办公室里四处打量着,这里他还真是第一次来。
“你呀!”顾明轩看到文远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原本想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小子真是个惹祸精,第一天上班,就把邻县县长的公子打了。胡敬康跑过来告状的时候,那脸叫一个苦啊。
“小远,那个米永强是白云县县长米华彰的儿子,你怎么那么冲动啊!”顾明轩无奈的摇了摇头。邻县县长的儿子其实算不了什么,问题是这个米华彰现在跟顾明轩算是同一阵营里的人了。米华彰一直就是陈章澜的嫡系,是陈章澜一手提拔起来的。
“我也不想动手的,可是你没看到,那小子的嚣张模样,实在是让人生气。而且,他先骂我的......”文远这会儿倒显得有点委屈了。不过就是一个县长的儿子,还不是本县的,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吧,要不我让胡秘书长出面打个圆场,你们两个都低低头,这事就算过去了。那个米县长,也是陈书记的人啊。”顾明轩很怀疑,自己要是跟文远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怕是以后说话都会变得直来直去、毫不隐讳了。
“我懒得理他,最多我答应你,下次他只要不来惹我,我就不动他。”文鸟人是真不在乎,估计就算他打了米县长,陈章澜也一定是向着他的,别说米县长的儿子了。
“你……”顾明轩真是没办法了,“小远啊,你现在是县委工作人员,做事情不能太随性了。不然的话,对你以后的发展,是不会有好处的。”
“知道了,我以后不在办公室打人就是了……”文远小声的嘟囔着,他当然也知道这样子是不好的,不然刚才也不会有磨练耐心的想法。想当好官,上下级关系、同事关系是一定要处好的,尽管也许只是表面现象。看来,还真得下功夫练练笑里藏刀、背后放枪的本事呢。
“你呀,还是没事儿少回办公室吧!”顾明轩很清楚,不要指望几句话就能改变这小子的脾性,有些事还就是得受到一些教训才能明白。
顾明轩沉吟了一下,才开口说到:“这样子吧,我不是说你的任务就是帮我了解一下各方面的情况吗,最近一段时间,你就到那些县属国有企业去转一转,了解一下情况。顺便也帮我想一想,看看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让那些濒临倒闭的企业走出困境。”
顾明轩这次是真给文远找了个“大活”,目前,国有企业的出路问题是个老大难,尤其是一些国有中小型企业,更是难中之难。尤其临江县又不属于经济开放地区,企业倒闭、员工下岗,似乎倒成了唯一出路。这个难题远远不是文远能够解决的,顾明轩也不过是想给他找点事干,省得他闲着到处闯祸罢了。按说这是工业局的工作,是县政府工作范畴内的。但是对于顾明轩这个强势书记来说,他想插手哪一块,还从来没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
文远倒是真明白这一点,不过他也没什么不满的。这种任务说难是难上天了,说简单也是简单的不得了,可以说是最适合偷懒最好应付的差事了。
顾明轩在文远离开之后,摇了摇头,找出了通讯录,提起电话拨了一组号码:“喂,是老米吗?我是顾明轩啊……”
文鸟人并不知道,他离开之后,顾明轩很是尽心尽力的帮他在“擦**”。接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后,他倒很是勤快,出了政府大楼,颠儿颠儿的跑到工业局去了。好在顾明轩有让葛秘书给工业局局长贺长贵提前打过电话,还未领到工作证的文鸟人才没有被当作招摇撞骗的。
“文秘书,欢迎你来我们工业局做客啊!呵呵,我这儿是个清水衙门,没什么好招待的,就是一顿便饭,你千万不要客气啊!”贺局长属于那种超大码的,身高体胖,将军肚挺得老高,站在那里低头的时候,绝对看不到自己的脚尖。他声音洪亮,一开口几乎满包厢都有回音,还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文远看着桌上的菜肴,有些想翻白眼。甲鱼、大马哈、海参、野猪肉、鹿脯……二十几个盘子把桌子上摆得满满登登、碟子压盘子的,再看看窗台上一溜摆开的十几瓶茅台,这就是家常便饭?文远突然很想问一问:在这里要是急头白脸吃一顿,得多少钱?
文远刚刚在贺局长的办公室里坐下,寒暄了几句后,贺局长就爽朗的一笑:“文秘书,这也到饭点儿了,咱先不谈工作,先去吃个便饭!”
文远看了看传呼机,乖乖,11点……
随后,文远就被簇拥着来到了工业局大院门口的一家饭店。饭店的名字叫“东北大碗”,很土很实在。让文远意想不到的是,这家外表普通的饭店,内部装潢却十分豪华,竟然丝毫不比临江大饭店逊色。贺局长对文远无疑十分重视,把工业局的三个副局长和办公室主任叫来作陪,还有一名年轻漂亮的女职工。
“文秘书年轻有为,这次专程来我局开展调研工作,我代表工业局全体成员,敬你一杯!”贺局长的酒量和体格明显是成正比的,三两三的口杯在他手里显得缩水了许多,手一抬,一杯酒就下肚了。
文远心里还在感慨,喝酒的速度可是一点也不比贺局长慢,一杯酒也是干净利索的喝了下去。
“好,爽快!不愧是顾书记的秘书!”贺局长翘起了大拇指,脸上红光闪闪。
喝酒爽快跟是不是顾明轩的秘书有什么逻辑关系吗?文远长出了口气,嘴里连声客气。
有句话说的好,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好培养。贺局长叫来陪酒的,无疑都是十分好培养的。局长带头之后,这些人十分有秩序的开始轮番进攻。让文远赞叹的是,酒桌上唯一的一名女性,也是酒中巾帼。喝起酒来的痛快劲,让文远大开眼界。
许是喝的兴起,那名年轻且体态妖娆的女将离座走到文远身边,一只白嫩的小手有意无意的搭在了文远肩头:“文秘书,您是代表顾书记来的,为了表示对您的欢迎和感谢,我想单独跟您喝一下。”
文远偏头看了一下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感受着那只小手在他肩膀上的轻轻扣动,一时真有点心醉的感觉。从刚刚贺长贵的介绍得知,这女人名叫肖梅梅,是工业局办公室的文员。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勾人,忽闪之间带着无尽的诱惑,尤其是一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更是令人迷乱。此刻见文远在看她,肖梅梅笑得更是迷人了。
“我们不是喝过了吗?”文远有些心虚,咽了下口水。
“刚刚那是认识酒,现在是感情酒。文秘书,您是不愿意赏我这个脸呢?还是不愿意跟我加深感情呢?”肖梅梅谈笑自若,尽显大将风范。酒桌上的其他人也不甘寂寞,纷纷出言应和,强烈要求文远和肖梅梅加深感情。
“怎么会呢......”文鸟人自然不会辜负众望,毅然应战,“那这个酒怎么喝呢?”
“感情深一口闷,感情酒嘛,自然是要一口闷了。”肖梅梅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两个大海碗,并排放在桌上,开始往里倒酒。好家伙,这一大海碗酒怕是少说也有八两。
文鸟人脸色都变了,他是无所谓的,他担心的是万一把肖梅梅喝出个胃出血啥滴,不是成了政治丑闻了?不过看周围那些人丝毫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场面估计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文鸟人也不那么担心了。
肖梅梅确实是海量,一大碗酒愣是那么不歇气的一口喝了进去,完后还亮了一下碗底。这一手算得上工业局的王牌了,在文远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栽在这女人手里了。临江人在酒桌上讲究个不喝倒就不算喝好,虽然文远只是个小科员,但是贺局长可不敢不把他当回事,这次是摆出了工业局的最强阵容来招待他。
不过,当文远面不改色的灌下了一大碗白酒,还谈笑风生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任务的艰巨性。干革命工作的,再苦再累也得上不是?所以,工业局一干同仁,前仆后继的向文远发起了冲击,敬酒名目层出不穷,搞得文远都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了。
下午一点多饭局结束的时候,工业局的三个副局长一个办公室主任,全部钻到了桌子底下。如果不算一只手搭在文远肩膀上,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挂在他肩膀上的肖梅梅,贺大局长应该是最清醒的,不过舌头明显大了:“文老弟,今天晚上没陪好你,咱们明天继续喝……”
外面,阳光灿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