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红的“歌”字写得扭扭曲曲，很明显是人将要死的时候写的，陆小北看看这字，又看看尸体那不知道怎么爆开的肚子，只觉得冷汗直冒，虽然在长白山经历了不少怪事，但总归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尸体，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就想要吐，赶忙深吸了一口气赶紧把这感觉压下去。．

“这个‘歌’字是什么意思？”阿发也顺着木板到了海盗船上，一眼就看见了这字，直勾勾地望着陆小北。

“可能是他死之前听见了歌吧。”大勇挠了挠脑袋，有些疑惑，“不过话说回来，这大海上会有谁闲的无聊唱歌玩？”

几人都没有理睬大勇的废话，张雅轩首先说道：“据说在欧洲那边有人鱼和一种叫塞壬的海妖都能唱歌，人鱼唱歌吸引水手跳下海里丧命，而塞壬会吸引船只靠近，吞噬船上的人。”

“你是说这海里有东西要爬上船来吃人？”大勇听着，心虚地看了看自己身后，发觉什么东西都没有，松了口气。

陆小北边看着甲板，确认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如释重负一般，说道：“塞壬和人鱼都是北欧神话传说中的东西，没人知道到底存在不存在，不过我不太相信会有这种东西，这海上的东西，恐怕张老大比我们要清楚得多，不如问问他吧。”

众人抬头看了一眼张老大，只见他抱着老海的尸体还在痛哭不止，看样子老海应该是他多年的老朋友了，众人也知道在这个时候问张老大不太合适，只好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吞了下去，一时半会不知道站在这艘海盗船上该干些什么。

“师爷苏！”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白若枫忽然朝货船上喊了起来，“派几个人过来，我想搜索一下这艘船。”

师爷苏回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华严就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保镖从货船上爬了过来，白若枫很快布置下了搜索方案，几名保镖本立刻将战术手电挂在95式枪口下，朝着船舱奔赴了过去，船舱上的木门已经开始腐朽，显然已经在这海上漂泊了不少的日子，华严一脚踹开仓门，领着几人扑进了船舱，白若枫紧随其后也进入了船舱。

陆小北和阿发、张雅轩交换了几个眼神，旋即决定也跟上去看个究竟，虽然那杀害船员的东西很可能还在船上，但下面一干人都端着枪，只要是活的东西，一阵横扫下来不信它还能活得成。

一进入船舱众人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像是人体腐烂的味道和海鲜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率先进入的白若枫已经将船舱中熄灭的煤油灯点燃，接着油灯的光芒陆小北看清了船舱里的情形，这哪里是船舱，分明就是一个屠宰场，只见船舱里到处横七竖八倒着人的尸体，死状都和先前船头上的尸体相同，四处飞溅的血液将这个船舱染得斑驳点点，就像是身处于地狱之中一般，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酒桶和切割成一块块的大鱼。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可怕。”陆小北也不禁皱起了眉头，空气中弥漫的臭味和眼前这些可怕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想要退出去，无奈大勇在后面堵着出口，只好继续忍耐了下来。

张雅轩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状况，这么多人一起惨死，偏偏又没有什么搏斗的迹象，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莫非这大海之中真的有女妖？

保镖们挨个将整个船舱搜索完毕，除了一些藏起来的武器外再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一个个归到原位，报告自己的情况，白若枫听完以后暗数了一下尸体，不偏不倚是二十具，不禁自言自语道：“奇怪。”

陆小北耳尖，隔着老远也听到了白若枫的话，上前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么？”白若枫指着这些尸体说道，“为什么这艘船上的人除了船长以外所有人都在船舱里？凭船长一个人就可以把甲板上的所有工作的做好么？而且那些事也不应该是由船长亲自来做。”

“确实是这样。”陆小北一下明朗了起来，难怪之前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这个原因，于是接着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猜测。”白若枫说到此处话锋一转，“不过，我推测他们出事前遇上了风暴，你看，他们把所有东西都绳索固定了起来，即使这样桌子依然移了位，当时的风暴一定很强烈，这样也能够解释为什么所有人当时都在船舱里，因为在甲板上会被风暴刮到海里。”

陆小北一面听一面频频点头，接着白若枫的话讲了下去：“而当风暴平息的时候忽然发生了意外，所有的船员都死在了船舱里，而船长则逃到了甲板上，可最后还是死掉了。”

“不错。”白若枫难得露出了一抹笑来，伸出手来和陆小北握了个手，然后脸上又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说道，“看来船舱里也没什么太大的线索，我们还是先上去再说。”

众人回到甲板上，只见张老大抱着老海的尸体，缓缓放到海里，张老大杵在船头，闭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似乎是一种罕见的悼词，众人见状也知道张老大跟这个遇难者应该交情匪浅，当下纷纷劝了张老大几句，张老大神情恍惚，仿佛没有听见。良久，他从甲板上跳回了货船，命令水手拿过来一个火把，点燃后扔到海盗船上，顿时，海盗船燃起了熊熊烈火，不一会火焰就将海盗船整个吞没，张老大洒出一壶酒，喊道：“老海兄弟，你好好去吧！”

众人虽然不认识老海，但是见张老大泪流满面，一时也纷纷觉得有些伤感，而华严见识了船舱内的可怕景象，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和内斯塔克讨论了一番以后便决定将现在的人数划分一下，分为三队，三班倒轮首，日夜不得休息。

这一去一回就耽搁了两个小时有余，师爷苏劝说了一下张老大，无外是海上讨饭吃本来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让他看开一些，张老大点点头，指挥水手继续前进。

张老大最初估计十二小时可以到达，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便可以到达补给的港口，但耽误了两个多小时，所以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众人还在海上漂泊着，大家随意地吃了一些干粮和矿泉水，张老大推脱没什么胃口，死活不吃，大家也明白他此刻心情不好受，也就没有过于勉强他。

此时整个海上都已经完全开始泛黑了下来，今天看到了海盗船诡异的景象，陆小北怎么也觉得心里不安稳，于是就在华严当值的时候上来闲聊了一会，华严的话不多，没有半句多余的废话，是个办实事的人，但是聊起天来就觉得有些乏味，没一会陆小北就不知道再和他说什么好，各自沉默了下来。

“小北。”船舱中忽然又走出一个女人来，陆小北光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是张雅轩，便回头示意了一下。

张雅轩对华严使了个眼色，华严立刻反应过来，起身道：“好了，我该去底舱巡逻看看了。”

见华严走开了，张雅轩坐在了陆小北身边，见陆小北脸色并不算太好看，嘟嘟嘴说道：“怎么，还是这副臭脸？我比你们到那里真的是师爷苏的安排，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陆小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张雅轩有些急了：“我知道你们现在不信任我，在段长发面前我不好说，上次到藏龙渠只是为了找回我爷爷的尸骨，我跟九爷没什么瓜葛，也不欠九爷的情，你以为这次我是愿意到龟灵岛去趟这趟浑水啊！”

陆小北点点头，张雅轩是从长白山开始自己就熟识的，况且她是老鸭爷的孙女，也算是知根知底，除了这件事外也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了，没准师爷苏这样安排就是让他们分散力量，好牵着他们鼻子走，陆小北想到这里，向张雅轩道了歉：“对不起，现在我的疑心病是重了一点，对了，你说你不愿意趟浑水，为什么还要到龟灵岛去。”

“我……我……”张雅轩脸有些红，幸好在黑夜中什么也看不到，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就是挺想见见你的。”

“挺想见见我的……”陆小北念了一声，忽然觉得胸口又疼痛起来，他再度想起了那个绝美的女孩，他仿佛看见她的脸在海水中冲自己笑，他仿佛看见她的脸一点一点地破碎。陆小北痛得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心脏都要痛碎了。

“小北，怎么了？”张雅轩看着陆小北那痛苦的表情，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小北摆摆手：“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胸口有点刺痛。”

“歌！”忽然，海面被这一声叫喊给打破了寂静，陆小北和张雅轩同时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左顾右盼，想找出声音的来源，只听见船舱里传出一个恐惧的声音，“歌！歌！是歌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