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啊,没事的!我们这就去医院,嗯?”他的整颗心都吊起紧绷着,盯着她圆鼓鼓的肚皮,他的身躯猛然怔住,眼皮隐隐的跳跃,“别怕,我在呢,一定没事的。”
尽管他斩钉截铁的安慰着她,可他的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
小兔子的身体轻飘飘的,随时都会不翼而飞,他的呼吸越发急促,抱着她呆呆的站立在房门口,他急煞了,慌乱了,没有头绪了。
“痛……这里痛……”
“疼……疼……老公坏……”
肖兔看似昏迷了,嘴巴时而含糊的吐出几个字。
正在厨房里忙活的玉嫂和宁宁见到这紧急的情景,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围聚在裴捷身边。虽然肖兔的身体娇弱,怀孕后也经常有所不适,但像这回这么严重的还是第一次,人已经呈昏迷状了,双手无力的垂荡而下。
她的脸上渗出了不少细汗,可身子是一阵冰凉的,并且发白的唇瓣没有丝毫血色。如此昏迷着,好似,她只剩下那么一口微弱的气息在顽强的挣扎着。
他乱了,他的心彻底的乱了!
“大少爷!怎么会这样的?”见到裴捷抱着肖兔,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宁宁胆怯的走近他身边,渗出食指,探到肖兔的鼻息处。
宁宁缩了缩脑袋,肖兔这摸样,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
她才伸出的手,便立刻被玉嫂拍掉!
“去开门!”裴捷冲着两人大吼一声,他自个儿也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可能是要生了!还不去开门!?”
男人心急如焚的钻进了车子里,跌跌撞撞的飞奔而出。
留下屋的一老一小,呆愣的站着。
宁宁眨巴着眼珠子,痴傻的望向玉嫂,“玉嫂,不是才六个月吗?这怎么生啊?”
“你这丫头!少说一句话会死吗?在大少爷跟前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况!”玉嫂狠狠的戳了一下这小丫头的脑袋,这丫头早晚得死在她那张没遮没拦的嘴上,“在我这老太婆跟前胡乱说说也就算了,可你得看对象是谁啊?还想不想在这家待下去了?”
小兔身子差,自打又一次怀上了孩子,大少爷便整日不得安宁,生怕她出一点点意外,有他这么当心着,那肚里的孩子也一定会福大命大!
这是裴家唯一的血脉,孩子若能健康顺利的出世,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必定会有所安慰,而过去的阴霾也能借着这桩喜事一扫而空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孩子是至关重要的,万万不可出差错。如今小兔和大少爷也领了证,这一层关系必定会随着孩子的出生而更加牢固,往后的日子可谓是一帆风顺了。
玉嫂满足的展露出笑颜,十多年来她看着那孩子在裴家磕磕绊绊的成长,屡屡被夫人威逼,还得看下人们的脸色,能挨到今时今日,她容易吗?
“宁宁,我们也去准备准备,整理些衣服送到医院去。你这丫头少操心,小兔她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出事!今天还好大少爷不和你计较,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家混下去了?”玉嫂呵斥完,匆匆的走进卧房,收拾的几件干净衣裳。
小嘴一撇,宁宁不服气的哼了哼鼻子,“不就是怀孕吗,只要是个女人,谁不会呀?”
这话,玉嫂幸好是没听见,宁宁也只是小声的嘀咕了几下。
攀龙附凤的念头谁都会有,何况像她这般从小出生贫寒,做梦都巴望着能过上好日子。但是对于裴捷她也只能是巴望巴望而已,她和裴家老太太还有着一层血缘关系,这点她可没有忘记。有了这一层障碍,即便她眼红,那又能如何呢?老实的待在这家里做个小丫头,兴许还能混到些便宜,别的,她已经不指望了。
以前勾搭裴捷,也是受了老太太的指示,如今对她安分的伺候着肖兔也是逼不得已,像肖兔这样的女人能在裴捷身边待了十多年之久,是个正常人都不能想通,谁都会嫉妒!
心痛的很难呼吸!
裴捷抱着肖兔冲进医院大门,熟门熟路的找到急诊处,好在他这时候还保存着那么一丝冷静,医院里人来人往,这时候也没什么人搭理他,将她安放在空余的床位上,他怒火灼烧的奔向外头。
只是随后,便抓起了一名白大褂的医师!
“你们都是瞎子吗?!”说罢,裴捷将这医生直接拖到肖兔的床位边,“没看到有人昏迷了吗?”
这可不能怪人家医生护士怠慢他了,眼下,他是逮住谁便冲着谁发火了,他脚踏进医院大门,一个字都没说,别人又怎么会注意到他?
他的小兔子,人都已经昏死了,竟然没有一名医务人员上前,这叫什么事情!?
要不是这间破医院离家里近,他一定会将小兔子从去他特意的安排的那间大医院,也正是她固定产检的那间医院,那里的设施都是国内顶尖的,为了给她提供最好的生产条件,他早几个月就已经将事情都一一安排妥当了。
这个孩子,是重中之重,是他裴捷的第一个亲生骨肉。若能是个儿子,那必定是将来要继承他霸业的,儿子,必须要是儿子!
今天晚上的事情,纯属意外。和尚般的日子虽然是难熬,可是顾念到她的身体,这么几个月他还是能够坚忍的。
“医生呢?都给我滚出来!我老婆要生了!”他捏紧了拳头,震彻大厅的一声嘶吼,“人呢!?”
过了将近十分钟,竟然才有医生走到小兔子身旁!他憋着气,已是憋出了内伤,人都这样了,可这间医院里的个个个都慢悠悠的,真是欠揍!
裴捷捏着拳头冷冷的在边上看着,早知道就该忍住的!都按耐了几个月了,难道就差这么点时间吗?要不是他犯了色心,小兔子也不至于会这样。一定是他当时动作幅度太大了,才会将她弄痛的!最后,他非但没有尽兴,还伤了她们母子俩。
医生将他往来拉,可这男人偏偏不肯出去,死都得站在边上眼睁睁的看着她……
接着,简单的检查完后,女医师面色冷静拉开帘子,“哪位是家属?”
“我是她丈夫!”他一吼,差点就将人家的耳膜给震穿了,“我老婆是不是要生了?是不是早产了?你们还等什么,东西拿来我签字,赶紧送她进手术室!”
他已是做好了要签字的准备,小兔子的摸样揪疼了他的心……
“带她回去吧。”女医师淡淡的挥了挥手指头,语气颇为冷漠。
冲着对方这态度,裴捷的火气再怎么忍都无法按耐住了!
对方是个女人,但逼得他直想揍人,揪起了她的白大褂,他怒眉一横,语气冷冽透骨,“你是什么意思?我太太晕倒了,你叫我回去?”
该说这男人蠢,还是得佩服他多么的疼爱老婆?就连这基本的反应都不知道?
女医师微微摇首,神态冷静的看着眼前面目狰狞,气喘不已的高大男人,“先生,这是胎动,请回吧。你太太胎盘位置不正,偏低,所以才会痛的比较厉害,导致了昏迷,现在已经没事了。”
六个多月,这生什么呢?
这男人再蠢,可也该明白这常识啊。
见他依旧是不松手,她又给补了句,“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都是危险期,就这么点时间,你这做丈夫不能忍忍吗?她胎位不正,你还贪图一时快活呢?我跟你说,下面有些发炎了,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注意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我老婆人都昏迷了,你还能说没事?你要是不检查清楚,别指望我会放过你们!”一句胎动就想把他打发?来医院的路上小兔子都疼成什么样了,哪里可能只是简单的胎动!
真以为他这大男人一无所知吗?怀孕方面的资料,他早就搜罗了厚厚的一打,虽然平日里公务繁忙,但是他偶尔有空一定会翻阅几回。他只知道,别人胎动可不会痛晕了过去。
对于这等无理取闹的家属,医生也不愿在与其争执下去,分明就没什么大碍,况且孕妇也已经清醒了。像眼前这男人这般难缠的家属,作为院方是最唯恐见到的。
见医生不说话,裴捷停留在原地重重的喘着气。
“我们刚才做过了!也就三两分钟,是不是因为那关系,所以伤到了她?你说她发炎了,严重吗?”裴捷的语气倒是冷静了不少,可那一张黑沉的面孔还是怪吓人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型,医生说她没事了,他虽是松了一口气,可只怕她突然昏倒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你太太的情况不是很稳定,你这当丈夫应该早知道才对,都快七个月了,坚决不能再行房,这点道理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别只顾着自己快活,你们也该为孩子想想啊,这要是伤到了孩子,你们担待得起吗?只怕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医生无奈的睨视着裴捷,“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过两三个月就快生了,怎么还那么没有分寸?”
正当裴捷被教育的时候,肖兔已经从急诊室走下床,抵着脑门羞嗒嗒的来到他身边,“你就别胡说了,别丢人!”
虚弱的面色上蒙着一层红光,她羞的想死!
医生和裴捷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正是因为那么敏感字眼,她才躲在里头不敢出来……
可恶的老家伙!
还嫌不够丢人吗?
“谁让你下床的?快去躺好!”裴杰赶忙将她抱起,这娇贵的身子千万不可出半点差池,她这大半夜的一昏倒,已是将他吓得魂飞魄散了。
不搭理他!
肖兔双手拖着自己的腰部,急匆匆的朝门口走去……
那样私密的话,他竟然在急诊室门口,竟然不顾于那些医生和护士,也不顾于来来往往的其他人,便扯大了嗓子喊出了口!
真是个混蛋。
在家里的时候,她当真是疼的快要晕死过去了,她以为恐怕的经历会再一次上演,但是后来医生对她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她才卸下了重担。
她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但是到这时候才出现胎动,这的确是罕见了,医生说是胎位偏离,才出现了这种情况,但其实并没有大碍,并且叮嘱她完全可以放心,这还不足以导致流产。再有,也是因为他晚上的冲动,而使得她的身体受了刺激。但是不管怎样,孩子幸好是没有大问题。
拗不过这小女人,她偏偏不肯住院,死活都要回家。而他也只好乖乖的照做,可不敢再逼迫的小兔子动气了,一大一小他都惹不起。
这俩兔子,这俩祖宗,他都得当佛爷似的供着!
坐到车上,肖兔的脸蛋气鼓鼓的,身子已经没有任何不适了,气色也转变了少许,“不要脸。”
肖兔咕哝了一声,瞪着他的侧面。
闻言,裴捷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意。
“幸好没事,小兔啊,你真是把我吓死了。”腾出手掌,轻轻摸着她的脑门,小兔子恢复了生气,他心中大石头终于是落地了,“今天先回家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再去刘医师那里一趟,这家医院的水平我信不过。”
虽然她现在暂且没事了,但他依然是不放心的,心中忧虑的厉害。
这间医院他之前就带小兔子来过,师资水平都不能让他万分满意,若是要完全的安心,恐怕还要带着她上正规的地方好好检查一次。
而那刘医师便是这几个月一直给肖兔做产检的医生,也是裴捷相当信得过的一家妇产科医院,他的女人理应是需要配备最好的设施和人才。
“我说你不要脸!”她动怒了抡起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臂膀,小脸涨得火红,浓郁的恼怒之色,“那种事情都往外说,你这坏蛋!怎么能好意思呢?”
夫妻间最为害羞的事情,都被他叫嚷了出口,她这薄面子原本就生性害羞,今日被他吵闹的她往后都不敢再出门了。
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他俊挺的面庞显得忽明忽暗,看不出他是否生气了,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又该发怒了。
反正,老家伙害得她可丢人了,他年纪越大皮越厚!
一抬起眼,她清澈的瞳仁刚好对上了他蔓延到恼怒……
“知道我有多急吗?兔崽子!”猛地刹车,他狠狠的对着车厢内踹了一脚,健壮的双臂撑着坚硬的座椅,目光沿着她挺直的鼻梁,对上她微微泛红的双颊,“怎么会昏倒了?非要我骂你吗?!我碰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我说?今天幸好是没伤到孩子,要是出了事情,你能赔我个儿子吗?”
浓烈的气息,近在咫尺。
只要她稍稍吸一口气,整个胸腔似乎都充满了他的味道。
一股强悍的压迫感!他的气息实在太过迫人,肖兔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便微微别过了头,眼神漫无目的扫荡着车窗外。
而那一双摄人的黑眸紧紧睨着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小脸!
“儿子?儿子!你又来了!就想着你儿子,是不是?既然心疼你儿子,那你就该管好你这儿啊!你别凶我,要不是你这色胚动手动脚的,我怎么会昏倒呢?”肖兔撇撇嘴,食指凶狠的戳了他的裤裆,满脸的不在意。
看来他的欲火还没扑灭呢,那儿,可硬了!
他瞪什么眼珠子?吓唬谁呢?要不是他自己一时没忍住,她又岂会腹痛,更是痛得昏厥了,“还有脸和别人说呢,你就是老不羞!哼……你有什么资格凶我?”
裴捷嗓子一阵干哑,真是欠教训了,她的小手是往哪儿乱碰呢。这地方她要是敢激怒了,可必须要负责灭火。
被呛声了,裴捷的脸色犹如茅坑里的臭石头,冷彻的黑眸扫过她的面庞,“小坏蛋!这几个月你们娘俩是怎么折腾我的?我都这么服侍你这个祖宗了,你还想着爬上我头顶呢?你给我等着,等你生完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来了一趟医院,又开始造反了!
在家的时候,她还厚着脸皮可怜兮兮的向他讨饶呢,一眨眼,这是冲谁发脾气呢?以为自己扯大了嗓门,和周家那小子的事情,她就指望着这么混弄过关了?
门都没有!
“小兔,你怎么还不懂事呢?真要我把逼疯吗?我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记得要告诉,非要忍着吗?”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眼中尽是疲惫,“小兔啊,你老公我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懂吗!”
老生常谈!谁折腾谁呢?
这话她都听得腻味了!
肖兔双手捂着耳朵,小嘴努努,将头偏向一侧,显得格外不耐烦,“好烦呢……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又爱唠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