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幽没有食言,江重重整整三日不眠不休,在白萨尔塔门的帮助下配出了解药,月轻鸿大难不死却引得几人欢喜几人愁。 w-w-w.-.c-o-m。
涵灵殿顺贵妃寝宫,上官妙兰添了几分病容,她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柔媚亦被这弱柳似的风韵遮去了些许。
“娘娘,上官大人来看望娘娘。”
上官妙兰本靠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到宫女传报时她骤然睁开眼睛,撑起身子略整了整发鬓急急道:“快请!”
一名面目慈祥的老者低头入殿,刚准备行参拜大礼,上官妙兰忙屈膝去扶:“父亲快起来。”
这一位便是让羽帝吃不安睡不宁的祸根——上官家家主上官啸。
他爵封镇国公,官拜六部领政,仕途可谓大器晚成,先帝在位时他用钱捐了个闲缺,后来的职位几乎转遍了大半个羽国,且步步高升,他很善于尽用自己手中权力,更善于利用别人手中的权利,近七年来,明里暗里出自他一系的门生就如同大树的须根,深深扎进羽国的朝堂命脉,因此就连羽帝也不敢轻易撼动他这棵老树。
上官啸共育有四子三女,除过他早逝的长子上官哲之外,上官一家满门富贵。他次子戍守西南边陲,在军中颇有威望,三子才名远播,风雅名流多以与他结交为荣,小儿子没有入朝为官,常年不见踪影,但每次回来时,上官家的金库便又要翻新增扩了。 w-w-w.-.c-o-m。
至于三个女儿也不逊于男子,大女儿嫁与恒亲王为正妃,二女儿与上将军府联姻,而三女儿便是生下羽国继承人云天奕的顺贵妃——上官妙兰。
上官啸就着她的手直起身:“老臣谢娘娘怜惜,听闻娘娘玉体不适,老臣特请了陛下恩典前来探望。”
上官妙兰的“病”从何来,父女俩心照不宣。外臣入后宫一次不易,上官妙兰挥退所有宫女道:“本宫想和父亲说会儿话,你们都下去吧,留易荷伺候就好。”话音一落,宫女太监们齐齐躬身退出,只留上官妙兰榻旁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垂首立着,若不去注意,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父亲,那毒不是很隐秘么……”
上官啸抬手制止她出声。径自走到屏风后一面空墙前蹲下身,从墙根往上摸索着,然后用力一推,墙面某块活动地砖登时凹了进去,他手指探进凹处一拉。只见一扇暗门霍然洞开。暗门后连通着一条布满尘土地石梯,他仔细看着那些尘土,确定许久都没人来过后,他才合上机关走回原处。
上官妙兰脸色惨白。一手按着心口,一手不停虐待皱成团的帕子。那扇门。父亲每次来都会查看一遍。但每开启一次。留在她记忆中某段不堪回首地往事便清晰一次。
上官啸看着她不成器的样子眸光微冷:“娘娘还没忘么。 w-w-w.-.c-o-m。”
上官妙兰地手从心口移到喉咙处。仿佛这样可以使她地呼吸平稳下来。缓了一会儿。她带了几分怒气望着上官啸:“我敢忘么,眼下一个活生生地诅咒正在宫里晃悠,父亲能不能告诉我,她怎么没死!”
“哼,还不是瑞王府的人碍了事儿,不过你且安心,月轻鸿虽没死,就老夫看她死不死都无所谓了。”
“父亲此言何解?”
上官啸牵起唇角,花白的胡须随之一动:“瑞王妃见过月轻鸿后,立马撺掇瑞王开始查九年前上津的大案卷宗,为父处理事情一向干净,那桩灭门血案已当做私仇了却,顶包的人犯也早斩首,他们查不出什么。而陛下那里也极安静,或许月轻鸿根本就不知当年内幕,否则她剩最后一口气儿时必把我们抖出来,就算她不为自己,单凭她娘曾受过的屈辱,她也会拼命拉着我们一块儿死。”
上官妙兰镇定许多,她细想了想道:“父亲分析确有道理,可这样我又不明白了,她当年已经懂事,就算不清楚内幕,至少也记得宁家吧,为什么如此重要的线索,她却没对瑞王妃吐露一个字儿?另外,如果她对咱们家和天弈都没有威胁,是否不需再费力除去了?”
宁家……上官啸脸上划过一抹阴狠:“也许她回来根本不为报仇,大概……她还怀有一丝希望,希望她娘尚在人间,毕竟当年她没看到那女人的尸体。”上官啸略顿了顿继续道:“无论如何她还是死了保险,今日我来主要想告诉你,缓一缓再动手,现在杀她太惹眼了,弄不好连陛下都会怀疑,届时大肆彻查起来未免得不偿失。”
上官妙兰闻言嗔怪道:“这点儿分寸我还是有的,若如您所想般沉不住气,宫里还有我的活路么。”
“为父知道你聪明,谨慎起见提醒你一下罢了,不过你要记着,在陛下眼中你越是没用,越是让他不屑花精神防备,那你也就越安全。”说这句话时,上官啸眸中精光闪烁,原本慈祥的眉目此刻看起来全变了味儿。
上官妙兰垂首应了一声,流海下被阴影覆盖的半张脸孔透出几丝不甘,在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前,她早就装够了!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她会让他失去一切,除过他,他放在心尖上的周宝晴和云天音那个小贱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有如此她曾付出的才能讨回,她的心、她的情、她的青春、她的身体、她的尊严、还有曾在她生命中短暂停留过,却被羽帝葬送的珍宝……也只有如此她压抑的恨才能释放!当那天来临时,不知羽帝会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她,想必一定很精彩。
上官啸扫了眼更漏:“解决月轻鸿既然已不如从前紧要,你可以多等些时日,慢慢地来,待盯着她的那些视线淡了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意外足够送她下黄泉,怎么做就交由你决定,切记谨慎低调。为父不便久留,这就走了。”话落,他深深看了一眼旁边易荷:“照顾好娘娘,你的功劳老夫都记着呢,对了,你爹在上官府也算得力,下个月我准备升他做外府副总管,先告诉你让你也听个喜信儿。”
易荷忙跪下谢过,但低头的一瞬,她强装的喜色立刻变得暗淡无光,上官啸不是报什么喜,而是提醒她不要乱说话,不要生不该有的心思。她本是上官府的家生女儿,自小就跟在上官妙兰身边,后来又陪入宫中,她知道太多他们父女不可告人的秘密,其中……她也有份参与过不少,上官啸素来多疑,自然不可能对她放心,这种恩威并施的牵制,易荷早就习惯了,她苦笑,其实无需如此,她也不会出卖谁,在宫中磨砺许多年,她的心已被磨得疲惫,善恶亦被削得模糊。
上官妙兰亲自送上官啸离开,随着两人步伐轻响,门口呆站了片刻的天弈闪身躲去柱子后面,他本来请安,看到宫女们都在离寝殿很远的地方候着,好奇驱使下他喝退阻拦的奴才,贴着殿门附耳偷听,刚好听到上官啸最后一段话,心惊之余他想不透为何母妃与外公要置月轻鸿于死地,好像从他懂事起就是这样,他喜欢的人母妃便极厌恶,比如天音,比如皇后,这次也是如此,他为月轻鸿求情,为她的生死担忧,而全都看在眼里的母妃,却暗中连同外公算计着怎么取月轻鸿的性命。
他目送上官啸离开,努力压制想去问个明白的冲动,因为无论外公还是母妃,从来都不会为他的话而改变什么。
该怎么办……
和以前一样装作不知道听任母妃施为?
他摇摇头,望着月轻鸿居所的方向,或许他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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