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韩府,韩府下人看茶。。薛福连也坐不住,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难以定下性子来。
薛恒贵从后院走出来,道:“大伯,你来了!”
薛福连点点头,没有答话。
薛恒贵问道:“大伯,恒朔哥他们怎么样了?还关在刑监司吗?”
薛福连还是点点头,没有回话。
薛恒贵道:“大伯您放心吧,恒朔哥他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老师已经去和全四将军说情了。我跟老师说过了,叫他一定要把恒朔哥带回来,他也答应了的。”
薛福连苦笑一声,道:“哪有这么容易啊,那个全四清倔强的很,恐怕不是能轻易被说服的。你老师过去,也只能是说说好话,起不了太大作用。”
薛恒贵道:“大伯,您不相信我老师的能力呀!他可是这东平无论何地都说得上话的人物。”
薛福连笑笑,转而看着薛恒贵——说实话,他这个侄子从小便与自己家不算亲近。自从他和薛梦龙各自成家之后,两兄弟便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很少能聚到一起。这时候,听薛恒贵找话题和自己说话,便稍稍有些感触,而后问了一句与当下所谈论的事件无关的话:“大侄子,跟大伯说说,最近的学习如何呀?”
薛恒贵道:“还行吧,倒是每日闷在这屋子里,无聊的很,不像恒朔哥那样可以到处走走看看的。”
薛福连道:“能到处走未见得是好事,你看这一次,不是惹出祸来了吗?”
薛恒贵道:“那也不是他有意想这样的。若我是他,遇到那样的事,也会和恒朔哥一样的做法。”
薛福连摇摇头,道:“你可别学他,我跟你说,年纪轻轻的多学些知识,将来利用所学治国安邦,才是最好的选择!”
薛恒贵道:“大伯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学得多了、看得多了,自会胸藏雄兵百万,方寸间运筹,决战千里之外。”
薛福连听罢大笑,道:“哈哈,说得对,说得对!”
薛恒贵道:“不过话虽如此,我这几年的想法也略有改变了。”
薛福连道:“哦?是吗?有什么改变?”
薛恒贵道:“虽说文可治国,但开国定邦便不能缺了武力。历朝历代,哪一个天子不是崇尚武力,方可夯定江山的。你比如‘秦始皇’、‘汉刘邦’、‘唐李渊’、‘赵匡胤’或者我大明的洪武皇上,哪一个不是武功开国的呀!”
薛福连道:“你说的不对,全凭武力统治不了一个国家,那些开国之君身边哪里缺得了谋士?秦始皇有李斯、刘邦有张子房和萧何、洪武皇帝身边有刘伯温。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治理国家的善才?缺了他们,那些开国之君安能定天下?胸怀治国韬略者才能令四海归服。所以呀,你还是用心读书,做一个治理国家的人吧!”
薛恒贵道:“现在不是没到治理国家的时候嘛!眼下,我们来的这些明朝的遗民,朝思暮想的要有自己的一方天地。那凤凰一地,能发展出个什么样来?还是不要以东平全岛做养兵的基础?说不定,等我们将来发展大了,嫌得东平离岛地方太小了,还要去攻取大行洲,统一全部山海之国呢。那便是要用武力,若武力不行,不要说去攻取满是野兽的大行洲,就连这东平离岛也是难以立足的喽!”
薛福连听此言,吃了一惊,问道:“这些话,哪个跟你讲的?”
薛恒贵道:“这还用人跟我讲吗?我看不出来吗?大伯,你和父亲的想法,我猜也能猜得出来的。”
薛福连听言,低头不语。他着实是被眼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年惊到了。前些年,自己没有留意这个整日里多愁善感、爱用笔墨发些牢骚的小侄儿,却想不到,这孩子居然有那许多城府。想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薛恒朔若无人提点,怎么也想不出这些东西,不禁好生失落,暗自有些神伤起来。
如今的薛恒贵已经学得常言观色,见薛福连情绪低落,忙问道:“大伯,你怎么了?是不是想恒朔大哥了?”
薛福连摇摇头,道:“没有,想着其他事情。对了,你有事便自己去玩吧,让我独个儿静一会儿。”
薛恒贵道:“那好吧!”说罢,便要转身进内院,想了想,问道:“对了大伯,我父亲没说要来罗城吗?”
薛福连道:“我一听说你恒朔哥出了事,便赶紧来了,不知道凤凰流云坡的情况,也不想去惊动你父亲和你爷爷他们。”
薛恒贵听言,跑到薛福连身前,小声道:“大伯,我有件事,你能帮我吗?”
薛福连道:“嗯,有什么事说吧,大伯能帮的肯定会帮你。”
薛恒贵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整天呆在这院子里,快闷出病来了,我要出去玩一会儿,估计晚饭后才能回来,若父亲他来了,你就说我去烈女祠了。若他没来,便不用提起,免得他疑这疑那的。”
薛福连道:“就这事啊!那你用不着跟我说。现在你父亲和你老师都不在,想玩便玩去呗!”
薛恒贵忙道:“大伯您不是在这儿嘛,要是我不做声的就这样出去了,若父亲来了,不见我人影,定会问您,那便穿了帮了!大伯你答应我,一定别说啊,这样我才能放心出去,要不然,我宁可不出门了!”
薛福连轻笑一声,道:“我才没这闲工夫来管这闲事!”
薛恒贵道:“那您是答应了不说了?”
薛福连道:“去吧,我不是乌鸦嘴!”
薛恒贵高兴地上前拍了拍薛福连的手臂,道:“大伯,你真棒!”说着,便喜滋滋地出门而去。
薛恒贵走后没多久,薛梦龙便急匆匆地进来韩府,一见薛福连,忙问:“大哥,怎么样了?恒朔他们没什么事吧!”
薛福连问道:“梦龙,你怎么来了?”
薛梦龙道:“我早就听说了,但那时你已经带领人马赶奔来罗城,我是好歹没追上你。方才进城前,看见你的骑兵都在西门外,听闻你已经去过刑监司,现在在韩府,我便赶来询问事态的进展。”
薛福连叹了一口气,道:“什么进展呀,那全四清一点都不愿松口,这厮看来是缺了点教训!”
薛梦龙道:“你也别脑他,想来他也不一定能做得了主。我们得耐心一些。”
薛福连听此言,本来就心里憋屈,便想发作,好歹是碍于兄弟情面,那些气话没好意思说出口,只道:“你是不知道那全四清有多横啊!”
薛梦龙道:“他能横到哪里去?充其量,他只是个军统,审理职权不在他手里。况且,我们暂且是先忍着,若他们审理案件不公允,我们能听之任之?”
薛福连道:“不听之任之能怎么办?人在他们手里,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薛梦龙笑道:“大哥说笑了,恒朔是我的亲侄子,你的亲儿子,你我能听之任之?若他们判得过重,我们便去捣了他刑监司去!”
薛福连听此言,道:“这可是你说的,若他们真的处理的过分,我们对他们可不会再留什么情面!”
薛梦龙道:“那当然,小小一个罗城,在你薛大将军眼里算个啥?!”说罢,便嘿嘿地笑了起来。
薛福连拍了拍薛梦龙肩膀,继而勾着薛梦龙的脖子,道:“咱兄弟出马,敢问这小小东平那个敢出来撒野的!”
薛梦龙亦道:“对!不过,话虽如此,他们若是做的还不算过分,我们也当顾全大局,别把事情闹得太大了,到头来,反倒被人说成是我们得寸进尺了。”
薛福连拿下手,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不过,就要看他们做的漂不漂亮了,可别来触了我的承受底线。”
薛梦龙道:“所以呀,我们暂时别表现的太过激了,且先看着吧。说不定啊,不用审理,韩伯伯那里便已经摆平了也未可知。”
薛福连道:“但愿如此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