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良德从不远处的子孙三人举止便可判定,他们几人意见不一,便想前去劝解一番。。c又见薛常亮与薛梦龙父子二人朝这边走过来,便起身招呼,道:“统帅,船队启航可准备妥当了?”
薛常亮走向前,道:“都已经装备的差不多了,只等人员都上船了,便可拔锚启航!”
关良德道:“哦!那甚好,良德在此祝愿统帅率船队一路顺风,早日达成目的,好安顿疲惫众人。”
薛常亮听此言,丝毫不觉宽慰,转过头去,沉默不语。关良德问:“统帅,怎么了?”
薛常亮沉默半响,许久后,方才叹道:“良德,你自困小岛,心里还是惦记着船队,我这心里便越觉不是个滋味!想想你我共事半生,对于前番过往,薛常亮对你亏欠甚多啊!”
关良德道:“统帅何故如此说?”
薛常亮道:“想当年,你我同乘长江小船——那是你与妻子邱敏的婚船,当年景象,而今历历在目,足以感怀一生。你婚后前来投军,我应允了你,不想却使你夫妻永无团聚之日。今日还需你留在荒岛,以解船队之困境。良德此生对于我薛常亮,只于给,却无得。薛常亮自问有愧与你啊!”
关良德道:“统帅此言差矣,纵然我留在扬州妻子身边又有何用,还不是与邱敏一道做了扬州浩劫的冤魂。我此生能跟随统帅戎马半生,平生技艺得以施展,已是无比欣慰之至。”
薛常亮叹了一口气,道:“良德,我实在舍不得将你留在这里呀!薛常亮无用,若今番决定致使你们困于此地而不得善果,便是我一生无法弥补的罪孽啊!”
关良德道:“统帅不必挂怀,你已经留下了十几条船只给我们。待到患者痊愈后,我等自当去追寻主力。”
薛常亮道:“光是留给你们十几条船只,实在不足以保证你们能顺利前来汇合。此去东方万里路途,非是片海之隔。倘若遭遇迷失,性命堪忧。我实在是放心不了啊!”
关良德道:“我们会做好相应准备的,若食物得不到充分保障,亦不敢出海。”
薛常亮道:“王志从军中抽调出三千担粮食,足可以保证你们生存半年而无忧。若患者早愈,便尽早启航,不可多作停留。若其间遇困难,你们便要自己想些办法了。”
关良德道:“我估计了一下,船队所剩粮食于全队人口而言,本就不充裕,统帅留下三千担于留下人员,实在是过于多了些了。”
薛常亮道:“患病之人需得悉心调养,粮食物品更当充足。我船队配备捕捞器具,于海上航行,亦可捕食鱼类。良德只管医治患者,早日归队,至于主力船队的运支,则不必过多挂牵。”
关良德道:“那好,统帅,你们即刻启程吧!他方立足之日,便是你我相逢之时。”
薛常亮抓住关良德的手,道:“良德,你要好好保重!还有什么缺的没有?若有,便说出来,切不可执迷于利人累己!”
关良德道:“统帅,该有的都有了,旁的没什么缺的。不过良德还有一件心事,望统帅成全!”
薛常亮忙道:“你只管说,无论何事,常亮自当照办。”
关良德道:“我的家小皆留小岛,只是不想孙女静儿在此受苦,请统帅将她带走,他日为她找个人家嫁了,也好叫她有个好的归宿。”
薛常亮道:“你尽管放心,将静儿交由我,我便当她是自家孙女般爱护。只是带她一人走,浩儿那边。。。。。。”
关良德道:“统帅也是知道的,这两个孩子打小生活在一起,很少与旁人交往、亲近,便造成他们只识二人世界,目无旁人。如今将他们暂时分开,也是给他们一次重新看待世间人际关系的机会。”
薛常亮道:“嗯,你说的这些我自然心里有数,不过,我们做长辈的需得循循善诱,不能操之过急了。”
关良德道:“船队就要出发了,容不得我等多作思考。若孩子不听劝告,即便是来强的,也要将她带走!”
薛常亮道:“良德不必如此性急,两个孩子平时还是很知书达理的,好言相劝,自会明理通义!”
这时,薛梦龙道:“这样吧,父亲和关叔叔在此等候,我去劝劝看,毕竟我与兴汉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谈。浩儿和静儿我也当他们是自己的孩子,无甚间隔,也应该要好说一些。”
薛常亮道:“嗯,那好,你去吧,毕竟我和你关叔叔已经与他们隔了一辈,难免有些隔阂。”
薛梦龙朝关兴汉他们走了过去,见关兴汉在那里气得脸红脖子粗,便道:“兴汉,有什么话便和孩子们好好说嘛,何故这般急躁。”
关兴汉道:“二哥,你有所不知,这两个孩子是给我宠坏了,性格执拗的很,若不严加管教,今后怕是要反了天去!”
薛梦龙道:“今后之事,谁能料得准。浩儿和静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看来,他们从小便乖巧的很,比我家的那几个惹事精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并非像你所说的那样娇惯任性。况且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主张,还是给他们一点时间,自己解决吧!”
关月静听得薛梦龙言语,呜咽道:“二伯,我不想走,从小到大,我从未离开过爷爷还有父母亲。这回要叫我一人走,我实是不愿。若走了,从今往后便没有亲人在身旁,定是孤寂无聊的很。”
薛梦龙走过去,柔声道:“静儿,谁说会没有亲人呢?这满船的几万人谁不是背井离乡、阔别故土啊,要知道,这船队是个大家庭,每一个人都是你的亲人啊!”
关月静道:“这。。。。。。话虽如此,但终归还是自己亲人在一起亲近,旁人比之不得。”
薛梦龙道:“那你二伯呢?你薛爷爷呢?我们可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们心里,可是一直都把你们当做是自己的孩子。”
关月静无言以对,只扪头不作声。薛梦龙续道:“况且,这次只是短暂的分离。你薛爷爷已经将十几艘大船留在这里听凭你爷爷调遣,过些时日,便会来与我们汇合,到时候便又可以一家人在一起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转而对关月浩说道:“浩儿,你可害怕留在此地?”
关月浩道:“当然不怕,爷爷和父母亲都留在这里,我有什么好怕的。况且又不是一直留在这里,等我们把患病者医治好了,便会追寻你们去。”
薛梦龙道:“那好,静儿跟船队一起走的,你有什么要嘱咐的,便和她说了吧!”说罢,便转身拍了拍关兴汉的肩膀,使了个眼色,道:“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你我掺和在里面,倒未必是好事。”
关兴汉点点头,跟着薛梦龙走到一边。薛梦龙道:“兴汉,虽说父亲留下了一些船只和食物,但仅凭这些还不能保证你们能安全航行。父亲说了,你们只管安心呆着,那主岛的西洋军已经同意在船队离开后允许病愈的人员去主岛开垦种植。若是遇到任何不利于航行的情况,你们千万不要急于启航,待我们找到山海之国后,会派船只来接应,这样也可作两手准备。”
关兴汉道:“二哥,你们也要多加小心,那山海之国谁也不曾去过,如今究竟是怎样的状况,无人可知。相比之下,你们的前路凶吉未卜。比之我等留于小岛,反倒更难预料。”
薛梦龙道:“若是寻着山海之国,凭我三万之众足以立足,听说那山海之国幅员辽阔,是个利于发展的所在。”
关兴汉道:“嗯,若真的按照我们的设想发展,我们足以在山海之国再创大明盛景。二哥,薛伯伯他们年纪大了,以后便是你和福连大哥的天下,二哥可要好好的把握呀!”
薛梦龙笑着道:“兴汉,你可不要置身事外呀。我可等着你回来,我们三兄弟共创伟业。”
关兴汉也笑了,道:“好好,兄弟祝你马到功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