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争着值夜班并不是什么坏事,起码可以给幽灵石窟一样的小礼堂增加点人气,相信校长大人收到风,应该不为己甚的。有时候天气实在太热了,根本睡不着,外语系一帮狂热分子干脆挑灯夜战,别把他们想象得太好,以为他们头悬梁、锥刺股,画齑断粥,学那苏秦、范仲淹什么的,其实呢,与学习无关,聚赌而已,不过,诚如孔乙己所言,读书人偷书不叫偷,叫窃。读书人赌博也不叫赌,叫顽,所争不过是口气,纯属耍乐性质。象法语班的各位大大打升级打了一通宵,彩头不过是北京人带回来的一包北京果脯,精准一点地说,是一包北京果脯里面的一颗梨脯,哈哈,够离谱吧!钱这么铜臭的东西,没的污染了童鞋们纯洁的心!
欧阳风、叶巴吉、李进士各领风骚,是超级顽主,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欧阳疯子号称棋王,架着酒杯底厚的金丝眼镜,眼镜后突出的眼珠子充满了血丝,也不知是杀棋杀红了眼还是打谱打了个通宵,看他根根直竖的头发,弓形蹦起的身段,可不正是那个用手去走路,儿子当侄子的一派宗师,别小看这疯疯癫癫的老小子,蛤蟆功一发,曾创下十一步将死对手的神级纪录。
叶吉巴道号雀圣,竹竿个,长马脸,平光眼镜,一望而知不是练降龙十八掌的料,如果练过亢龙有悔,又怎么会把“吉巴”这么奇葩的名字用得如此无怨无悔!不过这病坏书生应该是练过少林派的大慈大悲千叶手或者慕容世家的参合指,牌一扣上,都不用翻牌,是个什么路数,自然心中了了,这还没完,最令人无语的是直接将其他三家的牌底看穿,完全不让人活了。每次出牌之前,他总喜欢像唐僧一样碎碎念,搞不清是紧箍咒还是清心普善咒。最精彩的一回,他念叨:“二奶(二筒、两个圈圈)断了,大奶(一筒、一个大红圈)不发威怎么好意思。”对家摸起牌一看,果然是大奶,受不住怂恿杠一把试试,哪里晓得他挖了个坑就等人去跳,对家的杠牌一落地,说时迟那时快,吉巴哥推牌而起,摇头叹息:“青年人最大的毛病就是盲从,而盲从又是年青人的通病,不好意思,十三幺抢杠,该多少番自己慢慢算!”玩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这吉巴嘴里说着不好意思,眼里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李进士则是纸牌屋里的大咖,随便看一眼就可以记住一把牌分布,别人出过什么牌好像在他脑袋里有精确的程序,仿佛就是《雨人》里那个天才白痴!你问他所有问题,他都可以帮你做大数据分析,上至华尔街股市三个月来的走势,下至前三把牌你家小三儿的位置,他都能归纳成一个数学模型。对着这样的对手,你除了躺在地上唱征服哪里还能有什么言语!如果你觉得唱征服很没面子,他会轻轻地告诉你:“不服气?回去在你学过的科目中立马挑六科,按高考标准和我比试比试,如果你六科总成绩比我五科高,我就不叫进士,我叫你状元!”
这三个骚家伙在各自的领域称霸称王,在对方的领域也是旗鼓相当。外语系的男生宿舍有三层,各位顽主每人把持一层,每逢周日和公众假期,就公开打擂台,发起睹王争霸战。一时间,中三男生宿舍摇身一变成了皇家赌船,引得邻近中文系、经济学、法律系的各路高手纷纷前来挑战,不过在外语系这一亩三分地上都讨不了好去,往往折戟在三个火枪手组成的强大火力网里边。不知是外语系的学生对这种自由主义、无**主义司空惯见,还是岭南一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气使然,这条无牌赌船在康乐园里打开门口做生意,一直逍遥自在,无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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