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才涌了一半,就掉到一个怀抱。
有人在用体温暖着她,在引诱她:“你告诉我,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推开我?你前几天不是说原谅我了?怎么突然说话不算数了?”
有人在摸着她的头,在打算和她好好沟通:“我哪里又做错了?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才能解决。”
他下颌离开了她湿润的脑袋,垂着头,去给她拨弄头发,就好像她还是那个受他照顾的林与。
他眼睛凝视进她的眼睛,说:“别老是推开我,嗯?我还不懂那么多女孩子的心思,可能做的不够好,让你伤心了,你多给我一点机会,好不好?”
然后又抱住了她,温柔的嗓音说:“我会伤心,犹卷,不要对我说那些话。”
她甚至没动,在他靠近她的第一秒,她就应该把他推开,一点情面也不留,也是她没有动。
更可怕的是,她甚至不想推他,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因为这些话,心缩成了什么样子,想抱住他,想依赖他。
因为还爱他。
爱着她眼前的杨瑜,她甚至恨现在优柔寡断的自己。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那份犹豫,将她抱的更紧一些,好像生怕他推开。
这样温馨的现实,照进血腥的过往,命运,可笑至极。
她半天才开口,“愿望。”
杨瑜抱着她的手不松,将脑袋放在了她的面前,变相引诱,眼睛看着她的嘴唇,又对视上她的眼睛,说:“你。”
犹卷看着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三座城池,我帮你夺,梁国的。”
三百年前的三个城池搭上的是两次救命之恩,四年养育之恩。而今只是为了一个口头承诺,算是下血本了。
几百年的战场,战场上的明争暗斗哪里会比宫廷里的少,她那点眼色后天练就,杨瑜当初为什么要和她去,她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真的不代表不知道。
对于他来说,三座城池的意义比当年司马傅的意义大的多。
杨瑜说:“不要。”
她目光懒散的加码:“五座城池。”
已经是很大的砝码了,一答应,一统三国的心愿就很容易实现了。
他搂紧了她:“不要,多少座都不要,只要你嫁给我。”
她定定的看着他,“你会后悔的。”
杨瑜说:“我不会。”
犹卷笑了一下。“你以后会的。”
说起来,司马傅好像没有遭过报应,当年她太天真了,一点都没有追究,今时不同往日,她说过的,不要让他再看到他,她会追究的。
她说:“好。”
他的眼睛居然亮起来,他不该为这件事情高兴。
杨瑜看到犹卷答应以后,让田台拿来了帕子,要给犹卷擦头发,犹卷自己拿过去帕子,她没什么表情,“我自己来。”
杨瑜温润的看着她,还是初见的那张脸,没有什么变化,一眼惊艳。他微微挑起眉,说:“你后脑勺的伤没有好,我帮你擦。”
说着宠溺的摸了犹卷的头。
犹卷没有做什么挣扎,她任他给自己擦头发,纤长的指尖划过她乌黑的头发,都是她多年前幻想也不能有的空梦,那时候的司马傅,她多想靠近他,可他的推开,多么的轻易。
她坐在凳子上,坐的端正。但其实并不想抬头。
一抬眼,或许又有眼泪流出。
两人沉寂了一会。
杨瑜说:“是不是白楠?”他的声音顿了顿:“那天你看到白楠很激动,可能是因为她不高兴,我和她没什么,她是我的第四段姻缘,我们从前没有见到,我和她成亲的时候,那一天,我见到的是你。”
“后来,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你知道的。”
“这次和我成亲的是张可期,她被白楠掉了包,所以你才见到的是她,她对我是有那么点幻想,但我……我喜欢你,你明白吗?”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了个圈,走到了她的面前,倾下身子,说:“你前几天不还因为这件事生气?”
他摸摸她的脸,柔和的说:“别生气。”
犹卷同意以后,暂时没有离开,留在了齐王宫。
她想让杨瑜也常尝尝她当年的痛,她当年是怎样,司马傅出轨了她。
那她也出轨司马傅?
听着怪寒颤,她有更好的办法。
齐国今日连夜大雨。
犹卷听着这阴冷的天气,索性也不出门,就自己在屋子里练功。
至于杨瑜,她眼不见为净,直接用法力封了房子,旁人都进不来。
杨瑜每天都会过来,但是他进不来。
犹卷想到那天,自己居然又被他抱了,心里已经痛恨上了自己,更加的不愿意看到他了。
他的不安渐渐加重了,常常待在门外,有时会敲门。
外面的雨下了很多天,她常常在下雨时也能听到他的敲门声。
这种状况维持了7天。
她用法力锁着的主要是防杨瑜,但是齐王后来了。
犹卷并不想让自己是一个妖的事情曝光,所以齐王后进来的很顺利。
齐王后进来的时候,犹卷正坐在床榻上练功,她其实也没练个什么,就是单纯的消遣时间。
所以齐王后让宫人敲门的时候,她是从床上爬出来的。
王后进来的时候,身后有宫人,还有在她身边的杨瑜。
嗯,他的头发微湿,雨把白衣的颜色都浸湿了,比平时更加深一些,看着都没得不是很舒服。
犹卷的眼睛在他身上影了一下,移开了,看向了齐王后,标准的贵夫人模样,首饰金贵而且淡雅,面部保养良好。
犹卷想起两人上一次的交锋,并不愉快。
讲实话,她并不是很想参拜什么齐王后,这个王后就是仗着自己长的老,说起年纪,她也是可以被这些人叫上一声老祖宗,怎么就要参拜上这些小辈了?
但她不是很想多事,看了她一样,规规矩矩的一弯膝,齐宫的礼仪和楚宫的礼仪差别不大,不难。
她说:“参见娘娘。”
然后腿站直了,站在原地,看着王后。
齐王后悠悠的走到了圆桌的椅子上,宫人扶着她坐下,她缓慢的座下了,过程表情没有透露出什么情绪,但是坐下以后,她发出了一个十分敏锐的问题。
她犀利的看向站在她面前几步之遥的犹卷,问:“怎么?我不配你一声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