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亭不久,便碰上等候玄煜的随侍,其中便有被翊帝降了职的莫月。
“殿下...”
玄煜挑眉瞥了他一眼,爱理不理。
莫月知他还在着恼上次“行刺事件”之时将“调包”计划瞒着他一事,偏生自己还被拨给太子宫。莫月心中暗自叫苦,冷汗流了一地。
“本宫同御公子聊聊,你们先下去罢。”
“是。”
“殿下要同草民聊什么?”流云难得的一本正经,却让玄煜幽深的双眸透出几分愠气。
“御流云!你定要同我这般说话?!”
不自称“本宫”的平等语气多少让流云心中舒坦些,不由放软了语气道:“你到底想怎样?”
见流云软化,玄煜轻吐了一口气,道:“你在气我隐瞒了身份?”
流云无所谓的笑笑:“不会,毕竟我也骗了你。”更何况,你我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不是么...
“正好,那咱们扯平了。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不好么?”玄煜弯了弯内双,眸中的笑意如同晶莹的雪籽般点点萦然。
流云深深望尽他的双眸,良久,微微摇首,道:“你我喝酒赛马,我自当奉陪。若是其他...我没兴趣淌这浑水,帮不了你什么。”
“那你就愿意帮他?!”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玄煜闪了闪眼神,又放软了语气,道:“我不否认你希望你帮我,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帮我也是在帮他。你不会以为敬皇叔不会再对付潋皇弟罢。”
流云默然垂眸,心中蓦然不快。任是谁听了这样□裸的利益剖析,都会不是滋味的罢...
半晌,淡淡道:“这个我自是知道。不过,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被人利用罢了。”
玄煜紧紧抿嘴,双目灼灼盯着他,在流云看不到的身后,负背的手攒的死紧,良久,低声道:“在你心里我只是为了利用你,才接近你,是么?”
流云轻轻动了动喉结,仿佛欲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沉默。
“...好...好...”玄煜最后望了他一眼,咬牙,转身离去。你不仁,我还义何?!
流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仰头望天,灰濛濛的阴霾笼罩,像一个巨大的牢笼,永远逃不开,躲不过。
自己当真是变了,现在竟有些不懂,我做得到底是想做的,还是认为自己想做的?
曾经羡慕天空中的浮云,但它仍摆脱不了束缚的苍穹;但是,已决心为自己而活,现在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么....
为何看不清这世界了?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也许,当这一切都有了答案的时候,自己才能找到真正的自由吧......
“怎么,后悔了?”身后忽然传来潋寒冷然的声音。
流云回神,挑眉道:“胡说什么!进去罢,你不想听听你那些手下了安排么?”
潋寒抿了抿嘴,不发一言,跟了进去。
过了两日,正在『云曦阁』同逝辰下棋的流云,又被一道圣旨召进了宫中。
御书房内,那一身明黄龙袍的清俊男子正坐在龙椅上。威严的双目微微透着些许温和的笑意,左边,两个皇子皆在一旁。潋寒依旧顾我,无喜无怒立在一边,只是自流云进殿后,目光便从未离开。
玄煜又是一派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那日之事从未发生过一般。
右手,则是丞相凌沧溯,和御北将军。
不等流云细想,玄翊开口道:“朕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商量。诸位爱卿想必都记得月底‘南巡’一事罢。”
“南巡”?流云心中忖度。这管他这个“江湖草莽”啥事?不由暗自蹙眉,隐隐觉得又有麻烦上身...
“原本朕打算亲自出巡,不过...”玄翊向潋寒和流云瞟了一眼,其中意味自不必多言,“近日事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是以,朕决定请人当一次‘刺史’,微服出巡。至于人选么...”
玄翊缓缓扫过殿上众人,道:“就二皇子罢。”
众人一愣,紧接着又是大惊。
在玄国,刺史巡查绝对是一件大事,几乎掌管着地方官员的任命大权,在某种程度上,是树立威信和培养势力的绝佳机会。而翊帝却将它交给了无权无势的涵王。此举意味着什么,足以掀起又一轮暗涌...
“我有个条件。”潋寒直望着翊帝,丝毫没有欣喜的神情。
“说。”玄翊微微一笑,头一次看到有这等好事还有讲条件的。
“我要流云与我同去。”
玄翊颇有深意的望了流云一眼,见他未表异议,微笑颔首。
这一点头在其他人看来,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流云只觉汗颜,这感觉简直像是在看...儿媳妇,哦,不,是女婿...
玄煜半眯起双目,余光扫过流云。
“慢!”玄煜上前一步道,“父皇,儿臣也愿同去。”
“噢?你也要去?”玄翊挑眉看着他。他这儿子虽然一想争强好胜,但几时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微臣也认为该让太子殿下去这一次,多体察民情。”一直作壁上观的凌沧溯难得的开口道。玄煜也不禁意外。
玄翊若有所思的点头道:“既然凌相也这么说,那也好,你们三人同去罢。记住,别太张扬。”
“儿臣领旨。”
“凌相留下,其他人都退下罢。”
待众人离开大殿,凌沧溯开口道:“皇上...”
玄翊摆摆手,清咳两声,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并非朕偏心,正因为朕想给予公平,才会有今日之事.”
凌沧溯抬起幽蓝的瞳仁,道:“一直以来,皇储只有一个,也因没有悬念,没有什么作为,皇上是想给涵王一个机会,还是...想给太子一个机会?”
玄翊眯眼望着他,默然不语。
这边厢,流云同潋寒一道回了『云曦阁』。
一道道,一连连的回廊亭台,让两人仿佛置身画中。
“这次南巡,不管干得好还是不好,都是麻烦一堆,你干嘛那么急着往身上揽?”流云双手环胸,挑眉道。想到今日大殿上莫明其妙的一早,心中不由憋了一肚子火。
潋寒蹙眉道:“你不愿意?你不是不想呆在玄耀么?”反正他也不愿整日呆在宫里,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为何不要?而且最好,永远不会来。
原来他看出来了...
“我当然不想呆在玄耀,但是...你不觉得皇上对你的器重已经超过一个无实权的王爷应有的么?”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经过这次南巡,寒,便不再像现在一样毫无实权也说不定,到时候他也可功成身退,四处走动走动,不必窝在一个地方....
忽的记起适才玄煜的眼神,流云抚额道:“这一路,恐怕....”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与玄煜为敌。
待二人来到『摘星亭』,除了等在那里的逝辰外,竟还见到另一位久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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