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阴晦的天气,好儿去慕陵看望给薇后守灵的子曜。
子曜的贴身侍从清流看见好儿,一张脸马上拉长了,怪声怪调,问,“好公主怎么有闲情雅趣跑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了?听说您如今可是大王面前的红人呢!”
好儿有点莫名其秒,不知怎么得罪清流了,只好陪着笑脸问,“二殿下在哪里?我来看看他。”
清流黑着脸,爱搭不理,“您来的不巧,我们二王子不在,上山打猎去了。”
然后转过身嘟哝着离开了。他的话语隐约传进了好儿的耳中:不是要成为王后了吗,还来看我们二王子干什么。
好儿陡然明白了清流为何对她甩脸子的缘由了。她的心中霎时纷乱起来,那子曜也知道这些传言了?
她走进内室,赫然发现子曜跪在薇后的灵位前。原来清流骗她,子曜并没有上山。
好儿没有出声,轻轻走过去,在子曜身边跪了下去。她能做的只有陪他一起跪了。
子曜发现好儿,看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时间悄悄滑过。外面起风了,天上的阴云压的更低,山上的风带了些刺骨的寒意,吹进来。好儿禁不住瑟缩几下。
她望望子曜,心如刀绞,低声说,“子曜大哥节哀吧!”
子曜凝着薇后的灵位,满脸戚然,“好儿,我是不是一个不孝之子?”空空的声音,如同一片绵软丝绸撞在墙上,无有一点动静。
“忠孝不能双全,二殿下乃是忠义之士。”好儿低声道。
子曜哽咽,“好儿,我只有敢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的母后了。我十几岁离开她,故意失去音信,从来不在乎她的感受,可母后临到最后还在顾全我,母后九泉之下一定会很伤心,会怪我的。”
她想劝慰子曜,却不知该说什么。想必他早已知晓薇后和伊太傅对子昭所作的的所有罪孽,但薇后毕竟是他的母后。
她轻轻说,“薇后已然入土为安,二殿下节哀吧!”
子曜凄然一笑,终于起身,把好儿也搀扶起来。
两人到山间闲步。天色阴沉,不过才午时,却似落幕时候,偶然飘下一两个雨滴,落在身边的花草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两人随意谈了一些闲话,子曜忽然沉吟,轻轻问,“外面传言你是大王的故人,果真如此?”
好儿一滞,继而点点头,“是的,那时大王尝在民间。”
子曜愣了,静默良久,说,“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来殷都是为了寻找一位故人,莫非就是大王?”
好儿停顿半晌,继而点点头。
子曜的眼眸中暗了一下,亦不说话了,两人慢慢向前走。
天色更暗了一些,雨滴落的密了。
子曜忽然站定,看向好儿,低声道,“以后有好儿尽心辅佐大王,我就放心了,相信有好儿在,大商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好儿安慰,“大王知你心绪不佳,让你先调理好身体,等过一阵,一定会重重封赏于你!”
子曜的嘴角忽然卷起几分苦涩的笑,摇摇头,“母后和舅父谋逆,大王乞能对我不心存间隙?”
好儿心中一沉,赶忙说,“大王乃是胸怀坦荡之人,心怀天下,志在四海,岂不明白二王子对大王的一片日月之心吗?二殿下不必多想!”
清流忽然慌慌张张出现了,“大王,大王来了。”
好儿和子曜赶忙跟着清流回去。
子昭大王站在那儿。后面跟着一些侍从,双手捧着一个个木盒子。好儿与子曜赶忙行礼。
“原来好公主在这里。孤王今日来巧了!”子昭笑眯眯看着好儿。
好儿抬头,撞上子昭含笑的眼眸,不觉心内慌乱,那眼神分明多了一种深长的意味,只有两个人才明白的秘密。
子昭又看向子曜,一脸关切,“曜儿瘦了许多,这些东西是孤王挑了最好的,你要调养好身体才是!”
那几个侍从打开盒子,都是一些调养身体的人参鹿茸一类的好东西。
子曜再次谢恩,“多谢大王!”
子昭看看好儿,又看看子曜,缓缓而言,“孤王有了你们,甚慰。我们君臣同心,重立国威,大商定然会四海安定,天下太平,世代昌盛。汤帝和先王总该含笑酒泉了。”
子曜忽然躬身行礼,道,“大王,曜儿身为汤帝子孙,甘愿为大商赴汤蹈火,死而后已。如今西北边地初定,以防生乱,曜儿愿意去驻守边地。恳请大王恩准。”
初胜土方时,子曜与好儿商议边地的治理,都觉得应该派一员大将长期镇守边疆,这样边疆才能长治久安。
子昭微微一愣,继而露出笑颜,他伸手扶起子曜,说,“西北边地蛮荒苦寒,孤王怎忍心让曜儿去那种地方?再者,你是孤的左膀右臂,孤王离不开你,你还是呆在孤王身边,辅佐孤王吧!至于西北边地,派雀将军去镇守即可。”
他又转向好儿,目光温柔,“好公主一定也不同意曜儿去边地吧?快帮孤王劝劝他。”
他的话语透着亲昵,好儿不免有点尴尬,脸忽然微微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