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义经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面前雄伟的“一之鸟居”。少女此刻双眉紧皱,一脸愁容。
为什么?
汉人明明已经渡过大海,在大阪成功登陆。为什么兄长大人居然还能悠闲的来这里休假?!
兄长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盯着“一之鸟居”看了一会儿后,源义经轻叹口气。
“弁庆。我去见兄长大人。你现在这里等候。”
说完,源义经深吸两口气。稳定住自己焦急的情绪后,少女迈开双腿穿过“一之鸟居”,蹬上蜿蜒的山道阶梯,向着山上的神社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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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阪海滩上,与汉军正式交手之后,源义经认为:如果不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挡住汉军前进脚步的。
所以少女一路不做停息,直奔镰仓。结果在官邸行宫内,被告知她的兄长——源赖朝在三天前已动身前往“鹤冈八幡宫”。于是少女又不得不带着自己的随从,一路赶到神社山脚下。
“一之鸟居”由大块御影石(黄岗岩)制成,坐落于山脚之下,通往神社山路台阶的入口处。这种类似于汉帝国牌坊的倭岛神社附属建筑代表着神域入口。它提醒来访者,踏入此处,便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言行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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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路两侧的樱花树下,源义经走过长长的参道,穿过第二鸟居之后,由朱红色立柱支撑的“舞殿”出现在少女视线中。
充满汉帝国风格的“舞殿”,以三色琉璃瓦盖顶,屋檐下方悬挂着无数洁白玉铃。一阵微风吹过,清脆悦耳的铃声在林间不停回响。
“舞殿”大门前站着一个窈窕人影。
人影黑色长发及腰,身穿全套银白胴具(盔甲),捧在手中的尖顶乌盔上,银白色“竹雀纹”反射着耀眼的阳光。
“上杉姐……”
远远见到人影后,源义经下意识发出了兴奋的呼喊声。不过少女很快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的话语有违神社庄严的气氛。于是她不得不努力压制住自己高声呼喊,以及想要快步跑到女子身边的冲动。
源义经保持着之前那庄严的脚步,缓缓来到女子身边。
“上杉姐,好久不见了。”
被源义经称作“上杉姐”的女子大约20出头,有着细长柳叶眉,一对充满灵性的黑色大眼,形状完美的小巧鼻子,以及红润的双唇。女子面容秀丽,端庄,却不带丝毫表情波动。活像《画皮》中的女鬼——美的让人心动,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少殿,很久不见。”
女子向源义经微微弯腰致意。
“上杉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来……”
源义经知道对方是“战神”——毗沙门天的忠实信徒。每次出征前,必定前往寺庙祭拜,祈求毗沙门天保佑。现在女子出现在神社,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即将领军出征?
女子并没有理会源义经的喃喃自语,她扭头看向“鹤冈八幡宫”的本宫,数秒后才轻启双唇道:“大殿发布天下召令,命我等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唉?兄长大人?!对了!兄长大人一定是知道汉人的事了!”
源义经说着说着突然兴奋起来。
“对!只要有上杉姐你,和武田大叔的士兵在,汉人根本就不算什么。嗯……如果长宗我部那家伙的水军能顺利出击的话,很快就能击败那些汉人了。”
“长宗我部元亲不会来了。”
“唉?”
“长宗我部元亲已经战死了,他的水军全军覆没。”
“唉~?!怎,怎么可能……”
源义经难掩自己的惊讶,少女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依然面无表情的女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在汉人登陆的时候,长宗我部那家伙根本就没有出现!怎么可能会战死?!他的水军怎么可能会全军覆没?!不可能的!这根本就不可能!
面对源义经的惊讶表情,女子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波动,就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不仅仅是长宗我部元亲,少殿。五天前传回消息。”女子的话停了停,“上总介大人也已经战死。”
“什……什么?!连织田公也……”
源义经大脑一片混乱。一个接一个的噩耗让少女根本来不及梳理自己的思路。
没有在汉人登陆时出现的长宗我部元亲战死,就已经让源义经难以理解。那“上总介”织田信长的战死简直可以说是匪夷所思。
好吧,长宗我部元亲战死,可以理解为他的水军在海上遭遇了汉人的船队,不敌战败。但“上总介”织田信长战死是怎么回事?
汉人的大军在大阪登陆,不熟悉四周地形的他们,之后一定是沿着道路一路北上,直取镰仓。织田信长负责管理的“尾张”,“美浓”地区应该不在汉人的前进道路上。此外这两个地区地势平坦,易攻难守,应该不会成为主要攻击目标才是。
为什么“上总介”织田信长会战死?!
等一下……难道……?
源义经突然想到一个连她自己都为之恐惧的想法。但如果真是这样,这次出现在倭岛的汉人大军将有多恐怖?!
这绝对是“源家”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如果无法顺利度过这场灾难,那“源家”就会和那些曾经被击败的对手一样,彻底化为尘埃。
女子低头看着源义经,默默点了点头。
“是的,少殿。汉人兵分两路。分别在‘大阪’与‘播磨’地区上陆。随后在‘美浓’合兵一处。”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源义经惊讶到一时合不拢小嘴。
对!“美浓”处于倭岛中心,自古就有“得美浓者,得天下”的说法。但是“美浓”地势平坦,易攻不易守。又处于天下之中,四面环敌。在“源家”平定倭岛混乱之前,这片土地根本无人能长期占据。了解这片土地的人,少之又少。
“等一下,上杉姐。汉人初来乍到,是怎么知道‘美浓’这片土地的?卑弥呼那个蠢货,一直独居在西面那个小岛(九州岛)上,根本不知道‘美浓’的地形。那汉人又是怎么知道‘美浓’这片土地适合大军集结的?除非……”
源义经低下头自言自语说着自己的的猜测。不过还没等少女说出自己的判断,身边的女子便接口道。
“除非有人故意为汉人带路。”
女子的话让源义经立刻紧皱双眉。她略微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女子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神社本宫。
真不愧是有着“军神”之称的上杉姐。她原来早就已经想到了。不过……
不过那个为汉人带路的叛徒到底是什么身份?
是兄长大人任命的管理者吗?
是因为对兄长大人怀有不满,所以选择站在汉人那边吗?还是因为与卑弥呼那个蠢货一样,对这片土地有着不切实际的妄想,才站在汉人那边吗?又或者是因为遭到汉人威逼利诱,才选择站在汉人那边?
不,这样思考的话实在太乐观了。
假设为汉人带路的叛徒本身就和“源家”有仇的话……
是“平家”的余孽吗?!
“少殿,我们该走了。不要让大殿久等。”
“啊?哦~对。快走,快走。”
源义经说着前走两步,不过很快又停了下来。少女扭头看着“舞殿”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上杉姐,如果之后你要出征的话……”
源义经与汉人正式交战过,她知道对手有多强。如果出征与汉人交战,很可能就此与对方天人永别。
跟在源义经身后的女子也停下脚步,与少女一样扭头看向一旁的“舞殿”。
“舞殿”上方那气色琉璃瓦在阳光照射下,正散发着耀眼的七色光芒。
“如果我奉命出征的话,那么我有一个请求。一个向少殿提出的私人请求。”
“嗯?嗯!上杉姐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会拒绝。”
“那么我希望少殿你能在‘舞殿’内为我献舞。”
“唉?!”
源义经猛然转身,见女子正看着自己。女子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带着浅浅的笑容。
上前一步伸手抱住女子,源义经将自己的俏脸轻轻贴在对方胸膛。
纯钢制的胴具带来冰冷的感觉,然而在冰冷的防具下,少女感到了对方炙热的体温与充满韵律的心跳声。
“我一定会为上杉姐献舞的。不过不是离别的舞蹈,而是庆祝凯旋的胜利之舞。”
女子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梳理着源义经的黑发。
山间的微风吹过,悬挂在屋檐下的玉铃再次发出一片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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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之耷拉着双眼,坐在军中大帐内的主帅之位上。
监军秦翰坐在一旁。他手持毛笔,若有所思地看着铺在桌面上的白纸。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执笔写下送给天子的报告。
“监军大人……”
陈庆之的呼唤让秦翰放下手中沾有墨汁的毛笔,略微提起胸膛后他看着陈庆之道:“大帅,怎么了?”
“监军大人,不知你对刚才那人怎么看?”
陈庆之一般称呼秦翰为“秦公公”,只有在牵扯到正事时,他才会恭恭敬敬称呼一声“监军大人”。
而每当听到“监军大人”之后,秦翰面对陈庆之的询问都会笑着回答:“我只是一个监军。一个向天子陛下随时汇报大军情况的小小监军而已。”以此来堵住陈庆之的询问。
天子刘彻让陈庆之领兵出征倭岛,目的是为了锻炼陈庆之和那群大汉下一代年轻将帅。作为监军的秦翰,更像是陈庆之的保镖。对于大军行动秦翰不会提出任何意见。
不过这一次秦翰并没有敷衍陈庆之的询问。
在思考片刻后,秦翰斩钉截铁的说道:“那个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比邪马台人更不值得信任。”
陈庆之耷拉着双眼,俯身趴在桌上后,随后轻声道:“说的一点也没错……”